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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场所有人都因为李显茶一句话想到了他,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倒是那个咋咋呼呼的王一白,率先打破沉寂,他托起茶壶,给李显茶跟前的茶碗里续了些水,然后站起来往外走去:“我去倒些热水。”
李显茶脸上的表情轻微变了,好像有些懊恼。他跟着站起来,冲夏锐翔说:“我也出去一下,你们先讨论着。”就推门离开了。
韩越之很是好奇,看了看李慕,见他示意自己不要多问,于是索性跟师傅聊起学校围棋班的事情,只不过省略了徐语波的那部分未说。
夏锐翔问他:“你们老师可是叫王远?”
韩越之先是惊讶,然后嬉皮笑脸逗趣:“师父您果然英武,料事如神啊。”
“臭小子,还学会拍马屁了。”夏锐翔拿扇子轻敲了下他的头,想了想说:“我大概四五年前和他交过手,他是拿过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的冠军,棋院特批了他业余七段,算是很厉害了,你平时过来不了道场,同他多对局也是可以的。”
“王老师果然厉害,他见我下了一盘棋,就猜到我是您的关门弟子,可见我有乃师之风。”韩越之说,颇有些得意。
夏锐翔笑笑,他同弟子们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柔和,和蔼慈祥,和表面那种锐利的样子十分不符:“你的棋风要是不像我那就糟了。”
他们正说的开心,李显茶这会儿推门进来,表情已经恢复成平时样子,王一白没有跟在他身后。他坐回座位,伸手把棋盘上的子捡回棋罐:“小孩子,闹脾气真难哄。”
夏锐翔笑话他:“小孩子嘛,那时候若寒还不老是恶作剧他师兄师姐,不过现在大了,可在也不这样了,倒还很怀念的。”
他这一打趣,尹若寒青了脸,周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许多。
李显茶笑了一下,说:“再对一局。今天你还未下够吧?”
这次是李显茶执黑,他和夏锐翔对局非常之快,看得一旁学生们眼花缭乱,只得认真跟着对局,刚才的插曲便忘到脑后了。
李显茶的棋风有些飘逸灵动,但更为底蕴很深,若说李慕的棋若毛峰,那么李显茶无疑是大红袍了,香气高扬,品味甘醇,是为茶中极品。
几乎是五秒一手的快棋,不过来往之间,便已有六十几手匆匆而过,从盘面上黑棋白棋扭成一团,却又各自铺展一片,韩越之看得手心直出汗,勉强才能跟上两位师傅的思路。
对局进展到一百五十手,李显茶的黑龙已经成型,体积庞大,底气十足,端看白棋怎么拆招。
新锐棋派,当攻之时,自然狠手打击,夏锐翔目光犀利,一眼便能看出黑龙几乎没有的破绽,白棋一点,先从黑龙脚筋处突破,打得李显茶措手不及。
韩越之几乎要暗自叫好,这一招,真是高。断其后路,攻其不备,是为高着。他转头去看李慕,见他表情专注,并没有被师父这一手惊到,于是索性继续去看局面。
果然高手对局,淡定自若,无什可扰,李显茶只是停顿片刻,立即着手攻击,你踩我痛处,我便反击回来,各不相让。
直到二百三十七手,盘面依旧复杂难解,韩越之和李慕自是看不太出来大致形势,不过两位当事人确实心中有数的。只见夏锐翔笑着把对弈拖进残局,开始官子。
这两个人的官子可谓精妙绝伦,边角半目都没有被放过,十几手下来,棋坪上盘面逐渐清晰,大局面已经显现。
第两百六十手终盘,白赢两目半。
李显茶扔下棋子,长舒口气:“夏老哥最近状态大勇,想必棋圣赛已经做足了准备,这次势必要打入最终决赛的。”
“哪里哪里,”夏锐翔客气道,“不过捡了空子,李老弟,你不专心呐。”
李显茶轻笑了笑,话题仍在棋圣赛上转悠:“我听说这次最高棋士赛,入围的八人中,何莹和孙哲都是弈雅棋社的,加上林崖老爷子,你压力不小啊。”
夏锐翔抿了口茶水:“是有点压力,但这几年棋圣赛无外乎都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有时候还真希望他们这些小孩子赶紧成长起来,给棋坛注入些新鲜血液。”
“快了,”李显茶瞥了一眼韩越之和李慕,又看了看旁边一干弟子,笑得意味深长,“快了。”
第23章 心茧
难得李显茶带着徒弟过来一次,夏锐翔留了他们晚饭,之后就跟李显茶找了间空对局室切磋去了。剩下的小辈便也自发结组,比划一二。
单间的对局室都叫师兄师姐占了,韩越之和李慕两个小辈,只能跑到空着的教室去对局。
由于事先李显茶交代过不能回去太晚,因此韩越之和李慕这一次仍旧是下快棋。
许久没有这般对局,韩越之下得开心,李慕下得起劲,一局下完,倒很是畅快。
自从上了高中,韩越之由于学业和围棋两头忙,几乎很少同同学聊天或者玩闹,因此同学们印象中他是那种不爱说话的冷漠人士。李慕就更别说了,性格自闭,几乎没办法和刚认识的陌生人打成一片。可是这两个面上也好里子也好的话少人士,凑到一起,却话多得不得了。
趁着复盘功夫,韩越之憋不住话了,非要问他:“你师兄也姓王,是不是同那个王昊辰有什么关系?”
