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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那么傻。”申屠俞煊裹紧了外套,还是少年样。“我不会管爸爸妈妈的事,也不会为他们心烦,高中毕业我就和朋友去美国,我想读建筑系,在申请哥伦比亚大学的offer——”
“祝你成功。”王祌一想让慕若谷停止蠢笑,只能想。他的鬼才露出真正的面目,坏只是本性之一。
“真心的?”申屠俞煊猛地凑近了王祌一,要一个真心。
“真心。”
王祌一把申屠俞煊安排到了别墅,医生护士和佣人已经到位了,洪姨旁晚也由助理接了过来。“我让下人把您的卧室安排在了一楼,方便出入。”
洪姨一张脸毫无血色,去掉了平日里的修饰,单薄又脆弱。“麻烦你了。”
“要是有不合意的就跟我说——”
“你爸爸他——”洪姨怔了怔,笑容牵强。“我累了,就不招呼你了。”
“您休息吧,我让陈妈炖了一盅人参鸡汤,您有胃口的时候再用。”王祌一让佣人把洪姨搀进了卧房。手腕上的纱布,白得渗人,不知道血液会不会委屈,终究没有成就感情。俞煊说爸爸不爱他的妈妈,可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没有爱也会有感情的。为什么非要把感情变得面目可憎?爱情这种赌盘下多少注都是亏的。
回到景铜街已经入夜了,王祌一没力气上楼,就靠在红木栏杆边。“少爷?”卓官轻声。
王祌一的笑容,散了光彩。“我好累,走不动——”
“我背你。”卓官蹲了下来。
“你背的动吗?”男人问着,爬到卓官的背上。好累,慕若谷一直在看他,看他的失败。
卓官把王祌一背到四楼,汗水浸透了衬衫。“要吃东西吧?我去准备——”
“不饿,叫申屠言诀过来。”王祌一倒在床上,慕若谷跟他咫尺,伸手就能够到。
“卓官说你叫我?”女孩儿拖着玩具熊上来。半人高的熊,比人有安全感。
“可以杀死慕若谷吗?”王祌一看着慕若谷,想要杀死鬼。
“他已经死了——”
“还死得不够彻底,他在嘲笑我,嘲笑——”王祌一看不下去了,耳边都是尖叫声。慕若谷的嘴唇明明是闭着的,可尖叫——男人缩成一团,干呕。
申屠言诀顾不上熊,爬上床把王祌一死死抱在怀里,冲慕若谷喊道:“如果你再不停下来!我发誓让你魂飞魄散!就算下地狱我会这样干!你想要死吗!我会杀死你的!”叫声急促,飙高,突然安静。慕若谷消失了,跟尖叫声一起。女孩儿以为慕若谷不会作恶,真蠢!“没关系,祌一,没关系的,我在这儿,我保护你——”王祌一吐不出来,使劲儿扣自己的喉咙,手指上都是血。“祌一!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别这样——”申屠言诀按不住男人,狂哭。卓官冲了进来。“帮我按着他!按住!”女孩儿咬开自己的手指,混着王祌一的血在男人的额上写了个“卐”字。王祌一昏了过去。“祌一。”申屠言诀抱紧了祌一。卓官没有问,只是静静的守在一旁。这夜,王祌一做了个梦,慕若谷满身是血,跟他说爱。
☆、第 36 章
“卓官做了燕窝粥。”申屠言诀端了个托盘,进来。“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王祌一点了根烟,看一屋子的符,还有手腕上的银镯子。“慕若谷呢?”他问着,声音嘶哑,指尖的血迹干了,发暗。
“我不知道,他也许离开了,也许没有。我不能冒险。”申屠言诀把粥放到书桌上,难受。“祌一,我真是蠢毙了,居然会相信他不会伤害你——”
可能最愚蠢的人只有自己,但王祌一无法跟小女孩儿坦白。“他没有伤害我。”如果承认伤害,慕若谷就会变成他的伤。
“祌一,他——”
“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现在也是那样的鬼。”王祌一扬起嘴角,笑容融在烟色里。狡猾多端的慕若谷披着纯真无邪的皮走进了他的生命,活着死了都一样。
卓官帮王祌一请了一个星期的假。JK从东京飞回来,给男人带了礼物:“吴叔说你生病了——”
“还好。”王祌一缩在起居室里整理下篇文的大纲,电暖气摆在适宜的位置。南方的初冬,湿冷。“这次出差有收获吗?”
