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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埋怨贤宇没有看护好我,连续好多天都给他脸色看。他倒是没有多作辩解,一如既往地忙前忙后照顾我。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学校,但只要有空,他就会回家陪我聊天。
在家里养胎的日子,说不上烦闷。每天妈妈都吩咐张嫂给我准备补汤,害得我一看到粘稠的液体就忍不住作呕。不过,经历了几番折腾,我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身上其他地方居然没有因为怀孕发胖。
而浩林并没有启程回北京,他在我家附近的酒店包了房间,一副准备常住的样子。他时不时过来看我,每次来他都给我带很多东西,除了吃的喝的,还有宝宝未来穿的用的。
他总是在白天趁我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敲响大门,因为他知道他们不喜欢他,所以刻意不与他们打照面。但他的隐忍,反而令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
这天上午,我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我走进和贤宇一起精心布置的婴儿房,嘴角扬起一抹暖暖的笑意。
我伸手推了推淡粉色的木质婴儿床,床身随之规律地晃动起来。床边的五斗柜上,摆了一排大小不一的奶瓶,各种式样和颜色一应俱全,还有早已准备妥当的奶粉和纸尿片,真真令人眼花缭乱。
我的手放在日渐圆润的肚子上,留恋地摩挲着,和全家人一起焦急地迎接这个即将出世的小生命。
正当我沉浸在对宝宝的无限遐想和期待中时,突然门铃声大作,我以为又是浩林来了,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
然而,当我打开大门的时候,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呆若木鸡地怔住了。
我一脸诧异地问道:“文娜,你怎么来了?”
她一看到我,略微浮肿的眼圈顿时通红一片,她颤抖地动了动樱唇:“舞…”
我的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定定地粘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我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是怀孕了吗?”
听到“怀孕”这两个字,她“哇”地一声搂住我,失声痛哭起来,“孩子…没有了…”
我僵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任她滚烫的泪水沾湿我的脖颈。我本想伸出手回抱住她,安抚她已然崩溃的情绪,但瞬间涌向四肢百骸的恨意,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爱与恨,两相较量,究竟哪者占了上峰?
我的手臂麻木地垂在身侧。不知过了多久,她可能是哭累了,渐渐平静下来。她呜咽着说:“我遭到报应了,我的孩子流掉了,耀轩…他再也不会要我了。”
同是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我能够感知失去孩子的悲痛。但我却软不下心,我漠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天,我从医院出来,一不小心在台阶上滑倒了…孩子没了…”说起孩子,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泪如泉涌地冒了出来。
“所以,耀轩不和你复婚了。”我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讥讽。
她不理会我的淡漠和嘲讽,带着哭腔哀求说:“我这次来,只为祈求你的原谅。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个既可怜又可恨的女人,仿佛她从不曾是与我维系了十几年友情的闺蜜。她可以狠心地摧毁我的幸福,我为何还要顾及她的喜怒哀乐?
我讷讷地说:“孩子还会再有的,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却再也回不来了。”
文娜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袖,她凌乱的发丝混合着泪水,贴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她神情恍惚地说:“回不来了…耀轩回不来了,孩子回不来了,你也回不来了…”
我冷冷地拂开她的手,用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沉淀,自己能够淡忘仇恨。但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说出“原谅”竟然这般艰涩。
即使她遭受了致命的惩罚,可我失去的一切,又能向谁讨要?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她颤声问道,空洞的眼神中毫无一丝光泽。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就当我们不曾相识过。”说完,我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推出大门。随着“嘭”地一声响,我与她全部的纠葛,都被阻隔在那扇木门之后。
文娜走后,我的精神明显不济。我不知道是怎样执迷的爱,又是怎样深刻的恨,让一切变成现在的样子。
或许,这个结局对于文娜与耀轩,都是痛苦的。但比起用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去维持一段不再相爱的婚姻,说不定眼下狠心的诀别,反而不失为一种彻底的解脱。
想起耀轩,我的心头不禁一沉。那个温软如玉的男子,此刻一定承受着莫大的哀伤。他的错爱,令他永远走不到幸福的彼岸。
我明知他喜欢我,却故意把文娜推给他,我鲁莽的举动非但没有成全他们的爱情,反过来竟然陷他于悲痛。是不是自己害了他?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浩林下午来看我的时候,发现我萎靡不振。他提议去海边散心,我没有拒绝。
在十号公路尽头的Santa Monica(圣塔莫尼卡)海滩,我和浩林踩在金色的沙滩上,凝视着深不见底的碧绿海水。黄昏的余晖染红了天际,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海岸线波澜壮阔,仿佛没有尽头。
“舞,放下仇恨吧。”他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迷茫地望着成群结队归巢的候鸟,暗红的天色渲染着淡淡的伤感,我沉声说:“我忘不掉。”
他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要一辈子活在怨恨中吗?我都可以放下,你为什么放不下?”
他难道在嘲笑我不够洒脱吗?我无法抑制瞬间窜上心头的怒火,咄咄逼人地厉声喊道:“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失去!可我却失去了贞节!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友情!”
浩林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一声不吭。我却失控般地继续咆哮:“你们现在都大言不惭地装起圣人来了?!你们有谁可曾理解我的感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承受失去一切的痛苦?!”一通撕心裂肺地乱吼,我早已泣不成声,几近扭曲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他怔怔地看着我,紧抿着嘴唇,俊脸上镌刻着阴晴不定的神情。似乎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我们的眸中除了深不可测的悲伤和绝望,再无他物。
忽然,他一把搂紧我不住颤抖的身体,把头埋在我随风飘舞的发丝间,他的声音哽咽起来,“谁说我什么都没有失去,我失去了你…这还不够么?”
我纤瘦的身子在他温热的臂弯中微微僵硬,我甚至能够聆听到他猛烈的心跳,周身漫溢的沉重让我有种即将窒息的错觉。
我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你真的可以放下吗?”
“我放不下你,所以我来了。”他低低声音翻滚着无尽的酸涩,揪痛我的发肤。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身子向他怀里缩了缩,“你不恨那些人吗?”
他双臂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把我抱得更紧了,他极为痛苦地说:“比起他们,我更恨我自己。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自作自受。”
我没有说话。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思维似乎停顿了。此时此刻的世界,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唯有紧密相拥的我和他。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不知道,我之前多么希望你们的孩子不要出世。可当我接到周贤宇的电话时,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想到你忍受的煎熬,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的身边。我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会出什么闪失。看着你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就离开,再也不打扰你的生活…”
我颤声说:“浩林,不要再说了…”如若我不在此刻打断他,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次奋不顾身地跳入火坑。
“我们回去吧。”我轻轻推开他的身躯,猛然失却的热度,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松开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的唇缓缓地覆上来…当两片透着寒意的嘴唇碰触在一处时,那一幕被他强行交欢的画面,猝不及防地闪入我的头脑。
“不要!”我猛地扭开头,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脸恍然和哀痛。“舞,我…”他再次走上前,欲言又止。
我狠狠地垂打着他的胸膛,嘤嘤地哭着说:“不行,我做不到…我恨你!”
浩林任我的拳头死命地落在他的胸腔上,他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那双暗沉的眸子里充斥着浓浓的郁色,他微凸的喉结剧烈地颤动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爱情这株毒草在心头疯长,斩草除根的烈焰,将我的心一并烧成灰烬。死灰复燃的火苗,只会再一次深深灼烧我们。更何况,我放不下,放不下爱,亦放不下恨。
冷飕飕的海风掀卷起海滩上细密的沙粒,发出“沙沙”的声响,混合着浪花拍打海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