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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到办公室,雪父还没有来,我匆忙用WORD打了一张收据,用A4纸印出来。又予了雪父一个电话,请假,他依然是那幅冷漠的口气,似乎仍为昨日的争吵郁愤难消。我却并未多言,只说身体不舒服,便挂了电话。随后,我到工行取了自己半年来存下的五千块钱,用黄色信封装好。再到工地,问清楚了老魏家在G市的住址,坐上公车,七转八转,直到将近城市的尽头,终于来到了那位工人所说的“周屋村”。
每个城市,即便是最不起眼的城市,都一定有它独特的历史,或兴盛,或没落,而眼前这一片檐瓦相接的平屋,即是G市历史的最好见证。绕过周遭刺鼻的生活垃圾,我进入到这方圆不足一公里的小村子中的一条窄巷。脚步轻踏,一片片清脆的“嘎嘎”声响,这地上的残瓦,仿若在无言哀诉着往日人走室空的寂凉景象。可究竟,此处的人是搬走了,或者是迁迄到别的城市,或许,是搬到更为高级的住宅区,谁知道呢,总之他们是离开了。但屋子,这小巷,却没有因为人们的离去,发生一丝丝的变化,因为屋顶不时可见的炊烟,告诉我这里依然有着人类繁衍的声息。
却不知拐过多少墙角,踩裂了数不清的瓦片,一堵小土墙出现挡在了身前。我探头望过去,土墙的那一面,一个身容枯槁的约摸四十至五十岁光景的女人正埋头在自来水下洗菜,细了心看到她臂膀上的黑纱,我想,是了,这该就是老魏的家了,洗菜这位,该是他的妻子吧。
我绕过矮墙,来到屋前“请问,这里是老魏家吗?”女人背对着我,我却仍然抑制不住嗓音的颤抖,自从见到那抹黑纱起,鼻中便酸涩难忍。
女人仰过头,见到我立于身后,愣了一愣,忽地站起来。动了动满是皱痕的脸,一口客家乡音的普通话,疑惑道“你是……?”
我挤出一丝苦笑“大姐您好,我姓何,是老魏的同事,是公司派我来的,老魏的事,您节哀…”
一提及老魏,女人的眼框倏然转红,眼泪不由分说地,“啪哒”一声,掉落在水盘上。我有些后悔,前一番话,未免太过于直白,心中便急躁不安,却又别无他法可以安慰到这处于亲人离去悲恸中的脆弱的女人。
万幸,女人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她慌忙用围裙擦了擦手,身子一让,局促不安道“来,屋里坐,屋里坐…”
我犹豫着,看了看在灰色空气中略显昏暗的屋子,最终盛情难却,走了进去。寻了张矮櫈坐定,我才细细打量起这狭促却整洁的小屋来。屋子的布局与我老家相差无几,都是一外间一里间。外间的靠墙出,仅简单的摆了一张木桌,上面堆了少许日产用品,靠窗的一方,亦是一张长长的木桌,桌下的空位放着一个煤气瓶,顺管而上是一个煤气灶及一个简单的铁锅,大概是没有抽风机的原因,窗台已被油烟熏成腊黄,几滴凝结的油气悬在窗沿,欲坠不坠。透过木门看进去,里间被几块简易的木板隔成了两个小空间,左边较小的地方,大概是老魏的小孩所用吧。
心恐再看下去,我也忍不住为着简易的一家泪流满面,我便停止了观看,转而对老魏妻子说道“大姐,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想到老魏出了这事,很是痛惜,念在他给公司效力这么多年,破例拿出了五千块钱让我拿过来交给他的家人。”我说着,拿出了装着钱的黄色信封。
我知道,除了我和几个极少数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老魏的真正死因。事到如今,我亦明白我已不能为老魏再做更多事情了,我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攒下来的钱,交给他的家人。抬头三尺,可觅神灵,希望在天国的老魏能看见我的一番心意吧。只可惜,我终究身心怯懦的小人,我竟不敢将真相大白于老魏之妻,若借口如是说担心她寻李地产的仇,倒不如说我不敢承担责任,似乎在我的观念里,我苟且于世上的这条小命依然是属于老魏的。
“这…这怎么可以呢?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唉…”老魏妻黯然一叹,更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煤气瓶里去,一把火焚了自己。
“大姐…您节哀吧,来,这个交给您,还要麻烦您在这收据上签个字。”我把钱递过与她,拿出早上印好的收据,掏出笔让她签名。
接过笔,老魏妻却犹豫起来,她尴尬地,嚅了嚅嘴唇“我…我不会写字,名字,也很多年没写过了。”
我释然一笑“没关系,那就按个手印就行了。”不识字并不希奇,我的母亲亦不识字,记得小时候母亲收到的信件,还要我帮她念呢。
踏出老魏家的门,我本以为心情会好起来,可天空依旧阴沉着,心里的愧疚,愈发加重了几分。内心深处,似乎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又感觉这息事宁人的做法,不似我的风格。
我怅然若失地往回走着,待正要穿出村子,来到小路与大马路接驳处时。一辆急速右拐的桑塔那冲着我的方向快速驶了过来,我看着车身仿佛有几分熟络,一时竟忘了闪避,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我惊醒想到'“这可不是刘处长的车子吗?”
