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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猴子在门三太面前摆老腔,门三太嘻嘻一笑。
那边缝花线的胖子喊:“林哥,我暖气边上缝去啦?这头太冷啦。”
林子挥了挥手,胖子拎着几个网笼遛鸟似的晃悠过来,到我们身后,踢了病号二神经一脚:“边上去!”
胖子一边噌噌地缝,一边跟门三太打岔:“老三哥,玩得转吗?”
“这棍儿啦管儿了眼儿了的,你三哥不是本行嘛。”门三太笑道。
门三太瘦骨嶙峋的,声音也刀削似的尖利,刺得人耳膜发痒。
“我看你是英雄落魄啦,上次还弄小女,这次咋改老太婆了?”胖子责怪道。
“瘸驴配破磨,三哥不是老掉牙了嘛。”
“人家老牛还吃嫩草哪。”
门三太笑道:“那是牛,我不就是一驴嘛。”
胖子问:“听说……你上次操自己亲妹妹进来的?”
我们都看门三太,门三太局促起来,腼腆着脸道:“上次奸幼,这次诱奸,都不是啥光彩事。”
“是不是你亲妹妹吧,说说,这有啥呀?做都做了。”胖子停下手里活儿,站起来:“我先撒尿去,回来接着聊啊。”
胖子一走,门三太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
一直不言语的邵林不忿地说:“别打击一大片啊,操自己妹妹就操自己妹妹,还不让人说咋的?要那脸早干什么去啦?”
“唉,不跟你们小孩子逗了,你们敢情全干完了。谁跟我聊天得帮我干活啊?”门三太讪讪地说着,低头穿起网子来。
突然,胖子在厕所高喊起来:“疤瘌五下去啦,跳楼啦!”
连二中那边带我们这里,都混乱起来,我们几个离得近的不等吩咐,都蹦起来往厕所那边跑。胖子迎出来喊:“下楼啊,上这里管屁?”
我们掉头时,林子等人已经冲下楼去,好多人挤到窗口,乱哄哄的。
郎队从管教室出来,骂骂咧咧地跟下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来,在工区灯光的映照下,亮闪闪地飞了满眼。
林子他们已经把疤瘌五搭起,在雪中走过来,一边招呼:“其他人都上楼,我们几个跟郎队去小医院。”
二龙笑道:“咋没摔死哪。”
郎队冲楼上喊:“杭天龙,把人看好啦,先点一遍名,这里有六个,连跳楼那傻逼六个!”
楼下陆续上来几个人,胖子一出楼口就冲二龙笑:“龙哥,疤瘌五这傻逼,到厕所还不服气呢,我一撇子上去,当时就顺把了,一回头工夫,逼的溜窗户外头去了。操!”
“不是你给扔出去的吧?”二龙笑道。
“我倒想哪!没容我工夫啊。”
“大头朝下?”
“没有,手还扒着窗台呢,我一过去,他才叫一声,松了手,傻逼根本就是玩票。”
二龙笑笑,没说话,转而招呼我们集合:“麦麦点个名吧,趁乱再跑俩,郎大乱这官儿就甭当了,点点,走了六个。”二龙说着,往厕所那边去了:“撒泡尿,别忘了数我啊。”
*
本来可以早些收工的,给“跳楼事件”一耽搁,又渗到11点多。
回了号筒,林子他们屋的组员都被赶了出来,蒋顺治跑我这里妥清闲,说杂役们开会呢。甭问,是为疤瘌五的事呗。
没多长时间,二龙就回来了,华子跟了进来。华子冷笑道:“老三也是吓坏了,生怕连累他,还是林子猛:‘不行我一个人担’!担不担的先不说,听着叫人心里舒坦。”
二龙笑道:“谁也不用担,郎大乱全办理了,不信你瞧着。”
“就是,要不以后谁给他们卖命?”华子接着说:“刚才在医院,郎队就给疤瘌五打了预防针了,问他明天狱政的问起来咋说?疤瘌五也识相,当时就说了:我不给队里找麻烦,我就说离了婚,大年根底下的,心窄。”
二龙说:“疤瘌五也是只有这一条出路啦——混,混不起来;门子,又没有;票子也盯不动。这就对啦,先医院里躺俩月再说,出来看他咋玩了,能跟队里搞顺了,混个俏点儿的活儿摸摸,也不错。”
“那他就更不敢跟狱政的瞎说了。”华子学着一副可怜相道:“青天大老爷,他们打我啊,我受不了,不死也没法活啦——操,将来怎么再回队混?”
