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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丘 by 糖小川-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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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以后,是一个礼拜的恢复期,徐华晋没有再出现,我们都避免提起她,或许孟波跟她有一番长谈,或许没有,我不想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现在留在他身边的是我,我并没有多少甜蜜的感觉,因为他只能依赖我。而看起来,他并不喜欢这种依赖,如果仅仅是一个盲肠炎手术,也许会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小尴尬和小笑料,可是某天我下楼去买饭回来,发现他用一本国家地理盖着自己的脸,我以为他睡着了,却看见下巴处有眼泪滴下来。

  他连找个地方躲起来哭都做不到。

  我转过身整理盒饭,故意谈起外面寒冷的天气,抱怨我被踩脏的鞋子,回头的时候,他已经把脸擦得干干净净,装着刚刚醒过来的样子,“哦,今天实验室不忙?”

  “刀口疼不疼?”

  “有点。”

  我故意掀开被角,“咦,导尿管拔掉了?”

  “嗯。”想了想,又抱怨,“给我拔导尿管的护士很粗鲁。”

  “漂亮不?”

  孟波的脸微红,“没注意。”

  “如果不漂亮的话,那真是亏了,就这么让人看光光。”

  孟波被我逗得笑出来,只是刚刚笑,又觉得自己的难过太沉重,笑不出来,那个笑容就跟发育不良的花骨朵一样冻死在脸上。

  两个人一起吃饭,对面床上的中年妇女跟我们攀谈起来,家长里短一大堆,并且劝慰孟波,“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我一个弟弟,也是爱喝酒,都跟他说了不能那么喝,不能那么喝,结果去年过年喝了一斤白的,吐血啊,吐得半脸盆那么多!”她比了比脸盆的大小。

  我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故作惊讶,“哟,那现在呢?”

  “恢复得差不多啦,不过整个身子软绵绵,不行了,哼哼,我看他以后还喝!”

  东拉西扯,对方就开始好奇我们的关系,“我是他同事,他妈岁数大了,大老远过来也不方便,小手术,我就帮忙来陪个床。”

  “那你们同事关系还真好,开膛剖肚的手术,怎么都不能叫小手术了。”

  吃过饭没一阵,孟波有些尴尬地提出来,他要上厕所。

  病床下面就放着塑料的尿壶,我以眼神示意,憋着笑问他,“要在床上解决,还是扶你去厕所?”

  换在过去,他肯定不会那么别扭,有一次我踢足球扭伤了脚踝,让他搀着来来去去进出厕所不知道多少回,谁也没觉得不对劲。

  一般人在床上是尿不出来的,我自作主张把他的手架到肩膀上,一手举了吊瓶扶他下床。

  在狭小的卫生间里,他回头看了看洗手台前的镜子,突然问道:“我重不重?”

  “有点儿吧,还好。”我也回过头去看,刚刚接受完手术,他的脸色除了有点黄,胖瘦上区别倒不大。但是我想到接下来的化疗放疗,就有很不好的预感。他一定也想到这个问题了,镜子里那两个男人,身高体重都相当,他比我还更显高大一些,我以前没觉得孟波有多帅,但是这个时候脸容憔悴,头发凌乱的他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我们俩,我却很有拥抱住他的冲动。可惜我一只手搭在他背上,另一只手举着点滴袋,实在腾不出多余的手。

  “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看着,其实咱俩也挺配的。”我说道。

  他捂着伤口转过身来,跟我一起面对着镜子,看得十分出神,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他自己,看他自己的时间还更多一些,仿佛一株自恋的水仙。

  “还看不够?”

  “我想记住现在的自己,这也许是我最好看的样子了。”

  我心里一阵绞痛,“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会好起来的。”

  他凑近了镜子,用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发际线,又摸了摸几天没刮已经龇出挺长的胡子,“都说化疗以后要掉头发,胡子会不会跟着一起掉?”

  “掉了也会再长出来的。”

  “再长出来要很长时间,而且新长的头发很细软,也许还打卷,就不好看了。”

  我嘲弄他,“我没想到你那么在意自己的外表,这样吧,在你头发长出来以前,我跟你一起剃光头,怎么样?”