“想转移话题吗?”JK接过了卓官泡的茶,微笑。“还没正式跟您打招呼,我是一楼的租客,JK。”
“我是卓官,见习管家。”卓官还了JK的笑。
JK跟王祌一说起东京的见闻,不再问男人的病。“——合作意向已经订好了,可能明年的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呆在那儿,那边更适合品牌发展。”国内的高级定制相较国外只能算才起步,受限太多,JK缺乏推手也不太懂社会主义特色交际的一套,他不可能一直依靠王祌一。
“这边的工作室怎么办?”王祌一关掉电脑,才开始认真对待谈话。
“Ann升成了这边的负责人,工作室暂时做展示和接洽用,我不打算关掉,更不打算退房。”JK不舍弃情谊。“你会来东京看我吗?”
“有时间就来。”王祌一抬眼看JK。他喜欢这个蓝眼睛的男人,跟爱情无关。
“这话我记住了,你要不来,我就来看你。”JK扬起嘴角,点了根烟。“要吗?”他冲男人晃了晃手上的烟。
“我要你抽的这根。”王祌一笑着,含住了JK抽了一半的烟。
他们分享烟,不分享吻。若干的吻,存在记忆里,是彼岸的花。“不如我再跟你讲个故事吧,然后你把灵感分我。”JK说着,靠到王祌一的肩上。他信赖他。“我接到了前男友的电话,就是那个变性的人——她结婚了,还和丈夫领养了一个孩子,她跟我道歉,说自己很幸福,还感谢我陪她走过了那段儿最难挨的日子——祌一,我并没有陪她到最后,我逃跑了,她居然感谢我。”JK的语气很空,痛苦和幸福是相通的,他悬在不着地的一点。“如果人生再来一遍,我发誓陪她到最后。”
“如果人生再来一遍?”王祌一笃着眉,质疑得孩子气。
“如果人生再来一遍,我会假装自己不喜欢猫,让你爱我,而我,也爱你。”JK轻笑,把王祌一的长发拨到耳后。英俊的男人,再没有谁比他更英俊了,再没有。“我会跟你谈一场恋爱,努力谈一辈子。”
“我爱你,可我们不会谈恋爱。”王祌一不跟朋友谈恋爱,他已经犯过一次错了,邱婉玲未必原谅全部的错。他要跟JK做一辈子的朋友。
JK看了王祌一很久,久到时光纷乱,剥除自由。“我也爱你。”仅仅是爱。王祌一问JK什么时候走。JK说还没确定,等到落实了再郑重其事的离别。王祌一说他们没有离很远,如果想见,不过是两小时的飞行。JK不同意男人的说法:“如果想见,很多时候只是想,很难落实到行动里。”所有的事情都要落实,才不辜负一开始的决定。
“也许。”王祌一不反驳JK。行动比想法少,世界才不会疯狂,他才开始疯狂。“品牌呢?整个带过去?”
“品牌不变,规模会扩大,但不会成为fast fashion,这点我已经和partner沟通过了,可能会妥协,要看妥协的程度。”JK的无奈显而易见。“我个人可通融的空间很少——”
“即便这样你的partner也愿意?”王祌一玩味了。
“你在暗示什么?”JK不接招。
“你知道我在暗示什么。”
“工作和感情偶尔混为一谈也挺好的。”JK如此说。可能更觊觎感情。
“你觉得好,就好。”王祌一不插嘴感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
分别的时候,JK说起杭晓乐:“他想请我们吃饭——”
“我们?”王祌一挑眉。
“请我,请陈越,请你,请言诀,还有吴叔。他说一起住这么久,好歹吃个散伙饭。”JK抚平了男人眉间的纹,轻言。“去吗?”
“我跟他不熟——”
“去了就熟了。言诀已经答应了,吴叔说自己年纪大就不参加了,你不会再扫兴吧?”
王祌一默过一刻:“你什么时候学会先发制人了?”
“‘先发制人’?成语吗?我得好好百度一下这个词。”JK假笑着,披起混血儿的外皮。
王祌一不揭穿,由得去了。晚餐是卓官做的,申屠言诀赞他的手艺好过了杭晓乐。
周一,张铮适度关心了王祌一的身体,其它,一层不变。午休的时候,男人翻起报纸的娱乐版,宋维方面就本来已经谈妥的电影告吹一事发表了申明,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王敏傲来电问起洪姨:“她身体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