二龙无所谓地说:“跳个小二楼,也叫个事?我们四监有过跳练钢炉的,那是真逼急了,不想活了……睡觉吧。”
“睡。”华子抄起桌上一个橘子,出去了。
转天朴主任一上班,就把林子他们叫去开会,好长时间才出来,都一脸轻松的样子。
几天下来,工区里没人再把“跳楼事件”当主题议论了,周法宏就事论事地黑了几天嘴,说自己要玩就玩更大的,摔折个腿算什么?后来自己也说腻了,放下不表。
林子还是照旧凶巴巴地叫,打人还是出手不思量,他说:“有本事你们都跳楼去,犯人有的是,这拨新收又来了好几十!”
其实楼是跳不了了,疤瘌五住院的转天,工区所有窗口外面就都封上了铁栏杆,典型的亡羊补牢。
第十节瞒天过海
一个礼拜后,等手艺越练越精了,我们收工的时间大大提前了,基本上能保证晚上9点前后到号筒。甩几个傻柱子一流的后进生,在号筒里熬鹰。
然后就开始加量了,我们灰网组每人长了10套,对我来讲,就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活儿,挪傻柱子身上,则意味着又要牺牲两个多小时的睡眠。
稍后,收工时间一提前,朴主任马上又给我们加量,我们暗地里一算,灰网组要达到每人每天150片的量,才能和整体规划中的人均25套成品挂钩,想想,恐怖。后来在一些老犯的谆谆教诲下,我们这些初次犯也摸清了规律,看清了“政府的嘴脸”,开始控制自己的进度,不露声色地磨蹭,游戏时间。
真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这天主任随口叫了缝合的孙福恒进管教室去了,林子有些疑惑地看着管教室的门关上,可能也闹不懂朴主任又想起了什么。
孙福恒回来,喊赵兵:“主任叫你。”
赵兵忐忑不安地问:“啥事啊?”
孙福恒跟林子汇报,也让赵兵听:“主任问问一小时能缝多少。“
赵兵似乎放心了,赶紧一溜烟地去了。林子眨巴一下眼,喊:“少管!”赵兵已经立在管教室门口了,回头看林子,抬脚犹豫着。林子有些大势已去的一摆手,赵兵喊“报告”进去了。
林子问孙福恒:“你说多少?”
“5个。”
“操你老妈的,你现在能干几个?”林子道。
孙福恒有些慌:“仨吧。”
“那你报5个!赵兵顶着劲儿才干5个,显你牛是吧!”
“主任问我最多能干多少,我不敢少说啊。”孙福恒畏缩地偷看林子的脸色。
林子气得扬了扬手,又放下了,恼怒地说:“好,回头再说,让你放卫星,老逼你文革那阵是造反派头头啊!”
赵兵回来又喊缝花线的胖子和另一个人进去。林子告诉胖子:“别吹牛逼啊,我知道你也有那毛病!”
胖子边走边笑道:“我就说我干一个都嫌多!”
“几个?”林子问赵兵。
赵兵恨恨地望着孙福恒:“我说5个,主任说我偷懒,还没释放出能量来,人家老头都干5个,你也5个?”
“你最后报几个吧!”林子不听他废话。
“7个。”
“一群混蛋。”林子懊恼地骂道。
二龙溜达过来,摸一下赵兵脑袋,问林子:“咋了?”
“老朴摸底儿呢,一帮傻逼进去胡天儿,打高射炮。”
二龙问赵兵:“跟老朴吹牛逼啦?”
赵兵委屈地说:“他让我说最大量。”
二龙淫笑道:“你告诉他最大也就撑一小孩脑袋。”
“要不说一帮傻逼呢,识操不识摸的主儿!”林子还在气哼哼。
眼看着林子对我们一面捧杀,一面打压的,当时真有些糊涂了。不过既然他反感我们对朴主任说大话表功,如果问到我,我就先以守为进好了,这扑朔迷离的,真不好把握呢,尤其这样整天忙得混头乱脑的,好多事更来不及考虑,能见机行事已经不错了。
胖子笑着从管教室出来了,一路喊:“整型、灰网、小线儿的组长,主任有请——”
看我们几个站起来,林子怂恿:“往大处吹,都吹去啊!吹死你们逼的!”
进去。主任面前摊个豪华笔记本,先跟前面俩人沟通了一下,最后笑眯眯地对我说:“麦麦,你是一直表现不错的,现在灰网这一块,干得越来越顺手了吧?”
我说:“感觉还行。”
“现在一个小时穿10片很轻松啊?”
“10片,得不眨眼地干。”
“早7点到晚7点,就是120片。”
我笑道:“主任,我得吃饭啊。”朴主任也恍然大悟地笑了。
“你们组你是最快了。”主任往我面前立竿呢,想诱导我往上爬,我看到林子的大拳头在竿顶上晃着。我冷静地说:“状态好的时候能保持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