  他听了我的话,揉头发的手顿时停住了,然后在镜子里看着我,“你看你的脑袋,跟个菱角一样凹凸不平,你还是别剃光头了。”他的声音变得柔和,“给我买一顶好看的帽子吧。”

  我们在镜子跟前互相看着对方,傻呵呵地笑起来,我觉得笑得有点心酸委屈,再笑下去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好在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隔壁床的要用厕所,于是两个人赶紧从里面出来了。

  刀口刚刚愈合,就要开始化疗。

  化疗真是个同归于尽的笨办法,将剧毒的液体注入静脉,让所有好的坏的细胞一起杀死,然后再挂营养盐水恢复一些体力。很多人经历几次化疗以后真的出院了,五年十年地存活下去,形势鼓舞人心,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的晚期患者,活活被一次次的化疗折磨死,最后骨瘦如柴,生命随之凋零。

  对于这种治疗方式,孟波一直有些抵触,可是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就只能这样了。

  他第一次做化疗那天,我过去陪他,还带了一个数码相机,我有点儿担心他所说的什么“这也许是我最好看的样子”一语成谶,万一他一直瘦弱下去,那么至少他有很多好看的照片留了下来。

  护士在扎针的时候,很仔细地交代要观察针口,切勿让药水沾染到其他地方,否则会腐蚀皮肤和肌肉。护士长戴了口罩仿佛躲避瘟疫般进来观察了一下,又解释自己是个正处于哺乳期的新妈妈,所以就不在病房里多停留了。

  当天晚上孟波什么也没吃,第二天一早我买了稀粥过来,他吃了一口,皱着眉头道:“苦的。”

  白粥当然一点也不苦,只是他的嘴巴里只能尝出苦味。

  我跑到楼下买了白糖,给他拌在粥里,他吃一口就放下了,“还是苦的。”

  “苦也要吃一点,光靠点滴打葡萄糖不行的。”我不敢用那些病入膏肓的患者来吓他,但是到了晚期谁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样子,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于是再怎么苦,就当是黄连,也要吞下去。

  好容易吃下去小半碗,他脸色一变,“林泽丰!”

  我眼看着他身子扭到一边,急得脸盆都来不及拿出来,直接用手捧了要去接,刚刚费劲心力喝下去的粥就这样吐了个干干净净,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还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淡粉色的血丝。

  他打干呕,几乎眼泪都要憋出来,然后愣愣地看着我的双手,骂道:“你傻啊!恶心不恶心?”

  我苦笑,“这有什么,还没消化呢。”

  我冲到卫生间洗了双手,然后拿拖把将床前那一滩打扫干净,房间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那不单单是胃酸的味道,反而是一种苹果腐烂和死肉的味道。我并不厌恶这味道,可是我厌恶这味道所暗示的某种信息。

  孟波非常抱歉,说什么也不想再吃东西了,可是不吃东西他也打干呕,并且苦中作乐自嘲,“跟怀上了似的。”

  他的确是怀上了,只可惜怀的不是孩子。

  尽管这样,我像个伺候怀孕女人的丈夫一样,开始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照顾着。化疗的间隙,他出院回宿舍休息,我找了个借口跟父母说要搬出去住,跟着就一起回了宿舍。

  第十六章:头发

  三次化疗做完以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孟波的头发还不见掉,他有点惊喜地说:“哎,我会不会是那种少数派,不掉头发的?”

  就是当天给他洗头的时候,脸盆里落满了头发,一把一把,好像他们本来就不是长在那里,只是用胶水粘在他头皮上一样。到晚上临睡的时候,他成了个斑秃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可是我笑不出来。

  他安慰自己,“好在不是女人,要是有一头留了上好几年的秀发,三千烦恼丝,真要心疼得大哭一场。”

  他从来不是个豁达开朗的人,经此一变,更加不爱出门,偏偏这一年的冬天湿淋淋的,到处一片雾气弥漫烟雨朦胧的样子,被褥潮得能挤出水来一样。雨丝阴森森地落在宿舍楼前的法国梧桐和草坪上,一天一地是一种渗到人骨子里去的冰冷,有时候从实验室回来懒得打伞,雨丝砸在脸上麻麻地生疼。过去几个冬天我记得总有好天气,我们曾经坐在那里,孟波挨我很近,抱着吉他一首一首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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