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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代课考试（1）
四月的一天下午，竟下起一场大雪，本该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却来了个倒春寒，下起史无前例的大雪，不知是不是老天爷要故意捉弄世人，直到第二天，鹅毛般的雪花还在飞舞，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灰色的、冰冷的钢筋水泥世界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反倒有了种温馨感，光秃秃的树木一夜间成了玉树琼枝开出梨花……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汪然抬头望向远方，怅然若失，不知怎地忽吟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话。
呸呸呸，怎说得如此凄凉，她一连呸了自己好几声。自己应该是个很乐观的人，怎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虽然这是一场烂麦根的春雪，有些不合时节，但人生没有必要应了这景。
门一开，一股冷气直钻到屋里，想想在这厚厚的积雪路上行那么远，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母亲心疼地说：“今天不去了，隔天向学校补请假。”
“怎么可能，又没通知不上学，孩子们还等着呢！”她笑母亲有时太可爱了，虽然有些恼母亲对她的专权，可毕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她不就是在母亲的溺爱中快快乐乐地生活了二十多年吗？成天宇走了，她又和陈丝瑜同来同往，除非偶尔卫曾征来接陈丝瑜，她便落寞地借故离开。
陈丝瑜此时在桥头等着。因雪太大，自行车不好骑，连汽车的影子都没有，她们只能徒步跑向学校。
路上，洁白的雪被踏、被压，变成脏兮兮的雪水，美好的世界被玷污了，让陈丝瑜有些难过，世界本是纯洁干净的，都是因为有了人才混沌肮脏，她想。
越往农村，积雪越厚，人烟越稀少，世界也就越干净。雪白的原野中两个女孩还在急急地往学校赶，风执拗地把一切都朝一个方向吹去，纷纷扬扬的雪花借着风势横扫过来糊住了眼睛。两人把身子裹得紧紧的，雪花又淘气地钻进衣领里，冷冷的。
“怎么都四月份了还下雪啊！”汪然走得气喘吁吁。
“没听说六月飞雪嘛，只是我们还没达到窦娥这样的冤屈罢了！”陈丝瑜轻轻道。
是啊，怎么还没有消息，不是要代课教师考试吗，现在也未有半点儿风声啊！一想起转正的事，两人又开始郁闷了！只得转开话题。
“你什么时候结婚？”汪然自“小电脑”走后，很少问别人感情上的事，但她看到陈丝瑜好像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也有些急了。
“我也不知，他提过好几次了，只是我还未确定自己该不该嫁给他。”陈丝瑜望着辽远的地方，白色的世界与天空混为一片，模糊，单调的模糊。
“我觉得你并不爱他！”汪然一针见血。
“什么爱不爱的，我们之间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词。有时我也搞不清自己对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就像搞不清自己在事业中现在该怎样定位一样。”
“你对感情还没有理清思绪，意识比较模糊，这样并不好。”汪然转过脸看着她雾气遮盖的双眼，淡淡的忧伤划过。
“一直我向往持续升温的爱恋，可真正接触到时，却又迟疑犹豫起来，甚至痛恨自己没有你那样的爱憎分明。”
汪然猛然停住了脚步，她爱过，可又怎样。
陈丝瑜敏锐地感受到了，轻轻地呵了一口气，人们都说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却太难，世上有多少无法言语的遗憾。“地球是圆的，也许我们会在若干年后的某一天相逢到自己曾朝思夜想，值得轰轰烈烈去爱一把的人。”她安慰着。
“但愿吧！”汪然觉得这句话简直是在对上天的祈求，因为它太没有分量了，即使相逢又怎样呢？
两人疾走了近两个多小时，才赶到学校，很是担心已经迟到了，可走去一看，竟有很多教师和学生未来，只有一部分孩子拼坐在几个班。留守的陆副校长看着几个未联系到的教师赶来，很是歉意地说：“你们不容易啊，徒步走这么远的路来上班，可因为通讯不方便，未能通知到你们，上面要求全市中小学停课两天。”因为很多人有了手机和住宅电话，而她们却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我们可是走过来的啊！”汪然有些失望，走了几个小时竟然白费力，她实在有些不甘。
