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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七彦节节后退,男子步步紧逼。
七彦,七彦!男子温柔呼唤,朝他伸出了手,程七彦仿佛被他的笑靥吸走了魂魄,迟疑,心动,然后失足跌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程七彦把手伸过去,握住了男子的手。
怨愤之声不绝于耳,指责像咒语一样盈满耳畔,程七彦惊慌失措。
七彦,跟我走。
程七彦没有了退路,教堂门口有明亮的光,男子拉着他冲出了教堂——直觉那里是光,可走向那里并不意味着得到光明,一切不过是被诱~惑所产生的错觉。
穿着一袭洁白婚纱的女人跌坐在了地上,看着丈夫的身影与他人消失在教堂门口,她扯断了脖颈上的项链,圆滚滚的珍珠像梦的碎片,满地跳落。
被缠绕着进入一个悱恻的幻影世界,程七彦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纱帐上枝叶繁复的花纹,如同手脚都被妖娆的它们柔情又不容逃脱的捆绑起来。
火热的欲~望填满了身体,理智与多余的心绪被消磨殆尽,一同抵达覆灭的顶峰,纱帐因为激烈的交缠而抖动起来,在迷离醉眼中摇曳个不停。
喘息,如同一声声长叹,呻~吟是从疲累的心里压榨出来的尖叫。
纱帐滑落,覆盖在了交叠的两具身躯上,仿佛欲~望的尘埃,轰轰烈烈后,无声的落定。
镜头突然转换,程七彦看见一辆豪华轿车的座位上,谭玉染与自己正在交换戒指,如同把所住心门的钥匙交予了对方,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又感觉无比陌生。
突然,一个女人穿着婚纱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泪眼朦胧的看着这边。
冰嫣!
程七彦呼喊着妻子的名字,挣脱谭玉染的怀抱跳下车子,在川流不息的世界寻觅她的身影,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切,都放慢了步伐,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感受到的,女人缓缓倒下的身躯,血花侵染了她洁白的婚纱——我恨你,所以杀了你的妻子,而谭玉染爱你,所以我把你毁了,这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原来,是这样。
自己好像在一个房间里,不,应该说是空间,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空间,无处不在的自己,程七彦不停转身,可是不管转到什么方向,什么角度,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身影。
自己是什么样的呢?背叛者的模样?是他背叛了妻子吗?
那三年的记忆居然就是这样的,他逃避的原来不是记忆,而是可耻的自己!
他握紧手心,感受到了自己的温度,不,我就是我,何时需要用其他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质疑一切,却从不怀疑自己。
他是程七彦,一个男人,一个父亲,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痛会笑,会流泪会情动。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定位,这莫名而来的记忆,他不需要!
“啊——”程七彦挥出拳头,打碎了那四面八方包围他的镜子,让那些虚假的自我消失。
他还是他,他站在一片空白中。
……
谭玉染被屋内响起的吼声惊动,他起身站在门口,为里面的情况担忧。
不一会儿,洛克·冯从里面出来,“呼……”他无奈的长吁一声。
“出什么事了吗?”谭玉染关切的问。
洛克·冯摇了摇头,“你放心,你的朋友很好,只不过,我失败了……”
“失败了?”谭玉染不确定洛克·冯指的是什么。
“是的,我失败了,你朋友的精神太强悍了,我很顺利的将他催眠,然后对他灌输那些信息,引导他去接受,可你朋友的心理防御非常牢固,他拒绝接受我提供的那段记忆。”
谭玉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洛克·冯继续道:“他刚才突然冲破了催眠状态,太不可思议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想你的朋友平常应该是个敏感的人,他对外界的感触都装在了心里,但却极少有东西可以动摇他心底最深处的信念,相信自己的人,要比那些质疑自己的人更容易得到快乐,谭,听我说,如果他……或者说你们可以试着放弃那段记忆,也许你和你朋友会比现在开心许多。”
“放弃……”谭玉染喃喃自语,那可能吗?
