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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题为〃行吟歌者〃,打动我的是最后几句:〃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也许终于没有人听见,/也许终于有人听见。〃
××:
我欠着你的信债,一直记在心上。今天终于有可能来偿还了。
首先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们的《常识》,因为它毕竟说了一些真话,一些青年们想说的话。只是不知道它的命运如何:夭折或者变质,或者仍在苦苦挣扎?不管怎样,它曾经以这样一种方式、一种面貌存在过,在有关人的记忆中就不会消失。
我是相信中国的变革是通过一种〃合力〃的作用而不断推动的。每一个人只能在自己主客观允许的条件下,做一些首先为自己、对社会变革多少会起一点作用的事。因此,有的人偏于理念的批判与重建,有的偏于制度的改造与重建;在精神领域,有的偏于根本性的思考与批判,有的偏于具体社会现象的揭露与曝光;有的进入权力内部,推动变革,有的如你所说〃处于边缘位置进行对原有权力运作的打破与重建〃……都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同时这样的意义与价值又是极其有限的。尤其它落实在个体生命的选择上,就更是如此。人们就是在这样的〃希望〃(因为毕竟有一点价值)与〃绝望〃(因为价值极其有限)之流的交汇、撞击中,艰难地走着自己的路。
这就是生活,真实的生活。
〃不管有没有人听见,?筑不管有没有人听见。〃
我存在着,我努力着……这就够了。
2000年6月1日
三
一位浙江的读者来信向我揭露了几位北大毕业生与在校研究生的一件丑闻。
××:
你的来信确实让我感到震惊。尽管我早已意识到,并且多次谈及某些北大人的堕落,却没有想到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人的程度。这恐怕不是孤立的现象。我在一篇文章谈到,经过近二十年的经营,现在中国已经形成了一个自上而下的与权力结合在一起的利益集团。这个集团的最大特点是已无任何信仰、道德原则,一切都出于利益驱动。这利益集团中就有不少年青的所谓〃知识精英〃。你信中点出名来的这几位人士就是其中的成员,他们私生活如此糜烂与无耻……在政治生活中却是道貌岸然,俨然现政权的维护者,也同样无耻。
但正如鲁迅引用的爱伦堡的一句名言所说:〃一边是荒淫无耻,一边是庄严的工作。〃当这些〃精英〃在肆无忌惮地嫖娼,自己又充当政治、经济、文化娼妓的时候,也总有人在默默地艰难地进行着看起来不合时宜的精神的坚守。我想,这正是你、我,以及许多朋友正在或将要做的;而且我们应该以不同的方式联合起来,互相支援。……
2000年5月30日
四
广西一位年青的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写了一篇文章,被某报刊退回,他寄给了我,希望我看看。
××:
很有兴趣地拜读了你的大作,如你所自信的,〃它如果发表是不会辱没任何一个刊物〃的。文章从〃看足球〃切入,讨论的却是关于国民性的大问题。这正是当年鲁迅、周作人都尖锐批判过的非理性的迷狂。你当然是有感而发的。〃进行过分的爱国教育,往往培育出的是一批有着无端仇恨情绪的人群,培育出偏执的民族自大狂与奴性,只会有利于专制和独裁〃,这些话都是切中时弊的。你一再提及的〃皇帝的新衣〃,是每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处于世纪末的狂欢中,不能不时时想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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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书信五十通(2)
我要感激你写了这么一篇好文章,并且出于信任,把文章寄给我,我也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启发。请你相信,北方有一位老人,随时都愿意谛听你的倾诉。同时也期待着你,坚持自己的独立思考,坚守住精神的阵地。