陆校长说：“真的不好意思，不过也有很多孩子未能接到通知到学校来了，为防止意外，还是要请你们辛苦一下，继续坚守阵地，等家长来接！”校长刚一说完，大家都开心地答应了。
因混合组班，无法正常教学，老师们就带着孩子打雪仗、堆雪人、观雪景，继而引导他们写篇作文。汪然带领学生来到操场，雪花还在飘舞，她和孩子们快乐地舞蹈起来，在这没有人类破坏、纤尘未染的皑皑世界里，她忘乎所以，重拾起久违的欢乐与兴奋。陈丝瑜则指导学生在画雪景，看到那久违的孩子般的笑容，她有股冲动，忙拿起画笔勾勒起来，她很长时间不画了，一度有些厌倦描绘这空有虚表的浮华世界，因此没有了宁静致远的心境，没有了感悟身边美好事物的情绪，她的内心充盈着焦躁与烦闷。现在，尘世的喧嚣与丑陋被覆盖，她的心回归于平和浅淡，在还未有人践踏的天地中，画下一瞬间的纯和美……
画中的汪然着一袭橙色的呢大衣，戴着帽子、手套，张开双臂旋转着迎接雪花的降临，显得俏皮而可爱……世界本来就是美的。
第九章 代课考试（2）
学校恢复正常上课了，可路上的积雪过了几天还未彻底消融，陈丝瑜在一天早上骑车急急往学校赶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有些轻微骨折。此时卫曾征不失时机地前来献殷勤，买了辆踏板车天天接送她，真正做起了护花使者。
卫曾征在这所职校工作很卖力，也受到了学校领导的好评，这让他更激情澎湃起来，有了些许的憧憬。
前些时日，他突然发现家族中竟有一个远房亲戚在某机关当了个不太小的官，蠢蠢欲动的心更加沸腾了，利用一直在乡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亲自出马，到这个亲戚家走动了好几次，希望成为学校的正式教师，现在听说已有些眉目了。因为有了这点底气，他更加卖力地接送着陈丝瑜，想来个感情事业双丰收。
陈丝瑜心软，容易被感动，更何况现在的好男孩太少，也轮不到她这种来挑剔了，所以当她手臂康复卫曾征又提到结婚时，便点头同意了。
恰在此时，嚷嚷了很久的代课教师考试通知终于千呼万唤出来了。它要么没声响，要么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时间非常紧迫，考试材料需自找，陈丝瑜又有了拖延婚期的理由，一头扎到紧张的复习当中。
远方的秦梦婷此时还惊魂未定，一身冷汗还没干，因为前几天的雪太大，竟将她的宿舍压塌，幸亏学校前一日通知放假，她犹疑了一下还是回了家，否则现在的她早已经魂归西方了。当她告诉给好友们时，大家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天哪，她那儿也太可怕了，虽说换了所好一些的学校却还是危房。可秦梦婷反而笑了：“嗯，这可能是个好兆头，说不定这次考试咱们转了正呢，要知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汪然忍不住叫道：“都要到西天享福了！”
“乌鸦嘴！”陈丝瑜可不敢想像那个惨景，连忙喊。大家为秦梦婷庆幸着，同时为所有人的重生而祈祷，暗暗决定要拿出最用功的劲头来迎接这次千载难逢的转正考试。
代课教师们都想请假好好复习，学校事多人多，孩子们又吵，还有相当多的教学任务，若上班绝对是没有太多精力进行复习，这毕竟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的事。可校长表现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道，若一下这么多代课教师请假，学校不成了瘫痪状态，他们这些代课人员可是支撑着学校近一半的教学任务啊，又不好只批几个人的假，这么多代课教师一请假，学校还能正常运转吗？
大家从心理上暗暗得到了一点温润：看看，咱代课教师们也是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吧！可心里又有些难过，没法请到假进行复习。
周校长又从他们代课人员长远的角度来分析，若请假时间过长，他没有那么多的请假权限，只能造成与前面的教龄中断，反会影响转正。
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快，学校有两个正式教师生产请假很长时间还未来上班，那个吴丽晶这学期就没有来过，定心在家安胎、生产、带孩子。可既然校长为他们长远着想，也只能将气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