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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荣回到这里时,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妻子穿着木屐走在木质长廊上的声音,血迹染红了出来迎接他的路。
女人穿着橘红色的和服,面貌是很朴素的那种,最贴切的形容就是,她长得很好看!此时,她正在房里收拾贵重的东西,因为丈夫交代要把方便携带的东西都归纳好,以便灾难来临时好做打算,突然,外面传来汽车驶来的声音,她以为是毕荣回来了。
她来到庭院里,拉开大门的门闩,然而开门后,站在面前的不是毕荣,而是一群人多势众的男人,就像电影里来者不善的那类人一样的打扮,黑衣黑墨镜,女人后退两步,虽然毕荣在公司里的事情她从不过问,也极少提起丈夫的身世,但她什么都知道。
女人惊恐的朝后退了两步,在那群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的人群中,优雅步出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他脸上挂着与眼中的残酷不相符的笑容,他穿着白衬衣,面上是一件很修身的西装背心,合身的包裹着完美比例的身材……谭凉景走近这个他理应叫一声嫂子的日本女人,表情很戏谑,如同猎豹在接近自己无处可逃的可怜猎物一样。
毕荣,与他有关的一切东西,都必须下地狱,让他用永世的光阴去忏悔来到这个世界的罪过。
十年前,就注定了今天的命运。
上帝说,嫉妒是一种罪恶,而毕荣背负这个罪恶走完了他的人生,他没有跟程七彦说起那段往事,因为他已经快要毁灭,只想给儿子找一个安身之所,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不再犯和他一样罪过。
当谭老爷子找到毕荣的时候,他还生活在美国的平民窟里,就是刚才去的那个黑人住宅区,谭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来到美国留学,与他的母亲有了一段露水情缘,而后生下了他,不过,母亲怀孕的时候,那个姓谭的男人已经回到了故乡,北都。
为什么他是私生~子,不,这不是他的命运,他不要在这样肮脏的平民区里过着像老鼠一样的生活,饥饿和恨意一样强烈,毕荣拼命想摆脱这样的生活,他要出人头地,可毕荣憎恨着那个给予他生命的男人,那个直到母亲死后才来认他的父亲。
从那以后,毕荣告别了贫穷,至少不会再因为饿肚子饿得弯腰而歪了脊梁,可谭老爷子并没有把他领回谭家,只是给了他衣食无忧的生活,而毕荣也不屑姓谭,因为谭家还有两个儿子,名正言顺的,似乎比他更优秀,天生就比他高贵。
没几年,谭老爷子的身体日渐衰弱,公司交给了谭凉景打理,而毕荣这时也在公司,他只拿到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而且还要听命于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
为什么身上流着一半相同血液,可他就只能有百分之五,而那两个姓谭的小子就能各拿四分之一,恨意侵占了他的整颗心,以至于整个人都被腐蚀,毕荣要报复所有的谭家人。
就如同谭玉染所说的一样,谭凉景那时候是个很开朗的人,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了,完美的外表,经商的天赋,聪明的头脑,优雅的谈吐,甚至是……善良的心地。
一切都因为那场灾难而改变。
那年,谭凉景乘坐直升飞机外出,可没有料到的是,飞机突然坠毁,可是毕荣失算了,谭凉景并没有死,而是与一同乘坐飞机的另一个人一起被送入了医院,可伤势却很重,随不死,却命悬一线。
高傲的他只只能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当毕荣接到这个消息后,他犹豫再三,只要他一声令下,那那台手术就会失败,谭凉景的命也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天国,可是他却没有让谭凉景死,而是想出了一个更恶毒的主意……
和谭凉景一同乘坐直升飞机的同伴,现在也在同一间手术室里躺着,而毕荣则给医生下了一个惊人的命令。
为那两个人交换心脏!
