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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成云坐在何嘉佑的办公桌前,指间夹着对方刚刚递上来的烟。
“伪造一单如何?你说你们要争取海外市场的拓展,这么一块大肥肉哪家公司不想独揽怀中?可如果政府招投标,一番竞标之后再让你们顺利上位,这其中是不是就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令人揣测了?恩?”
祝成云蹙紧眉头,他不喜欢何嘉佑看他的眼神,所以他尽量别过一旁不同他对视。
“这本来就不涉及政府之事,何先生打算怎么做才顺理成章不被人抓到把柄?”
“我自有门路,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帮我盯死了戚擎苍,他每一步棋你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汇报给我就好。想要取得他的信任着实不易,你很令我意外,所以,保持下去。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给你好处。”
“何先生多心了,没有何先生怎么会有成云的今日,何先生放心,我会办好的。”祝成云起身告辞,“那么,我现在就回戚擎苍的公司了。”
何嘉佑笑笑,不再说话,而是目送他离开。对于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他从不给太客气的脸色这是他的行事原则,何况他接下来还要接待一位贵宾,他怎么能让祝成云喧宾夺主?
果然,祝成云走后没多久,门外便传来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走路的人脚步很沉,有些拖沓,何嘉佑呷一口清茶,抬眼望着门口。
不多时那门便被推开,裘铎海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他看上去似乎很是不高兴,一张脸被气得通红,而那酒糟鼻子更是红的像要滴出血来,他很愤怒、又很懊恼,这懊恼源自于他何嘉佑第一时间就知道裘薇安被裴少赶出了裴家,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何嘉佑不但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而还准备在娱乐新闻里大肆刊登!
“何嘉佑,你这个混蛋!”裘铎海进门张口便骂。
有一种从政靠的是黑吃黑,吃到裘铎海这种地步已然黑到透亮,他的为人处世态度很直接很极端,要么从命要么死。
跟裘薇安一样没脑子。
何嘉佑笑笑,并不计较他语气中带着不尊敬,他将一杯茶推至裘铎海面前,对方却连看都不看就重重掼在地上,那只品相优良的上等瓷器就这么碎了一地。
何嘉佑对视上眼前发怒的棕熊,漫不经心道:“裘副市长急什么?我这消息不是还没有刊登出去么?”
“呸,我告诉你何嘉佑,要不是当年我保着你护着你你能有今天?现在你是翅膀长硬了,都敢在我裘铎海的头上动土了!你要是敢发出去你的公司明天就关门大吉!”
对方这么恼怒,何嘉佑却依旧一脸笑意,他招手示意助手送来一杯新沏好的茶,上好的碧螺春,伴着徐徐袅袅的香气,他在雾霭之后若隐若现。
“裘副市长以为何某会怕?”
“废——”
裘铎海的话还没说完,冷不防感受到自背后传来莫名其妙两道犀利的光束,那目光像是要将他冰冻,一颗愤怒到极点的心瞬间降至冰点,他怒视着他,锐气却莫名其妙被磨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只是粗重的闷哼。
“看来裘副市长担心自己的名誉更胜于担心薇安啊。”
见他停止咆哮,何嘉佑立刻似笑非笑地说。
裘铎海涨红了脸闭上嘴一言不发,该死,他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怎么能淡定到这样的程度。不得不说论城府,他裘铎海都比不上他五分,他从未见过何嘉佑这样的人,他从不怒,从不拍案而起,从不垂头丧气,他总是一脸笑颜,脾气好到让对手崩溃。
“混蛋!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他口不择言地辱骂着,他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执意要找到何嘉佑的底线。
可是何嘉佑没有底线,他淡然坐在那里,品着茶,听着他骂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他的表情不变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话他照单全收。
直到裘铎海自己都累了,直到他发现自己词穷,直到他被他的笑和身后那两道目光所左右,心虚地抬不起头,何嘉佑才徐徐开了口。
“恨裴氏吗?”
“废话!”
