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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我跟那个应聘者沟通了之后,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红了眼圈儿,我当时心里那个感慨啊。你说得对,人是得做点儿好事儿,做好事儿心里特别,特别……”小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踏实。”
“对对对!踏实!特别踏实!”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通用公司的Richard吗?”
“就是那个说了一番话使你选择人力资源职业发展道路的人吗?”
“对。我后来曾经给他发过一封邮件讲了这段往事,并向他表示感谢。他回信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你不用感谢我,如果要谢,就把这些你认为有用的话再传递给下一个人吧。”
小米听完默默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北方的冬天肃杀,苍凉,与南方截然不同。
凛冽的空气吹到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生疼生疼,从下了飞机到现在,我已经忍不住打了几次寒战。我把摁下的车窗重新升起来。正在开车的伍岳看了看我,笑笑没有作声。
几个月没见,伍岳瘦了不少,只是精神依然还不错,大概是多年做销售形成的本能。
“晚饭想吃什么?”
“你才来了几天啊,这地方很熟了?”
“嗨,我们做销售,到一个新地方,要以最快的速度搜集一些必需的信息,时间长了,就跟动物求生的本能一样,有时候我觉得几乎是一种嗅觉了。”
“那好,天儿这么冷,我想找个吃涮羊肉的地方,有好介绍吗?”
“哈哈,有!馆子不大,但东西味道不错,正宗的木炭铜锅,羊肉肥美,蘸料香浓。”
“是传统的那种芝麻酱加韭菜花儿吗?”
“是!还有他们新研发的芝麻酱加蒜汁儿。”
“要不要叫上黄总?”
说到这里,伍岳的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他出了会儿神,回答我:“黄总在那边跟他们的原负责人谈判,我和他商定的结果是我来接你,然后我们俩商量好对策,晚饭后我再跟他碰头,你明天再露面。”
听他的口气事态似乎仍旧比较复杂,我就没再多问。机场到市区不远,伍岳开车又比较迅猛,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市区。
华灯已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中原地区的城市多数文化底蕴较深,这个城市有着新开发的城市气象,也有着古老文化渗透的气息,却难以融合,泾渭分明。
下车的时候,伍岳递了件外套给我,我看看吊牌都还没有撕掉,就开玩笑说:“真细心,知道我从杭州过来没有带厚衣服,把我当客户琢磨了吧?”
伍岳笑了笑:“我没那么细心,是你们家小米给我打电话,千交代万嘱咐,说你直接从广州过去杭州,没有带什么衣服,要我在这边给你买好,免得冻着他们的萧总。”
我愣了一下,穿上外套,打了个哈哈,就搂着伍岳走进那家叫“闲人居”的小馆子。
坐下后我们点了两大盘羊肉,又配了羊尾、肉丸、腐竹、粉丝和青菜,伍岳征询我意见:“喝两杯?”
我笑着点头:“冬天围炉而坐,虽无大雪封门,却有知己相伴,一定要喝两杯。”
伍岳说:“那你等着,我还是去车里拿自己的酒。”
不多时,伍岳拿着一盒泸州老窖返回店里,一边拆盒子一边跟我说:“我从老家带回来一箱,直接从酒厂拿的,绝对不勾兑。”
我接过来看看,酒瓶上光秃秃的没有贴标,只在盒子上有内部供应的字样。
菜很快上齐了,火锅里的汤也开始嘟嘟冒泡,伍岳把我们面前的杯子里满上酒,举起杯来,对我说:“东楼,晃眼两年多了,上次我们单独喝酒还是那年的除夕夜。”
我举杯相碰,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物是人非啊,那年我们还在酒桌上谈及杨洋,我还接到了杨洋的越洋问候电话,可如今却是阴阳两隔,再无声息。
我仰头把杯里的酒喝下去,一股热辣的火线从喉咙迅速流入胃中,沉入丹田,又从丹田缓缓升上来一股热气,口味醇厚,确是好酒。
伍岳似乎看出了什么,岔开话题说:“时间真快,又要过年了。来,再干一杯,先祝你新年好!”
