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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我们一起吃。”
八婆也笑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两人说说笑笑,在四周走了一遭,却发现全部秋海棠都变成了墨绿色。八婆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秋海棠,不知主何吉凶,穆秀珍也说没见过。两人正自猜疑,听见有人叫开饭了,各位朋友请入座,便向餐厅走去。刚转过一个拐弯,却看见一个人在水边钓鱼。两人好奇怪,这钓鱼人头戴一顶如今少见的斗笠,用一个直钩在离水面三尺处垂钓。天呵,莫非是姜太公再世?
两人转到那垂钓者的前面才看清楚,他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无嗔和尚!
穆秀珍行了个礼,说:“师父,你可是自比当年的姜太公,要钓一个有心人?”
无嗔和尚道:“施主言不及意,谬也。当年姜太公为何要以直钩钓鱼?莫非他就没有一点常识,不知道这样钓不起鱼来?实际上他是在做秀,通过这个秀吸引众人的眼球,好让多事者代为传言,那他才有机会见到皇帝。”
“哦?”穆秀珍听得很新鲜,问:“师父的意思是,姜太公无法见到皇帝,只好想出这一个计策来达到他的目的?那师父现在以直钩钓鱼,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无嗔道:“是为了传达某种不便直说的信息。”
穆秀珍问:“传给谁?是传给我么?”
无嗔道:“传即是不传,不传即是传。”
穆秀珍没多少文化,听这种话不明不白的,又偏偏喜欢听这种话,然后拚了老命去猜想其中的意思。她说:“我会把这事传给别人听的,总之认识的人我都会说。”
无嗔和尚不置可否,继续钓他无中生有的鱼。
穆秀珍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说:“师父,我一直很想找你看手相,可是一直没有机缘。今天碰上了,就是缘分。你帮我看一下好么?”
无嗔和尚道:“看就是不看,不看就是看。”
穆秀珍弄不懂那到底是看还是不看,过了一会见无嗔和尚没有动静,她就问:“那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好么?”
无嗔和尚道:“不敢。请施主明示。”
穆秀珍问:“关于预兆,师父怎样看?”
无嗔和尚道:“预兆就是一件事情将要发生之前所显露出来的迹象。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雁过留声,风过留痕,此声此痕便是一种迹象。声痕于过之前,谓之预兆;声痕于过之后,谓之遗兆。遗兆又是下一次过之预兆。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有前因后果;昨日之因,酿成今日之果;今日之果,又作明日之果之因。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由因到果,时有长短,个中变化,便生预兆。预兆或显或隐,或明或晦,因人因事而异,明目者看穿其所在,或可对日后之果作一预测,从此谨慎行事,小心翼翼,以防不测。用那些唯物主义者的话来说,世间万事万物都在变,从量变到质变。量变到质变过程中的一些迹象,就是预兆;细心观察到预兆,就能在质变之前掌握到主动权。不知施主对预兆又有何见教?”
穆秀珍不禁惊叹无嗔和尚的犀利,居然懂得唯物主义、量变质变这一套!她说“我就是不懂才请教师父的。我儿子买了一件长褛,我总看不顺眼,觉得黑色的长褛不吉利,这是不是不祥的预兆呢?我女儿最近红光满脸,眉带春风,每晚都神采飞扬,像是谈恋爱的样子。我总觉得她会遇上不好的男朋友,我应该怎么办呢?最近这段时间我总是忧心忡忡,好像有什么东西缠绕着我,挥不去抛不开,这是不是一种预兆呢?还望师父指点迷津。”
无嗔和尚道:“施主言重了,指点迷津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佛可在心中,魔也可在心中;佛在心中,邪气便无法入侵;心中被魔占据,便视正为邪,避正趋邪。若心地坦荡,无喜无好,无仇无怨,无嗔无怒,无忧无虑,又如何去计较预兆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昨日播下种子,今日必有结果。种子是有意播下抑或无意撒下,俱不重要,重要的是收获时不论甜苦,俱自食其果。自食其果后回头张望,方知当初所为究竟为何,亦知日后须为何而为。施主若不过份计较,心中自无烦恼。”
穆秀珍虽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却也能领会无嗔和尚的意思。如果有起祸来,不穿黑色长褛也会遭殃,有福气的人穿寿衣睡棺材也无伤大雅。官小凤若要爱上一个人,又岂是父母阻挡得了的?道理说起来是非常的简单,但越简单的事做起来就越不简单,能做好就更加不简单。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可以轻易地化繁为简、洒脱地做人?