不知是鬼神作怪,还是奇迹,那个手术竟然成功了,两个重伤的人,竟被做了心脏活体移植。
悄然间,谭大少爷被偷梁换柱了,他还是他,然而,他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却不再是自己的,而本属于他的心脏,却在别人的身体里。
心中的记忆和大脑中的思维交叉在了一起,被扭曲,被搅乱,从此以后,谭凉景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变得狠毒、疯狂!就像两种世界上最剧烈的毒混合在了一起,酿成了无解的毒药,凡是与之相关的人,无不被波及。
而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那日的换心手术,他自己,还有与他交换的那人,还有就是一手导致这个结局的毕荣,而如今,是该毕荣品尝这苦果的时候了。
现在的谭凉景,已经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存在了。
可是,这又怨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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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午夜太阳
血的印记从女人橘红色的和服上慢慢扩散开,染出了所有颜料都不及的鲜艳色彩,她捂着肩膀上的伤,坐在地上向后退着,谭凉景俯身挑起她的下巴,被迫对视,她惊恐的看着谭凉景近在咫尺的笑脸。
“毕荣在哪里?”
女人边后退边摇头,谭凉景直起腰,扯起的嘴角有着道不尽的邪恶意味,她艰难的站起来,毕荣……必须要想办法告诉他不要回来。
和服的下摆束缚着女人的双腿,她踩着小碎步拼命往回跑,木屐在回廊上敲击出急促而又无力的声响,她的头发披散,慌张而惊惧,时不时的回首看一眼跟着后面的谭凉景……他像一个摆不脱的恶魔,步伐不急不缓,带着好整以暇的优雅节奏,越来越近,仿佛要等把你逼到尽头后一口吞噬。
女人摔倒在地,又因为比上一刻更甚的惧怕而踉跄着爬起来,在不断的摔倒与爬起的过程中,她拉开了一间卧室的门,然后将门合上,妄想用这不堪一击的推拉门抵挡那恶魔的脚步,还不待有一刻喘息的机会,女人扑倒在榻榻米上,拿起旁边的电话,不知是受伤还是紧张的缘故,她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好不容易拨通了毕荣的电话,门已经被踹的摇摇欲坠了。
“毕荣……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回来,带着我们的儿子逃吧!啊……”
门应声而倒,女人惊叫一声,手中的电话滚落到一旁。
谭凉景走进来,脸上竟还是带着笑容的,一步步靠近已经无路可退的女人,他瞥了一眼正在通话状态的电话,可并没有去管它,而是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折扇,蹲在女人面前,把整支扇子插进了女人肩膀上的伤口内。
女人的惨叫响彻在整个日式庭院中,凄厉的让冬季最后一片干枯的树叶也从枝干上坠落,谭凉景握住扇柄一转,在那被强行撑开的伤口中翻搅一圈,恍若灵魂破碎的叫声只响了半声便戛然而止,女人昏死过去,身体恍若无筋无骨一般倒在了地上,血顺着扇柄欢快的从伤口中奔涌而出,生命从中流逝……
谭凉景捡起地上的电话,结束了通话,而刚才的声音,足够在毕荣的世界永久回荡。
他茫然伫立在庭院中央,耳边是挥之不去的妻子的声音……毕荣,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回来,带着我们的儿子逃吧!
不,他还是回来了,这个声音每每重复一遍,毕荣就更加坚定要回来的心,他必须要回来,因为他已经累了,他无法与一个魔化的人抗衡,他怯懦的想要逃避,想要从这里结束自己的罪恶。
他是源头,等他消失了,就剩下后面那些被不幸波及的人在整个局里垂死挣扎。
灵魂扭曲的,疯狂的,毁灭了所有人的,是找不回自己心的谭凉景。
因为不折手段想要得到爱,却不停歇的制造着恨的,是悲哀的谭玉染,他在追赶着爱,而恨则在身后追赶着他。
程七彦,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然而他却是在这场战争中失去所有的人,当他想到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时,又怎还记得,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他,失去的,再也回不来,而眼前属于他的,却正在被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摧毁……可他停不下来,他无权停下来,因为命运的齿轮永远在他人的手中转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满是枯死樱花树木的庭院里,响起毕荣癫狂的笑声,这座房子不再有丝毫生气,他笑的满眼泪光,看着地上蔓延至回廊上的血迹。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那盏名为恨的不灭的灯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