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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乐听后,低头问他:“你年纪还小,在外面受得住吗?”
瑞瑞说:“还好。而且,我可以休息。——贝贝,你裤腿又掉下来了。”自从昨晚安贝口误把自己的名字说成“安贝贝”,瑞瑞就这样叫他了。
安贝低头一看,果然踩脚了。这条西装裤是王先生的旧裤子,上面还有一些洗不掉的水泥。他一边抱怨说:“这条西装裤很滑”,一边弯腰挽裤脚。葛乐和瑞瑞停下来等他。葛乐见安贝另外一只脚也掉了,便走到他身边,放下衣服——几件御寒的外套,蹲下给他挽上去。
瑞瑞看了片刻,忽然露出一种“灵感的灯泡亮了”的表情。他从裤兜里摸出几个橡皮筋,递给葛乐,说:“大哥哥,用这个把贝贝的裤腿绑住。”
……
“好了。”安贝跳两下测试橡皮筋的固定效果。
瑞瑞手翻到背部,调整热水瓶的位置。他撇了一眼挽了一层又一层的裤腿,嘲笑道:“你好矮。”
安贝的后脑勺的“井”字已经具象化了,头顶黑线密布。他反击:“你比我还小不点。”
瑞瑞不以为然。“我呀,才八岁,你的岁数是我两倍,却只比我高一点点。”
安贝瞪大眼睛,说:“哪是一点点?”
瑞瑞转身继续走,志得意满如打了胜战。他说:“没有两倍。”
安贝在后面怨念攻击。小破孩,你以为你再长八岁就再多一倍身高吗?末了又哀怨地睨着葛乐的海拔,说:“凭什么娃娃脸长得那么高?”
葛乐无奈地回了他一眼。
“我只是发育慢!”安贝可怜兮兮地说。
“急什么?你还小。”葛乐说。
安贝贴近葛乐,悄悄问:“男生多少岁停止长高?”
葛乐低头看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安贝出柜后天天带着问题来babylun的回忆,无奈+1。不过,他现在在安贝面前,似乎没有那时般刻意高调了。“理论上18周岁,但是每个人骨骼状态不一样,只要骨骼线不闭合,22周岁也能长。”
安贝问:“那补钙有用吗?”
葛乐说:“自然有用的,骨骼生长需要。还要多运动。”
安贝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葛乐,忽然问:“学长,你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比我高吗?”
“忘了。”
安贝伤感地叹气道:“你没有痛的记忆,也许是因为比我高,也许是因为矮个子刚好配白嫩嫩的娃娃脸。”
葛乐咬牙,抬手捏安贝白嫩嫩的脸,说:“我早就不是娃娃脸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葛乐大约真的被安贝惹毛了,听安贝嗷嗷嗷地叫了半天也没松手。
“学长我错了,放手~好痛~再不放手我就砸了保温盒!”
葛乐最后捏了他一下。
瑞瑞刚才偷笑半天,咋闻安贝要对自己饭菜下毒手,叫道:“你怎么这么坏?这是我们的午饭。”
安贝捂着脸稍稍退离葛乐身边,对瑞瑞说:“我这是利用大人的社交心理威胁,我当然不会真的摔,不过大人听了一定会放手。”
瑞瑞从兜里摸出一块软糖,说:“我要永远做简简单单的孩子。”
安贝嘴馋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
瑞瑞笑他,说:“我上次看牙医,医生说因为只能换一次牙,八岁之后,小孩子要和大人一样保护牙齿。所以,我不能吃的话,你也不能吃。”
“贝贝,到了。”葛乐的话吸引了安贝的注意力。安贝放眼望去,眼前的田地仿佛被绿色和棕色整体填充的棋盘——绿色的是新麦,棕色的是土地。“学长,你想不想用油漆把棕色的涂成绿色的?”
“你只能想到这种方法吗?”
安贝沉默片刻,说:“下场鹅毛大雪,一秒钟内变奶油芝士蛋糕。”
葛乐:“……”
“很好吃……”瑞瑞好奇地问:“还有吗?”
安贝低头深沉地看他:“其实在这之前我想到另一个方法,只是在你们面前我不好意思说。”
瑞瑞更好奇了,抱着解了带子的开水瓶问:“是什么?”
“下一场ph=0的酸雨,全场orz,包邮啊亲。”
“PH、Oaz?”
“拟人化,超带感!”
葛乐看着安贝竖起的兰花指,吐槽道:“你近来很喜欢兰花指吗?”
