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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静宸被他的话吓得一愣,不敢直视他,生怕这敏锐的导师再从自己身上挖出什么秘密。
“好了,别难过了,不就是骂几句么。”严秋生的手在袁静宸臂上重重拍了拍。他性子拗但却直爽,最不喜欢看人自哀自怜、拖拖拉拉的样子。
袁静宸听着严秋生的话,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温暖,不似哥哥哄他时那种暖暖的依赖,而是只来源于他和严秋生——两个完整个体间的鼓励。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严秋生爽快地说。
“恩?那严老师找我是?”袁静宸疑惑地扬起眉。
“你一直不回来,所以我过来看看。”严秋生若无其事地道。
袁静宸一怔:“严老师知道了?”
“你以为呢?”,严秋生反问一句,又道,“别担心。你平时为人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有谁不信你了?这种事只要说清就好。”
袁静宸看着面前这个曾被自己埋怨过的导师,鼻子酸酸的。
哥,为什么这些话,竟是从别人嘴里讲出来的……
袁静宸站在水房里,远远地目送严秋生离开,心里起伏难平。
心里被哥哥挖开的口子汲取到了新的营养,正一点一点愈合。
他知道,严秋生补上了哥哥在自己心中留的那一片白,可恍惚中,他却有些不甘愿。如果严秋生补上了全部的空白,那哥哥的位置还要往哪放?
严秋生走到楼梯口,极巧地又碰上了开门出来的袁瑾。
严秋生停住脚步:“校长。”
“严老师有事?”袁瑾侧目看他。
“校长,静宸年轻,脸皮薄,校长别骂太狠了。”严秋生与袁瑾有些交情,况且他是袁静宸的导师,也算是有开口的立场。
“实习生而已,我费力骂他做什么?”袁瑾心里有点不舒服,却不知是为什么。
“校长就不想敛才?”严秋生半玩笑地道。
袁瑾看严秋生一眼:“他不是最好的。”
“校长,”严秋生正色,“这一批里我想留他。”
袁瑾凝眉想了想:“实习生去留的事,你看着办吧。”
“那,校长,我先走了。”严秋生告辞,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似乎不放心的样子。
袁瑾转身,向水房走去,心里乱作一团。
严秋生向来护学生,这他已见怪不怪。可为什么看他在自己面前千方百计地回护自己的弟弟时,心里总有那一丝丝的不快……
走到水房,弟弟果真还在那里。
袁瑾没漏过弟弟眼中细微的变化,不过他并没给弟弟开口的机会,短短一秒的注视后,便沉声道:“你跟我来。”
袁静宸亦步亦趋地追着哥哥,心里却比最初平静了许多。
人的情绪是一条回环往复的曲线,过了至高点便一路下滑,过了最低点又一路上升。
假如严秋生晚来一步,或者袁瑾来得再早些,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
袁静宸看着走在前面的哥哥的背影,心里再无刚出门时的那种复杂。
严秋生的影子总在脑中徘徊,挥之不去。
他不想这样,可毕竟,陪伴他度过低谷、最先来安慰他的人的确是严秋生。
情绪从身体各个角落里慢慢挪动着回到心的中央,想好要和哥哥说的话,也随着趋向平静的心潮,从喉咙口掉了下去。
“袁老师。”袁瑾率先进了办公室,从桌角上拿过张纸递给才进门的袁静宸。
“这是……”袁静宸看清纸上的字,刹时顿住了,瞳孔一点点缩紧,嘴角僵硬起来。
处理告知单。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我们经过讨论,考虑到袁老师实习教师的身份,因此暂只做如下处理,”袁瑾说得一丝不苟,“请袁老师在周一的年级组会议上做一次检讨,务必明确,深刻。”
袁静宸看着手上的单子,嘲弄的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如果先前真的是我对不起你,那现在,我们清了。
他抬起头,镇定自若:“校长想屈打成招吗?”
袁瑾探究地看他:“人证物证俱在,何来屈打成招一说?”人证物证和你自己都脱不了关系,现在再叫冤,未免太晚。
“王老师的话不实,校长可许我和他对质?”