我笑了:“好,干了!新年好!”
酒过三杯,我们开始把羊肉慢慢涮来吃,开始了正式的话题。
“现在矛盾主要集聚在哪方面?”
“很多,不过现在比较棘手和当紧的就是人的问题。”
“是关于裁员?”
“对!一是原厂方不同意,大概之前有过什么协议,二是员工情绪不稳定。”
“你的意见呢?”
伍岳给我递了根烟,帮我点上,语气平稳,说出的话却令我震惊无比:“我需要你的帮助,东楼!如果要做事,我希望能够换掉整个销售队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06
我震惊之余半天没有出声,心里十分不舒服。我原本以为在伍岳这里可以得到支持,却没有想到他们和陈少涵的想法如此一致,想来祖贺贤跟他们的想法不会有什么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灰。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这个小馆子地处僻巷拐角,外面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电线杆,昏黄的路灯投射出惨淡的灯柱,一只流浪狗在街边瑟瑟发抖,不停地尝试着想要进入饭店取暖,却被店里的伙计用棍子粗暴地驱赶出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穿得厚厚的,缩着脖子夹着肩膀匆匆赶路。在这么一个冬天,如果真的这么大幅度裁员,这些被裁掉的人该如何谋生,如何养家糊口,甚至如何赚到过冬的采暖费?接近年关了,所有的企业这个时候都不会再招人,被裁掉的人至少要等到年后才能再找到工作。那么,他们的这个年怎么过?
大概是我眼里的阴郁出卖了我,伍岳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
“东楼,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能不能跳出你人力资源的范畴,跳出你第三方的角色,为公司想一想,为我们跑在第一线的销售团队想一想。CBC属于国有企业改制的公司,过去人浮于事,员工老龄化严重,很多人都是在混日子,纪律散漫,这样的队伍合并过来我怎么带?我怎么带着他们去打仗?我们的销售目标怎么完成?”
伍岳的语气越来越急促,渐渐地激动起来。
“我在原来的那家企业也经历过裁员,也亲身体验过那种痛苦,我的一个员工上午还乐呵呵地跟我讨论下一步的客户攻略怎么部署,趴在那里做计划,我开完裁员战略会出来的时候,她还在跟男朋友打电话说情人节不能陪他去吃晚餐,因为要加班做项目计划书,我清楚地听到她说不着急,这一单做完好好陪他。
“我甚至不能告诉她她的IC卡都已经被人力资源部销号了,中午饭已经不能在食堂吃了!我狠不下这个心!我中午叫他们几个出去吃饭,她还背着笔记本说正好吃完就去客户那里报到。我在饭桌上告诉了她被裁掉的消息,那女孩儿愣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伍总,那我的项目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跟公司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吗?她不死心,又打开笔记本试图登录自己的账号,却发现已经被拒,又查了查人力地图,发现自己的名字已经消失了。然后她哭了,她跟我说,公司真的把我抛弃了,而且这么快。
“晚上离开公司的时候,我不放心,担心她的情绪不稳定,就开车送她回家。我们路过一所中学的时候,看到很多学生听到铃声跑着去上晚自习。她愣愣地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跟我说,伍总,我来公司一年多了,因为天天加班,还从来没有这个点儿回过家呢,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这个时候上课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我却觉得自己像被抽了耳光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后来快到的时候,她指着那个小区的楼群中自己住的那栋说,我跟男朋友刚刚供了房子,我还说我明年肯定能拿到公司的加速器奖金,我们可以提前还点钱,每个月的月供压力太大了。
“她说伍总,我工作不努力吗?我能力很差吗?我摇摇头说这是公司的战略裁员,你们这个组负责的业务领域因为战略转型而放弃了,跟你无关。你很好,也真的很努力。
“她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当公司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无论我多努力多卖命,都不再有意义了。她下车后,很坚强地往家走,头都不回,但是我看到她在走到自己家单元门口时,蹲下来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