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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生懊恼过以前那些关于栋天的记忆一片空白,他不敢告诉栋天,那是因为他所有年少时的回忆,只留下了关于杨远的,杨远一点一滴,和想念杨远的分分秒秒。
他想起了杨远曾经在黑暗中抱住他承诺过一生一世;想起了杨远跪在雨中泪流满面地哀求他再给一次机会;想起了杨远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最后吐出“我要和你分手。”
那一晚他和秦贺在酒店风流快活的时候,杨远立在超市门口等到所有灯光都暗了下来,是什么样的心情?
那一晚他哭着离开的时候,伤心欲绝的又何止是他一个人?
杨远是怎样的惶恐无助,又是怎样下的狠心放开他的手,然后独自去面对无望的未来?
不是每一对相爱的人都有缘份在一起。
憾生用手背摩挲杨远瘦削的脸颊,眼泪一颗颗落在他脸上。
杨远的目光有点混沌,有点欣慰,剩下的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无奈。
爱情来过,走了,又来了,又走了……给他带来幸福,痛苦,幸福,痛苦……在生命将尽的时候,爱情又来了,幸福得他舍不得走了。
憾生伏下去搂着他的脸,泪湿了他的脸庞……
憾生觉得自己更苦了,他每次去看杨远都很心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时还和杨远提及自己和栋天的事。他去看栋天就更心虚了,怕栋天知道自己和杨远还有来往会伤心。
念宣不再对杨远恶言相向,多了许多同情心,有时候憾生带她去看一看杨远,顺便看一看杨母。杨母整天以泪洗面,后悔当初还不如放手让儿子和憾生在一起,毕竟杨远死了的话,会留下很多很多遗憾。
杨远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好几次憾生过去看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睡,直到憾生走了他都没有醒。憾生就伏在他胸口上,静静地和他相处以前曾经有过的如水光阴。
憾生无数次地向念宣强调不能对栋天透露一句关于杨远的事,念宣很懂事地连连点头,因为她也知道杨远活不了多长了,而栋天和憾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憾生去看望栋天时,还是常常把脸靠在栋天的掌心,他要栋天给他温暖,给他力量,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自己如何放不开杨远,也只能再拥有一段时间了,不要让栋天知道,不要让栋天伤心,度过这一段时间,自己就可以永远把杨远埋在心里,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和栋天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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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宣开始上高二了,憾生死皮赖脸地求经理预付给他下一个月的工资,这才凑齐念宣的学费。念宣拿着装钱的信封,搂着憾生一个劲地掉眼泪。念宣去青絮岛后,憾生常常望着存折发呆,有时浅浅地笑一笑,有时红了眼眶。栋天给他的存折就是他的念想,他怎么也不想动这笔钱,好像他所有幸福的希望就是这张薄薄的存折。
露台上的桂花开始绽放幽香的时候,栋天终于刑满了,憾生在监狱门口望着栋天,却木讷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栋天抬手模了摸他的脑袋,说:“你发什么傻?”