果不其然,驾驶者正是刘处长。大概是恼怒我站在路中间,刘处长钻出车门,正要开口发飑,见到是我,怔了一怔,却更为怒发冲冠了。
“TMD,你站在路中间找死啊!滚远点,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他倚在车门,开口破骂道。
不知何因,面对他的污言秽语,我心里竟有些欢腾,不怒反笑道“刘处长哦,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先别发火,有话好好说,呵……”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的善意,毕竟散去了刘处长的怒颜,或许是自尊心作怪,他依旧扳着脸“你让开,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废话?我看未必吧?若我没猜错,刘处长此行,可是为了昨日工地的事故?”若不是为此事,他一个市政府处级干部,为何跑到这鼠蚁成群的地方呢?
“你怎么知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刘处长吃惊不小,却像一头牛一样硬着脖子不肯认输,但语气上,明显变得和缓起来。
我恍然明白,方才出门时想到这件事不能这样结束,大概是在这里会碰到刘处长的先兆,既然如此,不如就先探明他意欲为何。想到此处,我微微一笑“你这种答案,就表示我猜对了,是吧?其实你大可不必跑进去,你想知道的任何事,我都知道,而且,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倾囊告知与你。”
刘处长呆了呆,皱着眉头死盯我一番,骤然下了决定“好!就看你说的有没有用,你要是敢骗我,我不管你翅膀有多硬,照样给你折掉,赶紧上车来!”
未到任何地方,刘处长将桑塔那泊于路边,我便在车上,将昨天的事故始末原原本本叙述给了他知。刘处长听后惊愕不已,他放下车窗,点了根烟,沉思默想起来。
“妈的,我就感觉这件事有问题,还没想到会这么复杂。”良久,刘处长愤然蹦出一句话。
“是啊,以前我总不知道什么叫官场,现在明白了。处长,你今天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呢?”一番谈话过后,我被他义愤填膺的神情感染不少,那感觉就像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遇到了一个生龙活虎的战友一般。
“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刘处长怪怪地眼神看了看我,反问道。
“我…我…我来这里也不为什么,只是拿了点钱,交给他家人而已,毕竟人家救了我一命,我却没能给他争取到任何的赔偿,心里很难受。”
“哦?你还有这等善心?看不出来呢。”刘处长不无讽刺,讥笑道“你的市长呢?怎么不给你撑腰了?”
“别提他,提他我跟难过,事实上,我并不是什么他老上级的亲戚,若说起我和他,仇恨可比天高海深。只是我自己没本事,不能不寄人篱下而已。”想起李地产的奸诈和雪父的无情,我心中便怒火中烧。
“你们有仇?什么仇?”刘处长似乎发现了国际新闻,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吐了一串长长的烟带。
“这个…处长大可不必知道。”我转过头,认真地说“不知处长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忙解决这件事?”
“要解决,并不难,除非你有真凭实据,不过你小子有没有想过?如果市长出事,那你自己也就没了依靠,照样要被赶走?”
“当然,我清楚,我会走,迟早的事而已。”
“那也没这么简单,你有办法弄到真凭实据吗?别以为我没做过,之前我想通过纪委的朋友扳倒他,结果还是因为证据不足,让他起了警觉心,所以到现在我们都是水火不相容。只要见面,就一定有一个要先走。”
“真凭实据?这……”靠,我到哪去找真凭实据呢。雪父做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