第127章:怎能放弃
七月初七的夜晚沁凉如水,而程七彦却在水深火热中度过了自己三十岁的生日,这一晚太长久,久到让人觉得会永远长眠在惊悚的梦魇里。
整整两天后,程七彦打开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眼皮,意识尚未清晰,他仰躺在床上静静的转动眼眸,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房间,过了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声……是,在家里。
程七彦捂着混沌不清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动,沉淀在脑海中的那个梦被激起了涟漪,全部浮现在眼前,他焦躁的了甩甩头。
“谭……玉染。”程七彦含糊的叫道。
屋内空空,无人回答。
程七彦下床,脚步无力的迈开,整个人恍若失神一样赤~裸着身体穿梭在各个房间,“谭玉染,谭玉染……”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烦躁的踢开一间间房门,可每次都是失望。
没有找到谭玉染,程七彦颓然坐在了饭厅的椅子上,他看着自己的手背,梦,那的确是梦,不然打碎那些镜片应该是会受伤的。
“七彦,你醒了?”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又每次都能带来更新的认识。
程七彦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谭玉染,“你死哪儿去了?”
“我在厨房给你做汤,心想你也快醒……”谭玉染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程七彦是否有反常的地方。却不料程七彦紧紧拥住了他,这是他很少会有的举动,谭玉染反抱住他,不露痕迹的问,“怎么了?”
“我……做噩梦了。”程七彦觉得,一个大男人以这种理由靠在别人的怀抱中,未免可笑,但他真的很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侵占了他。
“呵呵,都说了是梦嘛,过去了啊,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程七彦扯住谭玉染的衣领,有些神经质的问,“昨晚季蓝死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谭玉染平静的回答,他扯下桌布把程七彦赤~裸的身躯围起来,“我到季蓝家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神志不清了,我让医生给你打了镇定剂,所以你一觉睡到现在,梦肯定是假的,你也不会相信,对吗?”
“是,梦是假的,可季蓝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她说我和你早就认识,她还说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失忆手术,你怎么解释?”程七彦握起谭玉染的手,“这双拥抱我的手,它曾经沾过我的血,对不对?”
他们神情复杂的对望了一会儿。
谭玉染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道:“对不起七彦,我只是不想看你太痛苦,却没想到那样会伤害你……我在避免,一直都在避免这样的局面出现。”
“那让我痛苦的到底是什么?不管有什么伤,它都是慢慢愈合的,而你却把它整个去除了,”程七彦摇头苦笑,“这让我不得不质疑。”
“只有将那些不好的记忆全部删除才能放下一生都将背负的痛苦,我想我们能够有重新开始的一天,相爱难道有错吗?”
这番话让程七彦突然想起梦境中的画面,爱情从来不是人生的全部,假如相爱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上,他情愿立即和谭玉染分开,所以他否认了梦境中那些是曾经发生过的,他相信自己。
“七彦,放弃那三年的记忆吧,那不值得你为其纠结掉将来的时光,都是过去式了,抓住眼前拥有的不好吗,你想想我,我现在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他们第一次谈及这个话题,其实都在心照不宣的容忍着,但那终究是隐患。
“我三十岁的人生又度过了多少个三年呢,那是我组成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凭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放弃?”程七彦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了。
“你想要的无非是个答案,季蓝给你了,你还追求什么,你死死拽着这个答案,有何意义吗?它不能让时光倒流,更不能给予你更多的幸福……”谭玉染的语调瞬间变的咄咄逼人,如同一场心理战,最终他要攻下程七彦心底最后一片有所保留的城池。
是呀,季蓝死了,找了这么多年杀死自己妻子的凶手,她也一样死在了自己面前,不是都结束了吗,七年的执念,终于能释怀了……可为什么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忽然,有什么东西蒙上了眼睛,程七彦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