2000年6月1日
五
一位多才多艺的家在重庆的女孩子给我寄来了她的文章:〃我有一个梦,圣洁的关于诺贝尔奖的梦,只有北大能帮助我,真的〃,〃我多么需要同时得到最好的中文教授和理、工科教授的帮助,我多么需要摆脱专业的束缚,在大学里拼尽一切力气学习更多、更广、更深的知识,我多么需要在最活跃的科学空气中尽情地呼吸。而这,只有北大〃。同时寄来的是一封给〃北大人〃的〃自荐信〃:〃真羡慕你……能够呆在北大,一个离教条很远,离梦想很近的圣洁的地方,多么幸福。〃
××:
今天重读你的来信,突然感到了灵魂的震动。
因为就在几天以前,我的一个学生横遭暴虐死去了。
她是你的同乡,曾和你做着同样的梦。
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了你所羡慕的〃北大人〃。
然而,她却被残暴地杀害了。
学校当局的冷漠,更让人震惊……在他们的眼里,在〃压倒一切〃的稳定面前,一个学生的生命是微不足道的。
圣洁被玷污了。
我们所有的人的〃梦想〃都破灭了。
也许圣洁本就不存在。
我们被自己制造的梦欺骗了。
这女孩子的血使我们惊醒。
如果我们早一点从梦中醒来,不那么麻木,如果我们早就直面北大与社会的黑暗,提出抗争……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面对死者,我们每一个老师,每一个学生,每一个北大人,都感到内疚与羞愧!
……
怀着难以抑制的痛苦与自责,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你。
你还愿意来北大吗?
我仍然欢迎你来,不是为了寻梦……
2000年6月4日
六
一位中学生寄来了他的一篇论文,希望我推荐给北大,却使我十分为难。
××:
我极有兴趣地读了你的文章,你将现行教育制度置于〃后极权主义〃的背景下进行审视,这是抓住了要害的。而你的结论,〃社会从应试教育下的后极权主义步入了素质教育下的后极权主义〃,更是揭示了当今中国社会所进行的〃改革〃,包括教育〃改革〃的本质,〃物质的繁荣掩盖了思想的贫乏,肉体的自由掩盖了思想的专制〃,正是我们面对的现实。我对你的论述有强烈的共鸣,却不能给你以任何的帮助。北大并没有如你所期待的那样,成为中国现今教育制度的〃例外〃,它也〃彻底沦为官僚机构〃了,我根本不敢把你的文章推荐给任何一级领导,如果那样,就真的出卖你了。正如你的文章所说,后极权制度下的学校是不容具有叛逆性格的教师的,我目前在北大已无任何发言权,学校有关部门甚至禁止我给学生开讲座、做报告。只是由于我的年龄和学术地位,还没有剥夺我上课的权利。而且两年后的今天,我就要退休了。坦白地说,我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上述情况向你和盘托出,我真不忍心让你失望。但我仍决定把一切都告诉你,我想,你的思考既已如此彻底,你也必然有勇气正视这一切。是么?
而且,通过这次通信,我们彼此已经相识相知……我想,这一点,对于你和我,都是极为重要的。或许我们一老一少,真的可以〃相濡以沫〃了。你我都要相信,进行和我们相似的思考的朋友也还有,尽管在总的人口中所占比例不大,但绝对数却不会少,因此,我们并不孤独。我最近也正在寻找〃真朋友,真同志〃。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小朋友、小同志了。你说是么?……
2000年5月30日
七
一位湖北的大学生来信问:如何看待人们对现代作家的不同选择?如何看待鲁迅当年的论战与今天文坛上的许多论争?
××:
我们希望生活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里,人们对作家作品的选择必然是多元化的。有人愿意多读些周作人、梁实秋的文章,少读、甚至不愿意读鲁迅的文章,也属正常,并不就构成什么〃时代疾病〃。
关于鲁迅与青年的关系,我有两个基本观点:一是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年青人都读他的作品;二是我坚信,在中国,只要达到一定的文化程度,并且愿意或正在思考问题的青年,都能与鲁迅进行精神的对话,从他那里得到启发。
鲁迅确实和很多人都进行过论战,但他也不是整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