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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丝瑜婚后的日子并无想像的那样幸福,卫曾征是个钱心很重的人,九十九元非得凑成一百元才行。居家过日子,陈丝瑜省吃俭用也挤不出余钱出来,她那二百多元一月的代课津对于在经济高速发展的城镇来说,根本就不经用,所以,家里的开支也都是卫曾征包揽,他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现在物价又不断飞涨,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限,经济上显得捉襟见肘,看到娶进门的媳妇根本就不能贴点家用,与楼上楼下的邻居比较起来,家庭经济发展未免太缓慢了些,心里越来越不爽,偶尔会说两句不中听的话,嘲笑陈丝瑜工资如此低,算算一年的工资还比不上他老娘在家种田、养鸡的收入。他总说陈丝瑜白做了个城里人,还不如到乡下与村里的女人一起学习缝纫。
说者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常让陈丝瑜难过得直流泪,有时会反唇相讥,最终两人都情绪低落,相互埋怨。时间久了,埋怨愈演愈烈,常常会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触即发而延伸为一场激烈的口齿之战,这样的情况几乎天天都会发生。
看着日渐隆起的肚子,陈丝瑜感到实在是对不起孩子,没有舒适的环境和良好的心情,孩子会健康成长吗?
母亲怕陈丝瑜挺着大肚子还骑那么长时间的车,心里很不放心,特意买了辆小摩托,本就因结婚与汪然很少同路,现在更不能结伴而行了。卫曾征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到学校接她,男人一旦将女人追到手就没了曾经的热情,况且他也忙,才在学校立足,还得再坚实自己的根基,无暇顾及她,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
教育局又来文了,说现在每位教师都要有普通话等级证书,否则是不合格教师,要求大家都报名,为日后评职称、评先进加分。大概上面想方设法地想让大家忙着做点事,否则,越是显得平静的日子越容易闹出事情。
代课教师们不想报,这不但又要花掉很多钱,而且于他们也无用,虽然他们在学校时就将普通话训练作为基本功,可还在代课的他们有资格评职称、评先进吗?
校长却说,这是政策性任务,一定都得考,并为他们设想万一下次有转正的机会,万一这个证书就是其中的必要条件,那不就惨了吗?校长的话似乎又让这些代课教师看到了希望,为了这个万一,他们来了劲,纷纷报了名,不管怎样身边多一张纸也没有什么坏处。
陈丝瑜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走路都显得吃力。看着柔弱的女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卫曾征觉得再刺伤她实在过分,也不敢多说,让她在家休养,汪然几个都关心地叫她请假,说学校那个叫陶飞燕的老师和她差不多怀孕,早就请假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人家是正式教师,不一样啊,她休息有工资发,我们代课请假哪有工资?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哪能和她们比呢?”
“反正也就那二百多元,你可不要为了这点工资而顾不上肚子里的孩子。”汪然劝道。
陈丝瑜想想也是,二百多元的代课工资对于市区人来说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便来到校长室请假。周校长面有难色:“我知道你也是该休息了,但你们代课教师有太多地方很不公平,工资不能拿也就算了,只是若请假时间太长,会与前面的教龄中断,要是以后有个转正的机会,将会遭遇麻烦,你能少请就尽量少请些时候的假吧……”
校长又是这一番道理,他也是真心为陈丝瑜着想。为了这个“以后”,为了将来所谓的工龄不中断、教龄不中断,陈丝瑜决定要坚持到最后。
汪然几个有些气不过了,学校今年有几个正式教师怀孕,还没几个月就已经在家安胎了,那个吴丽晶前年提前两个月在家休息,经过几个月的产假后又通过熟人在医院打了病假证明请了一学期的假,前些时日学校通知那些年轻母亲报销医药费,她们喜滋滋地来了。代课教师都没有任何社会保险,她们连自己都不能保证填饱,哪还有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这些待遇。
汪然非常生气地说:“代课教师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她想想又转向对陈丝瑜:“你还得准备些钱养孩子呢,现在小毛小病到医院一趟没有几百元是搞不下来的,生个娃娃就更可想而知了。吴丽晶说她到医院剖腹产足足花了三千多元,那可是我们一年代课不吃不喝都不止的工资啊!”
