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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外的纤细。暴发户式的美丽并没有使周蒙特别活泼起来,只是使她母亲更加警惕,从周蒙有了月事母亲就像
防贼似的防着女儿早恋。周蒙可以归到那类内心世界比较丰富的小孩子,想的要比做的多得多。她其实一早倾
心母亲的一个研究生,姓庄名严,比她大十二岁都不止,而且人家有妻有子的。第一次认真喜欢上庄严她还不
到十一岁呢。他教她画人体石膏素描,是在他家里。他妻子不知为什么跟他大吵,他一句话都不讲,沉默得像
山一样,令人又敬慕又怜爱。
当周蒙确信自己变得美丽的时候,她最渴望的就是让庄严看见自己。夏天的傍晚,他和妻子带着儿子出来散步
,他看到她,眼睛一亮。
周蒙是知道一点儿母亲的秘密的。
周蒙还不到六岁,上幼儿园大班时,一个夏天的下午,妈妈给她和哥哥都换了新衣服,妈妈自己则少有的穿了
一条隐花的连衣裙。周蒙满以为他们要去公园了,但是没有,也没有客人来吃晚饭,可是妈妈一直抬着眼睛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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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未雨绸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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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门口,周蒙让她弄得怪紧张的。周蒙记得,她和哥哥看动画片时,终于来了个叔叔。周蒙看到叔叔就像爸爸
每次回来时那样提着个大灰包包,由此判断叔叔刚刚下了火车。叔叔送给他们很昂贵的荔枝吃,她那么小都觉
得这个叔叔一副好看样,留络腮胡子呢。叔叔和妈妈在客厅里轻声讲着话,她尖着耳朵也听不清,只有哥哥这
个傻蛋还目不转睛地看着《铁臂阿童木》。叔叔待了好久才走,等妈妈送他回来时,周蒙看到妈妈侧着脸在幽
暗的门厅里站了一晌才进来。
她是哭了吗?
妈妈爱爸爸吗?他们大人们是不讲爱的,反正周蒙是这么看,妈妈总是老周老周的,然后事情一件件吩咐下来
。本来爸爸妈妈就是两地分居,即使一年一月聚在一起也从不见他们有任何亲昵的表现。为什么要两地分居呢
?
上学后,周蒙才逐渐知道,妈妈方德明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分到大别山区一个公社中学教书,70年代初才辗转
调到省城的精仪所。周蒙要到以后在北京父亲身边生活时才晓得,爸爸周从诫是一直努力争取把妈妈调回北京
团聚的。到了80年代初总算等到个机会,因为工作单位不对口,妈妈居然放弃了。那时候妈妈在精仪所刚评上
副总工程师,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番。后来老周又想从北京调到省城来,她也不同意,坚持说在北京在高能物
理所更适合他的事业发展。
一切都仅仅因为妈妈看重事业吗?
周蒙和哥哥从小跟着妈妈,感情上是跟妈亲,但是长大了他们都更喜欢爸爸,跟爸爸什么都好商量,他又特别
好欺负,口袋里只要有钱,让买什么就买什么,回家还是他挨妈妈训。周蒙刚发育的时候,妈妈总是要她扣着
吃,怕她长得太胖,爸爸就不管,一直说女儿漂亮,说一白遮三丑,也不嫌她思想早熟,给她买过《包法利夫
人》。他们家,是标准的慈父严母。
转眼就到6月了,如果把李然比作一页书,无论如何应该翻过了吧?
《恋曲1990》依然一唱三叹地在校园上空回荡,有时候,在匆匆的步行中周蒙还是忍不住回首,他在哪里呢?她
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还会见到他。
李然从东部山区回到江城时已经八点多了,他这次是编在报社的要闻组,跟着新任省委书记去的东部山区几个
贫困地市县。大部队在五月底就回来了,他一个人在当地一个偏远山沟里多待了几天,拍了不少山区小孩和瘦
成一把骨头的老头老太太,可惜那里的水土不养女人,姑娘们没几个水灵的。李然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
在四川嘉陵江边拍过不少美丽的农村女孩,女孩的眼睛都是碧清碧清的。
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睛在眼前悠来悠去,他可能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想念那双眼睛,想念得多。她在等他回来吗?
