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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蛋跟我半年就不面。
可是天下那么多不面蛋的。
你坯子好,短小机灵,眼下我缺这么个人。
你会杀了我。
都传说我杀过人,这个社会风气真不好,到处流传小道消息。
马建立想起几年前大雾笼罩的河面,一具漂浮的尸体。尸体赤裸着,雪白的屁股露出来。
尸体捞上来有人辨认,是拐拐四同伙。
验尸的结果是自尽,背后一团扑朔迷离。
你看那边!马建立一指。
趁拐拐四看过去,马建立撒腿就跑。
只听扑哧一声,拐拐四冷笑,其他几个也笑了。
马建立被拌了一下,一头扑向大地,起来已是血流满面。
(三)
陈锋坐在篮球架下,背后白杨送来一片绿荫。
操场里白花花的,很安静,两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用书本遮着阳光走过。一个是教导处的,说话唧唧喳喳,声音刺耳,好象玻璃和玻璃的刮动。陈锋讨厌这个声音。
喊你家长来!这个声音总是说。
有几次陈锋都想揍她。
陈锋没揍过她,她揍过陈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两记响亮的耳光响起来。她当时很冲动,跳起来还要打的,陈锋的眼光突然使她蔫了。
她看到了两朵可怕的跳跃光芒,这种光芒会轰的一下燃烧的。
同学们都在上课,陈锋是被赶出来的。确切的说应该是请出来的,老师说:陈锋,给我个面子。
上课上到十分钟,陈锋一个通天炮,把前面一个同学双眼打黑了。打人先打眼,打黑了就什么也看不清了,然后收拾。陈锋有时候会这么做。
挨打的同学给教导处递小报告,无中生有了一件事情。
学校男女厕所的隔墙上被人钻了个洞,他说是陈锋钻的,他看到了。
你妈比,这事没完!陈锋昂首出教室时,反身一道凌厉的目光。
陈锋看到西边的校园围墙上滑落一个身影,不禁笑了。
马建立探头探脑飞快来到了他面前。
你落下来的样子象蝙蝠。陈锋说。
此地不宜久留。马建立说。
神经病。
你肯定是被赶出来的,我又是社会青年,体育老师一会来找麻烦。
他们算个蛋。
那你在这儿啥意思。
那咱翻墙走吧。
走!
两个人走到墙根,马建立说:兜里的东西别掉了。
他把屁股兜那摞钱掏出来又装回去,看到陈锋惊讶的眼光,他洋洋得意。
我日!陈锋骂。
哈哈,我掂了个包,牛比吧。
你不是还没学会吗?
学会了,我天天在外面闯荡,你知道个球。
那你给我买啥?
买个吊,钱是身外之物,你别惦记。
我日!
哈哈,我会亏你?
飕飕上了墙,飕飕又飘落下去。
陈锋也是军装,落了地也给脱了,也是没内衣。两个瘦子,陈锋轩昂,马建立猥琐。
学校西墙外是一片果园,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在土埂上走。马建立一直蹦,摘不到青果,陈锋跃起来,一个苹果攥在手里。
马建立和陈锋是邻居,从小一起玩的。过去都在子弟学校上学,还同班,后来陈锋转转转,越转越远。
翻栅栏出了果园,走一条背静土路,汗已经一身了。
要热死。马建立说。
收音机里老说下雨。陈锋说。
天气预报你能信,就是存在这样一个单位罢啦。
中午去大餐馆请我吧,人民路上那个,叫啥名字?