“就是啊,代课人员连生孩子都生不起!”陈丝瑜叹道,“咱也别想有什么报销了,真的是*两重天的日子。”
“看来我们这种代课人员还是不要结婚生子的好,我们连谈婚论嫁、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野梅也在一旁有些郁闷道。
几个代课人员的脸上都已写满忧愁,心里特堵得慌。 。 想看书来
第十一章 成为母亲(2)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陈丝瑜还不想过早地休息,她只有两个月的产假,越早请假,生产后陪孩子的时间也就越少,所以,她必须听从校长的话准备坚持到最后一天。
陈丝瑜的新居楼上楼下几乎都是教师,彼此看到会热情地招呼,刚刚成为邻居,大家相互还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她是农村小学教师,都亲热地喊她“小陈老师”。
底楼住着一对老教师,身体不太好,深居简出,偶尔老夫妻俩会在校园中进行散步,他们遇到挺着大肚子的陈丝瑜就说:“小陈老师还不休息,真不容易啊,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坚持上班,这就是咱们做教师的敬业精神。”陈丝瑜嗯呀嗯呀应和着,却无法多说。
老顾老师又说:“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教师,每日早出晚归,桃李满天下,也是一种幸福!”陈丝瑜很勉强地答道:“是啊,是啊!”
“现在党的政策好,教师工资都提高了,我和老伴儿退休都拿一千四五,小陈老师,你也有一千多了吧?”老人家难得与人交流,一遇到有人和他们聊,马上就像开了闸的洪流。
陈丝瑜十分尴尬,读书人都好面子,他们不知根底,她自然也不会亲手去揭开“代课”这层面纱,便含含混混地“嗯”了过去,可心里真不是滋味。在邻居面前她还得伪装自己,还得小心翼翼地回话,活得可实在太累了。
卫曾征看着陈丝瑜吃力地挺着大肚子说:“看看,就要到预产期了,怎么这时候还没得休息?邻居同事会用怎样的眼神来看我?”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固然不会说自己的老婆到现在还代课,可陈丝瑜有苦难言,伤心的情绪也只能囤积在心里。
一日,陈丝瑜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搞醒,睁眼看天还未亮,旁边的卫曾征鼾声如雷。有极少数人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只要给他们构建起一个平台,后天的努力与环境的熏染往往会让他们迅速挖掘出自己的潜力,卫曾征就是这种类型,他在学校很努力地工作着,现在刚刚升为学校教研组组长,与曾经在工厂中失意落泊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陈丝瑜叹了口气,命运真是会捉弄人。
她忍着疼盼天明,离预产期还有十几天呢,她舍不得请假,可是疼痛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让她禁不住呻吟起来。卫曾征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陈丝瑜难受的样子连忙起床倒茶,并劝她开始请假。
一杯热茶下肚,疼痛果然减轻了些。歇了一阵儿,天有些蒙蒙亮了,看一下钟,哎呀,得赶快上班了。陈丝瑜很倔强地忍着疼洗漱完毕,她刚准备背着包去上班,疼痛又来了。
“都这个样子了,还去上什么班,在家歇着吧,早该到请假的时候了。”卫曾征又劝道。
“孩子很听话的,不会这么早就要出来吧,怎么着也要等些时日,正好赶上寒假就好了。”她仍然算计着要等到最后的日子。她停了会儿刚要走出去,一股翻山倒海的疼让她不得不倚在门边。
卫曾征不容她再坚持了,赶紧扶着她上医院。
“快办手续,羊水已破,都要生了。” 医生检查后马上通知卫曾征赶快准备。“你们看看,人家还有好些天就已经住到医院等着生产,你们还挨到这时候,知不知道很危险?”医生指着来复检的几个孕妇对卫曾征夫妇有些责怪。
卫曾征连连点头,暗暗叹了口气,还好自己果断地拉陈丝瑜来医院,若让她犟着性子到学校,不是将孩子生在路边的田地里就是生在学校的课堂中了,真的好险。他擦着头上的汗,赶紧给两边的父母打电话,并为陈丝瑜向学校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