无边的夜色里李然找不出一丝线索。
李然洗完澡直接回了宿舍,离老远他就听见李越在他们宿舍嚷嚷,李然知道同屋的张讯正追李越。张讯是转业
军人,党员,在报社管后勤。
李然一进门,看到男男女女站了一屋子,李越看到他特高兴:
“嗬,大功臣回来了,跟我们蹦迪去吧,送的票,你一个穷山沟回来的人还不去开开洋荤?”
李然说:“好啊,不去白不去。送饮料吗?我兜里可就十块钱了。”
一屋子人哄着一边走出宿舍一边笑他穷,问他是不是都大公无私支援山区扶贫去了。
张讯说:“扶是扶了,扶的都是姑娘。”众人又笑。
李然警告他不许造谣。
李越半真半假地说:“说起姑娘,李然,要不要把你那个小朋友一块儿找来啊?”
张讯来劲儿了,说:“他哪儿又来个小朋友?李然,你广州那女朋友前两天可又来电话了,追着问你小子什么
时候回来呢。”
李然否认道:“不是我女朋友,是同学。”
当然没一个人信,有人小声提起市台那个女的,姚姿。
李越瞅着他乐:“看看你,名声和交际花一样坏。”李越今天一身短打扮,很帅。
李然笑了笑,明智地放弃了自我辩护。
这是个新开不久的迪厅,号称都是照着上海的迪厅装修的,在省城正时髦。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是很多。如果周末人家迪厅老板也不肯送他们这么多票,他们这票就是除了周末哪天都能
去。
李然他们这帮人数刚到报社来实习的一个女孩跳得投入,眯着眼甩着头发陶醉得不得了的样子,可以跟T形台上
领跳的两位小姐媲美。
跳了一会儿李然才适应迪厅里的昏暗,逐渐看清周围晃动着的人脸。在他的右侧,隔两三个人,他看到了周蒙
、戴妍,戴妍向他挤了挤眼。
周蒙看起来有点儿心不在焉,跳得有气无力的,李然拿不定她是没有看见他还是故意不看他。
可是看到她,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向她走过去。她跳着跳着停了下来,她的眼睛,又是那么要命地看着他。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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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未雨绸缪(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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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出了人群。
“我口渴。”她像孩子那样对他抱怨。
“想喝点儿什么?”
“粒粒橙。”
李然把粒粒橙买回来了,周蒙一边喝一边坐在那儿摁脑袋。
“头疼?”
她点点头。
“我送你回家吧,这里太吵了。”
他说着去牵她的手。他凭什么老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周蒙恨的就是这一点。
“不用了,等会儿我跟戴妍她们一块儿回去,今天是她男朋友葛俊的生日。”周蒙抽回手。
不怪人家女孩子不乐意,谁让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一个多月呢?
李然解释:“想去找你的,出差了,第二天就走了,今天晚上刚回来。”
“你出差,关我什么事?”
“是啊,不关你的事。”他附和着,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调开脸,好像跟另外一个人说什么不相干的事儿似的,“可是,在回来的路上我想到了你,不
知道你会不会想着我,”他顿住了,转过脸,望着她说,“像我想着你一样。”
她的眼睛一下亮了,“我累了。”
她站起来,嘴角漾着一丝甜甜的笑,李然有充分理由相信这个笑容是为他绽放的。
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在迪厅的另一头,李越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俩。
走到迪厅外头,李然刚要伸手打车,想起兜里只有4块钱了。迪厅里一罐粒粒橙是6块钱,本城面的起价5块,已
经很便宜了,可他还差着1块。
周蒙说想走回去,怕坐车犯恶心。李然说好啊,正好我今天穷,刚回来还没领工资呢。他一点儿没看错,蒙蒙
骨子里还是实心眼的北方姑娘,她立刻掏出她的小钱包问他,那你还有钱吃饭吗,我借你点钱吧。李然笑着摇
头,说我哪能要你的钱。他看她一眼:“不过像我这么穷,以后可娶不起你。”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李然缓缓地说:“你不是说要嫁个有钱的老公吗?”
他离她是这么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目光已经表白了一切。
她的目光啊,像火又像灰,从一开始就打动了他,是什么呢?那是只能感知而无以诉说的。
他伸出手臂温和地挽过她。
一碰触到他的身体,她就控制不住地颤抖。
“天哪,”李然拥着她低叫,“从来没有人抱过你吗?”
微妙的是,她不是不委屈的,也不是不快乐的。
他靠在墙壁上她靠在他的身上,挺晚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匆匆地瞟他们一眼。
“蒙蒙,刚才跳舞的时候你没看见我?”
“看见了,你一进来我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