李慕抬头看他,灯光从眼镜上一闪而过,韩越之心里咯噔一下,干笑着补充一句:“我就是问问,好奇嘛。”
李慕推了推眼镜,语气颇有些无奈:“我和师兄,其实并没有那么亲,他一向是有什么话都同叔叔说,我不知道他的家世,”他说着,叹了口气,“不过我叔叔归隐回家的时候,就是带着他回来的,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家人父母过来看他,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孤儿。”
“那他住你叔叔家?”王一白看上去是个特缺心眼的人,韩越之以为他家就在本市,原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挺难的。
这次李慕停了停才说:“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小时候也是住叔叔家,就在我家对门,倒很近,那时候放学了,大家都一块吃饭,现在想想也挺热闹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难免带着伤感,虽然没有母亲,但是那时候身边的亲人也很多,不像现在,父亲老是忙到住在公司,虽然离家里很近,但就是不回来,他每天和王一白下晚自习回家,叔叔都还在家等着他,而自己的家里,时常漆黑一片,冷无人气。
李慕转头望向窗外圆滚滚的月亮,其实他心里明白,那个家是当年父亲母亲新婚所住,后来母亲去世,父亲睹物伤情,确实很少回家,但对他生活上的关心,却是从来不会少,对于这点,李慕还是满足的。
他又转回头看向韩越之,他正笑眯眯看着自己,成长后的两个人,似乎相处方式发生了转变,从前是他倾听韩越之抱怨,而现在是韩越之听他倾诉,他总是微笑着看向自己,目光里有着包容,有着理解,有着鼓励,不善言辞的李慕,每每看到他这样的笑脸,总会忍不住同他说些什么。
就像今天这样一个象征阖家团圆的满月之夜,李慕手里捏着棋子,终于问出了,他想了十几年的问题,他低声说:“越之,有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韩越之先是愣住,继而默然,李慕问的坦然,他自己却不知晓要怎样回答。
母亲吗?他思绪飘远,想到自己的母亲,她总是很温柔,大部分时间里,但也会在自己犯错的时候训斥。
她比父亲更加耐心,从小到大,几乎总是在鼓励自己学习一切感兴趣的事情,就像眼下学围棋,也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我是她最重要的人,心头宝,身上肉,割不断,剪不开,以血和痛给予的最珍贵的生命。”他想着,不由得呢喃出来,忘记从什么地方看到的这句话。
李慕静静听完,苦着声音说:“她给予我的,何止是血和痛,还有生命。”
“所以,”韩越之握住他的手,这日并不冷,但他的手分外冰凉,韩越之用力攥住,看着他认真说,“所以,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
李慕看着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坚定,诉说着难得的动人的话语。
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自心底发酵,酸酸的,麻麻的,带着青涩的痛,温热了他泛红的眼眶。他用力眨巴两下眼睛,把就快要溢出的水汽逼回去,当着韩越之的面哭出来,会让他觉得分外丢人。
大概看出来李慕情绪比较激动,韩越之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他望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