“袁老师,”袁瑾摇摇头,“对质一次即可,我或王老师都有其他公务,再次对质,平白浪费时间,就不必了。”
袁静宸沉默良久。
借口推搪,假得让人心寒。
“校长,我先走了。”袁静宸欠身。
既然你是如此态度,与其在此浪费时间,我情愿自己去努力。
可从头至尾,袁静宸都不曾发现:那纸措辞严谨的通知单下,只有落款,却无盖章。
袁瑾看着弟弟出去,心半提半放。
这次交锋,比他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可平静有时,未必是好势头。
什么是弟弟的底线,他很清楚。可他依旧毫不留手地把弟弟逼到了底线。
一旦弟弟撑不住,哪怕只是往后退一步,那他们间可能就无法挽回。
具体弟弟是怎么做的,袁瑾毫不知情,他也没去关心。他只知道,在夕阳染红半边天的时候,他接到了由梁老师打来的电话,对方很肯定地告诉他,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五分钟后,弟弟重新站到他面前,手里带着那张通知。
有那么一刻,袁瑾甚至以为,弟弟会以最极端的方式,当面把纸撕成碎末。
可没有。
袁静宸神色平静,眸子里的内容似有似无,如同幽深的井,看得见井水泛起的涟漪却望不见井底。
房间里充斥着撕不破的寂静。
良久,袁静宸拿起纸,当着袁瑾面,将手中的通知细细对折,两角三边,比得整整齐齐。
然后他上前一步,将那张纸完完好好、原样地递回到袁静宸的桌上。
袁瑾望着弟弟,心里冰凉。
此情此境,弟弟原封不动退回的,又何止是一张通知……
☆、番外——赏朝霞(十三)
陡峭的悬崖,崎岖的石路。
两边的乱石间,尤有干枯泛黄的草花。
削长的路通向前方。
抬脚,一不留神间,一颗被踢中的碎石“骨碌碌”地从道旁滚下,坠入万丈深渊。
他小心地扶着稍高的石块往下看,云雾渺渺,竟见不到一块平地。向前隆起的山路,却丝毫没有支撑。
这是在哪儿?他又是何时上了山?
转身,刚刚走过的路已不复存在,一团一团诡异的云气缭绕在他周围,只有前方的路还清晰着。
他尝试着向前。
路好象很远很远。
阴森森的雾,两边黑漆漆的石头,不明不暗的光。
远远,终于瞥见尽头。
渺茫的雾气中一个黑影。
石头封住了路?
他走近了些。
身后雾气汹涌。
“哥。”
“哥?”他诧异地呢喃。
那个黑影转过身来。
他这才注意到,脚下的这条路,越来越窄了,已经几乎只容一人通过。
“哥,你……”他往前走了一步。
“咔咔”石路发出危险的震颤声。
袁静宸慌忙止步。
“咔咔咔……”
就在袁静宸脚前,一条石缝渐渐裂开……
“哥!”袁静宸猛得睁开眼睛,黑亮的眸子在夜里徒劳地睁大。他猛一翻身坐了起来,扶着床,惊恐未定。
四周仍是宾馆的陈设。
透过薄薄的垂地白纱窗帘,隐约还能瞥见稀疏地亮着灯的市内。
他渐渐定下心来。
臀腿抵在床上,钝钝地痛。他把手轻轻搭在臀部边缘,有点肿,深按的时候,痛得锐利却真实。
刚才,是梦魇么……
袁静宸团起身,手上抱着大把被子。
听说,趴着睡,会容易噩梦……
不过还好,那只是梦……
袁静宸死死抱紧手上那一团厚厚软软的被褥,咬着唇,心中不甘。
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想他,念他,担忧他,在乎他?为什么在梦里要失去他的时候,竟心慌得不能自已。
袁静宸靠坐在床上,竟发现自己再找不回白天时的怒气。
为什么呢?明明只是几小时而已,为何他就会把哥哥那些看似不可原谅的事全抛到脑后。
兄弟没有隔夜仇。他本该知道。
可是,哥哥所做的,的确不该原谅,他反反复复地对自己道。
一句“不信”已成事实,无法抹杀,造成的伤害更无从弥补。
况且,下午的时候,当自己在那间办公室里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