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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官跳下马,哭丧着脸说:“林赛非要去钟珉老师那里学画,我们拦不住只能跟着。结果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他下来,我上去一看,钟珉老师昏倒在地上,林赛不见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莫顿脸色铁青,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抢过侍卫官的马,挥鞭向钟珉的宅子奔去。
侍卫官陪林赛去学画,一般都是等在一楼,因为钟珉极为严厉,作画时不能有人在旁分散林赛的心神。一般学画是两个小时,但他们在楼下多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林赛下来。侍卫官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担心出事,命别人继续等着,自己上楼去瞧瞧。
谁知一开门,就见钟珉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窗户大开着,林赛不知去向。但侍卫官闻到一股很淡的香气,只待了片刻就有些头晕,这也说明了为什么画室内没有打斗的迹象。劫持者对林赛的作息和学习情况了如指掌,手法极为干净,明显是专业人士干的事。
莫顿几乎立刻联想到那个名字:霍维斯。一定是霍维斯!
他竭力镇静下来,沉声命令:“立刻把霍维斯的跟踪报告拿给我,要快!”
“啊,好酒。”劳特半眯着眼睛,仔细品味其中甘甜醇美的滋味,感慨似的说,“老弟,要论享受,谁也比不上你呀。”
霍维斯懒洋洋地陷在大沙发里,身上天鹅绒的黑衬衫略敞开着,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晃动酒杯,随意地说:“只要中校不嫌弃,有好东西我随时可以给你寄过去,共同分享。”
“哈哈,哈哈,霍维斯你真是太客气了。皇上只是有把我调走的打算,正式命令还没有下嘛。”
“还不是早晚的事?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要是得不到重用升不了职,我都看不过去。”霍维斯举起杯子,二人轻轻一碰,各自喝下一大口。
这次服侍他们的,不是克兰,而是个黑发的少年。神情依然温顺,一举一动却很敏捷,像只驯化了的小老虎。他跪在大茶几旁,一等到两人酒杯空了,就及时地为二位倾满红酒。
劳特对这个小奴隶多看了好几眼,说:“你瞧瞧,不管是谁,只要落到你手上,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这小子以前也很厉害吧?你看现在,跟只猫也差不了多少。”
“中校,你这话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霍维斯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以TJ好任何一个人,却在蓝廷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要说真正有手腕有能力的,还得是你啊中校。”
“霍维斯你这是哪里话,我不过是凑巧罢了,运气好点。”劳特嘴上谦虚,神情却颇为志得意满。
霍维斯直起身:“说真的老兄,你这次回帝都,前程远大,可别把兄弟我给忘了,有机会提携提携。”
“哈哈,当然。”
霍维斯对黑发小奴隶使个眼色,小奴隶走出去,不大一会返回,手里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盒子。霍维斯接过来,放在大茶几上,一揭开盒盖,夺目的光芒差点晃花劳特的眼。
劳特眼睛都直了,指着盒子说道:“这是……”
“送给您的。”霍维斯笑,“还望中校不要嫌弃。”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劳特连连搓手,眼中射出贪婪兴奋的光,不由自主在这些价值连城的精美物品上摸索。
“品质如何?”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唉,霍维斯,你对我这样……哈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繁城恐怕就快陷落了。”霍维斯皱着眉头,“中校,我不求你别的,只希望能快点离开这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劳特慢慢盖上盒子,曲指敲了敲,说道:“老弟,我和你说实话吧,恐怕我暂时还走不了。”
“哦?怎么……”
劳特神秘地一笑,却不说话。
霍维斯对那个小奴隶呵斥:“下去。”黑发少年恭敬地亲吻霍维斯脚下的地毯,轻手轻脚走出去。
等周围再没有别人,劳特靠近霍维斯,压低声音说道:“我接到皇帝的密令,分批处死繁城的战俘。”
霍维斯悚然一惊:“处死?三千多人……”
“全部处死,包括那个蓝廷。”
Chapter 34
莫顿从霍维斯的跟踪报告中查到蛛丝马迹,很快锁定了林赛有可能被藏匿的地点。他发现霍维斯最近几天,都要去城边河岸码头。
“他去码头干什么?”