你喝血?我知道一个饭店,小是小,可不错。
你妈你那么多钱。
我要还帐啊,你不知道,我赌场欠了好多,能动的就一百块,一百块咱能吃好多天呢。
我自行车还在学校。
不管。
说着话来到一个去处,顿觉阴凉。是前面那口老井冒出来的凉气,这里的树木茁壮。老井旁一条破凉席,几个地痞赤膊着在打纸牌。
一地烟头。
擦身而过时,马建立把肩膀上军装拿下来,一抽,打牌的一个人晃了晃。
见是他俩,这些人都没说话。
吊样,前一阵还想给我打架,打不打了呀?刘蛮子,我说你呢!马建立大眼珠子暴起来。
刘蛮子阴沉着脸,看着他。
这小子个头不高,剽悍,三角眼,脑门上都是拗蛋筋。
吊样,还一句嘴扇死你!马建立架着膀子,右脚一下一下的侧刨地面,象个斗鸡。
风云人物就象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一路耀眼下去的不多。刘蛮子在高中之前鼎盛一时,一幅生铁手盔打惯东西。高中就象地平线,他一颗流星滑落下去,从此黯淡无光。
陈锋是他的终结者。
陈锋说:小时侯一直是班干部,学习也好,要不是刘蛮子留级留到咱班,我现在还是好学生。
马建立说:见天打咱,没有青红皂白的,高兴起来就是打你。
陈锋说:持续了一两年吧。
马建立说:可不是,那叫窝囊啊,放学都是翻墙。
陈锋说:用血腥换回了尊严,我也走上了另一条路。
陈锋他们那时是这样的,开始抗争,开始结交社会少年,多次拉锯战,最后一次在电影院附近,一举灭了刘蛮子。
那一天是下午,阳光当头照,铺天盖地的少年齐刷刷扯出一米长的白蜡杆,卷地而来。
那天有多年后名声大噪的潘云飞,狄爱国,黄老歪。
在一片核桃树下,奔逃的刘蛮子被拌倒,潘云飞大步赶上,抽出锯片刀,把刘蛮子翻过来,照前胸扑哧了五六下。
那时侯少年打架,一动刀,多半的战役就划上了句号。
潘云飞被少管了一年多。
时间还早,马建立喊陈锋逛商场。
两个人依旧打赤膊。
马建立给陈锋买了条军用皮带,陈锋那条皮带已有了裂纹。
我有钱了能叫你束这烂皮带,皮带是门面。马建立说。
又买了两双白边布鞋,一人一双。
洗完用卫生纸把白边包起来凉,那样白边更白。马建立说。
罗嗦啥。陈锋说。
你这人就不虚心,那次进派出所,大冬瓜问你上大绳上小绳,我提醒你大绳,你不听,结果没给勒瘫。
你提醒个吊了。
我眨眼睛啦,咋啦。小绳细,一般不能超过二十分钟,要不准瘫,大绳没事。
你还给我买啥?
买个吊,你不是不知足的人。对了,早上碰到妓女了,你去不去玩,我知道她在哪里,你面子好,估计不要钱。
你去挨挨睡吧。
两个人是在二楼买的东西,顺着楼梯往下走,七八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并成一排闯了上来。这帮人倒背手,披衣服,一脸挑衅的模样。
马建立闪一边,陈锋没闪,差点被撞倒。
陈锋知道他们都是贼,那时侯的贼很好辨认,披衣服,打掩护用的。要不就是手里拿毛巾。不过被偷者不觉,其他人熟视无睹罢了。
贼只防被偷的人。
不过也有那技高一筹的,谁也不防,其实谁都防,一切做的了无痕迹。
那就是狄爱国。
陈锋目光直视撞他的人,这人右眼是玻璃花。
再瞪把你眼抠了。玻璃花说。
马建立一把抱起陈锋,趔趄着下去了。
出了商场,陈锋还在生气。
你惹的起他们?马建立说。
想惹就惹的起。陈锋说。
我靠,你知道玻璃花是谁不知道?
管几吧是谁。
我靠啊,不是我拉你,你今天完蛋。玻璃花是谁?体育场后面的高四儿!
你不是说你俩是亲戚。
拐一百多道弯,妈比,不给你说了。
哈哈,就知道你吹的。
谁吹日死谁,妈勒比,我两家文革前就不来往了。
爱国说高四儿割包能割直角。
这是绝技,换一个谁能。直角多好往外拿东西。不过后来不用了,都知道他干的,发大案跑不了。
爱国还说过一个叫余三的,他佩服的就这两个。
余三吃公交,吃公交叫蹬小轮,吃火车叫蹬大轮。余三你也没见过吧,瘦子,个不高,八字胡。
我他妈天天在学校,你天天胡混,我哪有你见过的多。
马建立突然不说话了,他想到了拐拐四。
那年月有个行当相当神秘,广袤的原野上,游龙一样的列车驶过来,有时候会飞身而下几个身影。或是月光下,或是骄阳中,身影如大鸟展翅。这些人落地不伤|奇+_+书*_*网|,行动敏捷,道上称之为蹬大轮。
这是当时极少数人涉足的一个领域,诞生出许多传说,传说冰凉的彻骨,好象这类组织就是锄奸。那年月偶有莫名的尸体冒出来,只要是青壮年,都让人和他们发生联系。
你发啥臆怔,走呀。陈锋说。
拐拐四是蹬大轮的。马建立说。
(四)
电扇上布满油腻,嗡嗡的吹,满屋子肉香。
中午这顿饭陈锋觉得别开生面,他还真没吃过。
一个人一张饼,饼的硬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