提到这个惹人厌恶的姓氏他就烦到恨不得把他捅成筛子,该死的裴傲南,他以前就看那小子不顺眼,要不是什么都由着宝贝女儿他能松口让她嫁给他吗!可是看看他做了什么好事吧!先是逃婚,现在又拿着那卷该死的录影带威胁他!裴傲南——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放心,你的宝贝女儿还没被裴傲南做了,你回去还能赶上尝鲜。”
……
裘铎海忽然瞪圆了眼睛,他……他是怎么知道他对女儿觊觎已久的,他难道不是一直以慈父的形象示人吗?
“你!”他怒然拍案而起,冲上去就要和这混账厮打一番,然而还没等他靠近他就缓缓开口,不急不慢地说,“我有一个机会,能让你不用刀子就把裴傲南捅成筛子。”
“是什么?”裘铎海愣了一愣,那即将挥上的拳头也落了下来。
他现在告老还乡了,想要动裴傲南除了派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以他那残余势力,现在还当真撼动不了他的事业和地位,尤其是他手里还捏着反将他一军的把柄,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何嘉佑皓齿轻启,吐出的却是这样一条意味深长的妙计。
彼时,祝成云行驶在通往公司的路上,求婚未果,却又觉察到何嘉佑有一番大动静,他心里不禁烦躁不安,就连开车都没往日那么安分守己。
他到底是要回来干什么的?做一只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吗?不,绝不是,然而他却无法抗拒何先生提出的一个又一个要求,见鬼,他生生成了他一颗棋子,任他摆布!
谁稀罕被调至外地封官进爵!他这么好心完全是想要用过之后就把他支出去免得给自己找乱子,就算日后做得好了也不过是为他铺路承她人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旦开始就没法结束!
他忽然觉得何嘉佑就好像狐狸一样狡猾,谁都没办法揣测到他真正的心机,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为钱、不为功利,那么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车子刚驶进停车场的时候他就碰上了戚擎苍和桑特助,他忙整理了一下心情,停好车后走下车来,对着刚巧经过的两人说:“戚总早,桑特助早。”
“恩。早。”戚擎苍只看了一眼便觉察出他眼里的惊慌和闪躲,复明真是个好东西,能让他关注到各种细节。
他何不利用这个便利装瞎装傻一回?
想到这他忽然扶上桑念初的肩头:“桑特助,带路吧。”
“你不是……”桑念初刚想说你不是能看到了吗,可他忽然施力在她肩头捏了一下,凭着那种默契,她立刻觉察出空气中有一丝不安的气息。她迅速看了一眼祝成云,因自己的话只说了一半,此刻他正翘首等着后半句,一脸孤疑。
“你不是说要我先去帮你买些东西回来吗?”她一面责备着他的坏记性,一面对着祝成云笑笑。
“桑特助需要买什么,信得过的话我可以代劳。”
“啊,其实也没什么,这点事情让念初做就好。”戚擎苍笑笑,显然她需要买的并不是能给外人知道的东西。
“那么我陪戚总上楼,您去忙就好。”
支开了念初,戚擎苍和祝成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电梯前,他本来是不能乘坐总裁私人专梯的,可戚擎苍却跟他说有点事情需要他尽快办一下,于是他跟着他直接步入顶层。他看着他足下生风,他很难想象一个盲人怎么可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大厦的样貌整个都记下来,他的东西五年如一日摆在同一个地方,方便他的随时取用,连公司的摆设都严格按照他的部署,避免调换间影响了他的记忆。他成竹于胸令人不得不敬佩,单是他五年来取得这傲人的成绩,就跟何嘉佑不逊分毫。
“和裴氏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
他开门见山,坐在桌前便开口问道。
“那不是政府要管的事吗。”祝成云随口一说,完全不过脑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泄露了多么大的天机。
总裁办里刹那间便陷入短暂的静谧。戚擎苍心里暗自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他心底重复着他刚才的那句话,虽然是有些莫名其妙,但祝成云却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那就快去办。”戚擎苍将这份疑惑埋在心底,点点头应了一声
“恩?”祝成云回过神来,恰好听到他这么一句,他有些茫然地愣了一下。
“你说今天会去跟裴氏谈合作,所以我说那你就快去办。”戚擎苍撒了个谎,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
“好。”祝成云点点头,看着戚擎苍摆摆手示意自己离去。他毕恭毕敬地走出总裁办,深吸一口气——这位总裁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