憾生早好几天就一再告诫自己别像个婆婆妈妈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丢死人,他垂下头忍了半天,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栋天用手背轻抚他的泪眼,也红了眼圈。
回到溢满桂花香味的小阁楼里,两个寂寞了一年多的人片刻都按奈不住了,他们脱下了对方的衣裤,一遍遍抚摸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热烈地相拥接吻,尽情地释放被压抑很久很久的欲望。只要感触到对方的反应就能知道彼此间有多么相爱,两个人以前从没试过为等待而禁欲那么长时间,那段难熬的相思点燃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他们焚烧了所有理智只残留本能互相索取慰藉……
憾生狠狠地抱着栋天,哭的歇斯底里,缓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再和我分开了。”
栋天吻着他眼角的泪水,回答说:“我都不知道怎么爱你才够,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分开,都是你不要我的……”
憾生的泪水更加汹涌了,他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很爱你,我每一次和你分开都很痛苦,比你还痛苦……我是骗过很多人的感情,可是从来没有骗过你,你相信我。”
栋天说:“我相信,我相信,我相信……”
憾生还是不敢告诉栋天关于杨远的事,因为他知道杨远在他和栋天的心里都是个永远解不开的疙瘩。
栋天开始出门去找工作,却几天都没有结果,一个刚刚出狱的人连超市货运员的工作都不能让人认可。受了多少委屈,他都不敢告诉憾生,他怕憾生内疚难过。他把所有事情闷在心里,夜里会抱紧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希望能以此来安稳下自己的心,可是没有任何人会遗忘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往事。栋天还是不安心,他这辈子最害怕的人就是杨远,因为那个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抢走他的憾生,甚至在伤透了憾生后还能让憾生心甘情愿地去顶罪。他永远不明白憾生为什么会那么爱杨远,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爱憾生,他也不知道憾生还会为杨远付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为憾生付出什么。
憾生在他心里留下的一条条伤疤,永远都愈合不了。
栋天在不安些什么,憾生都不知道,他瞒着栋天去看望杨远只是和杨远牵牵手,说说话,没有接吻,更没有□,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一次有背叛栋天,他确实也没有背叛栋天。
念宣周末回来,激动地勾着栋天的手又蹦又跳,栋天问她期中考考得怎么样,她就垮下脸说:“不好。”
憾生怪笑着说:“你这丫头最近心不在焉啊,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念宣大喊冤枉,伸手掐憾生的胳膊。
憾生边躲边说:“我又没说不能你激动什么?”
念宣不屑地横他一眼,“我真要谈了你说不能我就不谈啊?美的你。”
栋天说:“那就是谈了?”
“没有!”念宣跳起来掐了栋天一把,嚎着说:“你们两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害得我老怕好男人都是同性恋!”
憾生拿勺子敲她的碗嚷嚷:“喂喂,你怎么不做一下自我检讨?你这副八婆的样子会有好男人找你吗?你臭美什么?”
念宣“哼”了声,说:“我还非找个天下第一帅附加茉舟首富的儿子。”
“你没指望了,天下第一帅就是我陆憾生!倒是茉舟首富的儿子啊?”憾生不怀好意地笑了,“这个好查,以前是浩阳,以后很有可能是秦贺的儿子,好像快一岁了吧,估计人家会嫌你老。”
栋天问:“他最近生意做大了?”
憾生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呢,前几天听他说他现在垄断了茉舟的汽车市场,还收购了几家进出口公司和餐饮集团。这小子流氓归流氓,做生意还是蛮有头脑的。”
栋天应了句:“这样啊。”
憾生陪着笑说:“我就搭搭他的顺风车,他还说等你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呢。”
栋天笑了笑,说:“他帮了我不少,我也该找个机会感谢他。”
念宣摇着头说:“我就说嘛,秦贺哥哥那儿子长大八成也是同性恋,遗传他爸。”
憾生恼羞成怒地咆哮:“把饭吞下去再说话!喷到我这里来啦!”
栋天又说:“憾生,你明天下早班吧?不然你问问秦贺有没有空,还可以带念宣一起去。”
憾生支吾了片刻,说:“明天我有事,下周吧。”
栋天望着他,虽然没开口说什么,但在用眼神询问他明天有什么事。
憾生心虚了,都没发觉自己说话有点结巴,他说:“就是那个,嗯,我有个同学病了,我去医院看看他。”说完见栋天还是什么都没说,赶紧添上句:“一个高中同学,你不认识的。”
栋天点点头,瞧了念宣一眼,只见念宣刚才还眉飞色舞地说话,现在却突然乖乖地埋下头吃饭不吭一气,再回头看憾生时,憾生的目光慌张地瞥开了,一点也不像聊秦贺时那样释然。
栋天心里突然袭来一阵恐慌,他埋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他转开话题说:“憾生,我听说最近房子涨价了,我们有空一起去看看房子好不好?”
憾生皱了皱眉,说:“我最近很忙啊,过一段吧。”他确实很忙,他六点就要出门派送牛奶,然后去超市上班,如果下了早班还要搭近两个小时的公车去丁汇县疗养院看杨远。
念宣还是反常的安静。
栋天只好说:“行啊,那等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