侍卫官说:“他买了一辆汽车,听说是从帝都直接运抵,他好像是急着等货。”
“不可能。”莫顿冷着脸说,“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物资都供应不上,谁给他运车。就算真买了车,也用不着他天天去守着。你立刻召集所有人,留一小队在府邸,其余的全部和我赶去码头。”
现在繁城三面被敌军包围,来往船只极少,本来繁忙的码头显得十分空旷。莫顿对地形勘察一番,很快确定了两处废弃的仓库。他把带来的人分成八个小队,从四面对这两处仓库进行严密搜索。但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仓库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家只能点着手电筒。里面很多又高又大的空木箱,必需得一个一个查看。林赛听不见,喊他名字也没有用。莫顿心急如焚,自己用在战俘身上的那些审讯手段,说不定正一样一样报复在林赛身上。他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但搜索工作仍然进行得颇为缓慢。
直到过了大半夜,才听到有人高声喊一嗓子:“在这儿在这儿!”原来是他发现仓库里一个隔间的门紧闭着,用力推了两把没推开,连忙喊人过来帮忙。
所有人飞快地奔过去。莫顿还没赶到,就听见里面传出林赛惊恐万分的尖叫。莫顿大声命令:“不许碰他!谁也不许碰他!”
众人迅速让出一条道来,手电的亮光明晃晃地照在小小的隔间里。莫顿走进去,看见林赛被绑在角落里铁锈斑斑的横栏上,身上衣服还算整齐,但脸上蒙着一大块黑布,把所有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最先冲进去的侍卫官认识林赛,本想快点把他解下来,谁知道刚一碰到他,林赛猛地把身子缩成一团,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林赛听不到自己的叫声,因此格外高亢刺耳。侍卫官不敢再动,只好和别人守着等候莫顿。
林赛双脚乱踢乱蹬,拼命地挣扎。莫顿浑身血液凝结成了冰,一颗心被撕扯成一块一块的。林赛耳聋又是个哑巴,眼睛再被挡上,等于剥夺了他所有的感官,无异于把一个正常人塞住耳朵扔到一个丝毫不见光亮的封闭空间里,这是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折磨,神经脆弱的只要一天就可以完全崩溃。
莫顿大步走上前,命人全部退出去,隔间里的光亮顿时幽暗下来。他紧紧地把林赛搂在怀里,一把扯下林赛脸上的黑布,虽然明知道林赛无法听到,还是不停地低声劝慰:“是我……林赛……我是莫顿……”
林赛根本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不管不顾地大声哭喊,好半天才从温暖的怀抱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渐渐安静下来,抬起眼睛,泪汪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莫顿,突然狠狠地抱住他,失声痛哭,说什么也不撒手。
莫顿一颗心碎成了齑粉,恨不能把林赛揉到骨子里。懊悔、怜惜、愤怒、后怕,种种思绪交织成一团,棉絮一样堵在莫顿的胸口,令他几乎难以呼吸。莫顿脱下外套,轻轻披在林赛的肩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说:“咱们回家去……没事了……”
林赛看不到莫顿的口型,他只是把脸缩在莫顿的肩窝处,不透一丝缝隙地贴在莫顿身上,不停地啜泣,好像全世界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莫顿一直把林赛抱出仓库,抱上马车,所有人都看到他眼中隐藏着的奔涌的怒火。
莫顿抱着林赛回到卧室,他不停地亲吻他,哄慰他,给他洗了个澡,换一身清爽舒适的睡衣,再把他像捧着珍宝般抱到床上。
林赛始终死死地揪住莫顿的衣角,说什么也不放开,眼泪止不住地流。莫顿和他一起躺到被子里,林赛却睡不着,只要莫顿稍稍一动,他立刻睁开眼睛,胆战心惊地张望。
没有办法,莫顿只好叫人来,给林赛注射一支镇静剂。林赛这才安静下来,慢慢地睡着了。
莫顿轻手轻脚关上房门,他靠在走廊的墙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逐渐平复那种恐慌、无助、紧张和无边的狂怒。
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一把火把霍维斯和所有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摧枯拉朽翻天覆地。可他还不能这么做,还不到时候,即使对方如此深刻地伤害自己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