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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队绝尘而去,薛舟心里默默说:“边总,如果您死了,我让冷月给您陪葬。我舍不得您寂寞,您懂的……”
在边城出发的同时,展牧原这边也已经整装待发了。他穿了一身云灰色暗纹西装,墨蓝衬衫,不像是去拼命的样子,而像去参加一场鸡尾酒会。
他的人都是职业雇佣兵,俗称杀人机器。统一的迷彩服,突击枪,脸上涂着浓重的油彩。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他坐在车子里,借着车内灯看了看时间,把手伸出车窗外往前一挥。
老爷子脸上戴了一副纯银面具,遮住了他损毁的面容,也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穿了一件银灰色长风衣,显得他身材健壮,孔武有力。
他的追随者们黑压压地站了满院子。他的目光在一张张死气沉沉的面孔上扫过,低声自语:“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然后大声发出命令,“出发!——”
战斗是突然打响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
边城带人突破正门,长驱直入。老爷子的人马则从侧面的山坡上斜向切入,势如破竹。
“我们也动手吗?”展牧原的助手问。
展牧原轻松一笑:“不,先让他们打。”
月神堂的作息制度是很严格的,十二点正是他们进入梦乡的时候。密集的枪声首先把奔月吵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下床,就有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声嘶力竭地喊:“有人打进来了,!快去告诉义父!”
“这还用得着告诉吗?”奔月三下五除二地套上衣服,“吵也吵起来了!来了多少人?”
“多得数不清!”那人剧烈喘息着,“外面快顶不住了!我们的重武器都在弹药库,快让人开门放武器吧!”
“王八蛋,连杀手的老窝也敢端!”奔月正要冲出去,清月举着两把突击枪跑了进来,“奔月,你快去把孩子们带出去,我去保护义父!”
“哎呀,义父不在——”奔月心急火燎的,“弹药库开了吗?”
“已经开了,武器正在分放!”清月扔给奔月一把枪,两人一起往外冲去。
“我去把孩子们带入地道,”奔月说,“你传令下去,我们人少,不要硬拼但求自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清月点了下头,两人分头扑入枪林弹雨。
月神堂人虽然少,但个个都是好手,以一敌百是夸张,以一当十是完全没问题的。相比之下,边城和老爷子的人马伤亡要惨重得多。好在他们早料到这种情况,带足了人手,并不怕死伤。而月神堂却是死一个少一个。
边城对自己的身手非常自信,所以故意离开队伍,孤身诱敌,杀手们以为他势单力薄,前赴后继的上前送死。
在一处空地,他被四个杀手围了起来。每个杀手手里都有枪,每支枪都对准了他。就在他们要开枪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拔地而起,他们连忙举头上望,只见一双腿盘旋着扫了下来,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扫倒在地。边城手上的冲锋枪口垂下,正要扫射一圈结束他们,一把匕首飞来,撞歪了他的枪管。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身形利落的年轻人飞身连跃,几步便蹿到了他的面前。
“清月——”地上的人叫。
“你们走,这里交给我。”清月说。
那四个杀手连忙爬起来,边城要追,清月上前一步,把枪对准他,犹豫了一下又慢慢放下了枪口,微笑说:“好久不见了,孤月哥哥!”
30
30、边城 。。。
冷月昏昏悠悠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亮着灯,他下意识地抬起带着手铐的双手,挡住眼睛,微弱的目光从指缝里放出去,好一会儿才确定这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是边城的家。他放下手,已经适应了灯光的眼睛,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四周,然后他就看见端坐在一旁的薛舟了。
薛舟吸着烟,透过青色烟雾看着冷月,眼神儿里游移着一种恨意迷蒙的忧伤。
“这是哪里?”冷月一开口说话,才发现喉咙干渴得像火烧一样,“给我水。”
薛舟站起来,倒了一杯冷茶递给他,他欠起身子接过来,一饮而尽,心里稍微敞亮了些。他再次打量身边环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边城呢?”
“他去送死了。”薛舟冷冷地说。
冷月怔了一会儿:“去哪儿送死?为什么送死?”
“去月神堂了,”薛舟语气僵硬地说,“为你。”
冷月忽得坐了起来,一把揪过薛舟的衣领子:“你他妈的别给我打哑谜,要说就说清楚,不说就滚蛋!”
薛舟硬生生地掰开他的手,冷笑道:“你就是不想听,我也要说清楚的。只是,这故事有点长了。”他长长地吐出一线青烟,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从头说起吧。”冷月面向他侧躺了,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不知为什么他竟有点莫名的紧张和惶惑,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他的神色显得很严肃。
一截烟灰从薛舟的香烟上掉落下去,摔成了一捻儿粉末。他忽然之间就有了人生如梦,过往成灰的心酸感慨。细细算来,那都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二十五年前,边城七岁,是边家最小的孩子,也是边家最漂亮的孩子。红颜薄命这句话,不但在女人身上是适用的,在男人身上同样适用。所以,命运安排这个洁净美丽的孩子在一个秋天的傍晚,目睹了一场残酷的杀戮。
七岁的边城很聪明也很安静,每个傍晚,他都要独自跑去宅邸附近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他最喜欢的树。那棵树孤孤单单地长在一片空地上,树上长满了金色的叶子,远远看去,恍若天堂。他喜欢坐在树下读他的安徒生童话,保镖们只能远远跟着,因为这位小公子不喜欢被打扰。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胳膊下夹着一本书,把保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刚走到树下,一个笔直地物体唰地从树上垂下来,在他面前微微晃荡。他惊魂甫定,才看清楚在自己面前晃荡的是一双人腿。他顺着那双腿往上看去,便看见了一具完整的尸体。尸体的脖子歪在一边,已经断裂。很明显是脖子断裂以后才被人吊上去的。他的目光顺着尸体上的绳子继续向上,绳子拴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在绳结旁边蹲着一个穿黑色风衣,戴黑色墨镜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竟然对他微笑招手,说:“哈喽,小孩!”
边城的小脸已经因为恐惧而煞白如蜡了,但他并没有像普通的孩童那样失声尖叫。他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树上的男人,不动也不说话。
男人像一只黑色的大鸟一样从树上飞了下来,轻轻落在边城身前,边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绊到一条树根,眼看要坐倒在地。那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双手,稳住他的身子,然后在他身前蹲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边城是刚从马场回来的,身上还穿着整齐的骑马装。带着蕾丝花边的蓬袖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紧身马甲,将小小的腰身勾勒得俏生生的。腿型笔直修长,宛若一头亭亭玉立的小鹿。素色格子马裤将小屁股裹得浑圆小巧,一双黑色马靴包住小腿和膝盖,就像童话里跃出的小王子。
“好漂亮的小宝贝儿,”男人由衷赞叹着,“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少爷。”
“我叫边城,是边家的少爷。”边城安静地说。
“这个名字不好,配不上你。”男人说,“以后你叫孤月,好不好?”
“不好。”边城说。
“为什么不好?”男人似是很感兴趣。
边城抿着小嘴一笑,转身要走,男人牢牢地抓住他的手,固执地说:“以后,我是你义父。”
“我有父亲。”边城小小的年纪,但已经学会委婉地拒绝,名门风范十足。这让他对面的男人充满了蹂躏他的冲动,他很想看看这孩子哭泣求饶的样子,那一定美得让人心碎。
“你很快就没有父亲了,”男人说,“这么美丽的小东西,只能属于我。”
这次边城很坚决地挣开他的手:“请你放开我,我的保镖就在附近。”
男人松开手,边城转身就走,佯装镇定地走了几步,便飞跑起来。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儿笑了:“你会叫我义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