穆秀珍又问:“我姓穆,我先生姓官,官穆联婚与棺木联婚谐音,我总觉得是没有好结果的。师父怎样看呢?”
无嗔和尚叹道:“魔在施主心中久矣,深矣,重矣。此魔定为施主自己植下,且植之甚久,故有今时今日之忧。若不驱去心中魔障,他日仍有更甚之忧。但魔障既久既深既重,又如何是一时三刻驱除得去的!”
穆秀珍听得甚为迷惘,心魔自己种?她问:“那我应该怎样做?”
无嗔和尚道:“做即是不做,不做即是做。”
穆秀珍仍不死心,把手伸到无嗔和尚面前,央求道:“师父还是帮我看一下吧,求你了。我会给白莲寺捐多多钱的!”
无嗔和尚却啪地打开穆秀珍的手,喝道:“妈的,吃饭啦!”
穆秀珍睁眼一看,没有什么八婆,也没有什么无嗔和尚,更没有墨绿色的秋海棠,刚才的一切原来竟是南柯一梦。一群会员聊路透社消息刚聊完,领队叫吃饭了,是官太过来把她叫醒的。她恨恨地说:“吃什么饭,少吃一顿会饿死么?”
官太一头雾水懵诧诧,不知为何好心办坏事:“妈,是叫你吃饭呵,谁知你又不想吃呢?”
穆秀珍说:“你要不叫醒我,无嗔和尚就给我看好手相了!”
官太四下里看看:“无嗔和尚?在哪儿?”
***
回到家里,穆秀珍更加沮丧。鱼缸里的金鱼无缘无故死了三条,穆秀珍想,养金鱼的人都忌讳金鱼死,“三”谐音“生”,一下子就死了三条,更是不吉利。祸不单行,阳台上的花也枯了不少,细看之下好像是有什么虫子在花朵上面开聚餐会,把好好的花朵咬得百孔千疮。穆秀珍沉着脸,把死鱼捞起来丢掉,把烂花剪掉,又到菩萨面前上了香。她想起门铃时好时坏的,就打电话叫水电通的人来换了个新的,这才开始煮饭。
过了一会儿官旭明回来了,一听门铃的声音就不喜欢,问:“怎么换门铃了?”
穆秀珍说:“坏了当然要换新的,以前那个声音也不好听,按一下唱上个半天,又长又臭。”
官旭明说:“这个更不好听,像丧钟一样。”
穆秀珍正窝火,骂道:“你吃了屎呀,满嘴喷粪!”
官旭明莫名其妙:“又怎么啦,那声音就是像丧钟嘛。”
穆秀珍骂他:“像丧钟把我们敲死了你就高兴了不是?你这沤沙岗,替人死!家里什么也不管,回来还没有一句好话,你要死就趁早吧,别呆在这儿让我看着你眼冤!死佬,拖衰全家,前世无修,真想拿把刀来把你斩作十八截!死发瘟,死绝种!”
见穆秀珍动了真火,官旭明赶紧溜之大吉,躲到房间里去了。
穆秀珍做好饭,跑到另一个房间里,呯地锁上门,一个人发沤窦。她想,自己怎么这样时运不济!金鱼死了,花也枯了,门铃坏了换个新的还变成丧钟了。这预兆可真的不好,大大的不好!官家大事不好,要大祸临头了!
她隐隐约约觉得,无嗔和尚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进入她的梦中,一定是个预兆。在梦中,无嗔和尚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弄明白罢了。她把两个人的梦中对话从头到尾过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找出答案来,却是枉费心机。什么叫做“今日之果,又作明日之果之因”?“之”就是“的”,“明日的果的因”?心魔自己种?“做即是不做,不做即是做”?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莫名其妙的一大堆,难以捉摸,难以理解。
她头痛得要命,又爬起来跑到客厅里,东翻翻西找找,找到一包药粉吃了。不经意看到一包香烟,就抽出一支点燃吸起来。说来也怪,她从来没抽过烟,一抽却有纹有路像模像样,好像老烟民一样。既没有被烟呛着,还感到满舒服的,心想怎么以前就没想过试一试。
官旭明出来看到穆秀珍抽烟,皱眉道:“你搞什么鬼,居然抽烟了?就像反特电影里的女特务,丑死人。”
穆秀珍在一刹那间心境平静了,她说:“我现在不烦了,我明白了很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