安贝高兴地说:“这是我发现的武林秘籍。,吐槽必备!”他清清嗓子,像葛乐眨眼睛,竖起兰花指,说:“我不该说你像娃娃脸。”迅速变动手指,向上的变成向下的,向下的变成向上的,掌心向外的变成向里的——迅速变成中指,“那里是像,简直就是嘛!”他完成举例,得意地收起手,邀功似地看葛乐,说:“怎么样?”
葛乐的眼睛已经开始外放“死光”了。
安贝僵着笑脸转头看瑞瑞,说:“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一遍?”
瑞瑞撅着嘴扭头。“好白痴!”
安贝皱着眉说:“不懂欣赏。还有,成语没学几个,粗话倒先会了。”
“成语?我会呀。”瑞瑞说,“人头猪脑!”
“……”
安贝有模有样地学着瑞瑞的样子把苗子插到覆着水的土里,时不时回头看勺子状装着厚厚泥土的簸箕,轻声对瑞瑞说:“年纪小也有好处,不用干重活。”
瑞瑞说:“嗯。爸爸每次搬完苗,肩膀上都会凹下一块。”
安贝听完有些担忧,不禁后悔揣掇葛乐一起干活。“还有后遗症?”
瑞瑞慎重地点头道:“先是凹下去,红红的,第二天就会肿起来。”
“那不是疼死了?”
瑞瑞一张脸皱起来,说:“不好好读书,以后就要干这个。”
安贝安慰道:“等你长大,机器人大概已经普及了。”
瑞瑞说:“求人不如求己,我要好好读书。”
安贝想了想,说:“不过,你是男孩子,不应该怕苦。”
瑞瑞回头,看见挑着担子归来的王治相和葛乐,略显欣慰地说:“这次两个人分别肿一半,爸爸就好一点。”
安贝:“……”
安贝问:“应该有药吧?”
瑞瑞点头:“有的。”他忽然皱起眉头,说,“不过要涂好几天,很臭。”
安贝环顾四周,估摸着这块田的面积不大,便说:“应该很快就能弄完。”
瑞瑞直起身体活动两下,然后拿起一颗苗子,蹲下继续插,说:“这边弄完了,还有另一块。”
安贝问:“为什么你们的田没有在一处?”
瑞瑞说:“另一块是租的。有些伯伯现在不种了。”
安贝看着葛乐和王治相带着工具离开,问:“那干嘛不在旁边租一块养苗子,学长他们担着重物跑来跑去的,多累呀!”
瑞瑞对他翻白眼,说:“这边用来种麦子,那边用来养麦子,需要的土不一样。”
安贝看着一身泥土的葛乐,说:“我以为只要把麦苗插到地里就可以了……还不如去爬山。”
瑞瑞说:“你刚才还说,男孩子不应该怕苦。”
安贝说:“苦自己哪有苦别人心疼。”安贝看着瑞瑞摇头说,“你还小,不懂。”
瑞瑞扭着屁股换个方向继续插,说:“希望大哥哥早上把苗子都担好,这样爸爸下午就不用担了。”
安贝也扭着屁股换个方向继续插,说:“我希望你爸爸肿得高一点。”
两人争论到后来,忘记悄悄话要小声说,引来婷婷的笑声,也让王太太十分不好意思。王太太停下手里的活,对安贝说:“真的很失礼,我们来就好了。”
安贝急忙举着麦苗解释道:“王太太我胡乱说的,平时作业多我也会发牢骚,但是心里还是喜欢做作业的。我只是从来没干过活而已,童言无忌。劳动最光荣,劳动的人最美,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此这般,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王太太说:“你们难得来玩,去四处看看。”
安贝继续摇头说:“走来走去的不过多几张照片,深入田地才能感受田园生活的朴实无华,体会返璞归真的自然美,洗涤物欲横流的城市生活在精神层面留下的污垢,让七情六欲更加纯粹和自律……”安贝闭了口。ok,自己又嘴欠了。王太太明显没有安爸安妈淡定,两眼呈现蚊香状。“总之我只是和瑞瑞开玩笑,您别当真。”
“……好。”
安贝转过身,庆幸地呼了一口气,转头看见瑞瑞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悄悄问:“你想什么呢?”
瑞瑞元神归窍,深沉地望了安贝一眼,然后一边用肉嘟嘟的手抓着麦子插到田里,一边叹气道:“听不懂你的话。”
安贝闻言顿觉骄傲,决定传授心法给瑞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