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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冕不称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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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一个人从飘向云端到坠入谷底的感觉吗,像我现在这样就是了。一个下午,我眼睛红得想杀人。后来老麦打电话给我,说,稿子我看了,事情我也知道了,等会一起去吃饭,有话跟你说,别去顶撞老总了。

  吃饭的时候老蓝老麦都来了,老麦说,你也别生气了,我跟老总商量过了,给你发内参,你的心情我理解,想想我以前的经历,你就会觉得这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这是新闻人必须付出的代价,想通了就好了。

  两位老师一直安慰我,但是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理想主义者只有服务于自己的理想才能找到幸福,想到一年才写出一篇像样的稿子,就这样被毙掉,我还是无法释怀。

  回到家里,我对杨筝说,杨筝,我心情很不好,可不可以骂一下你。

  杨筝把头轻轻地靠在我肩上,说,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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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稿子没有公开发表,但是发内参让欧国强这帮流氓死得更快,市委书记亲自在内参上批字,要求彻底调查此事,不到半个月,就听到欧国强被双开的消息,收到星子村村民的感谢信,我百感交集。

  所谓的猛料不是经常有的,作为一个地市报的记者,一年也碰不到一两次这样的事,为了生活,垃圾稿还得时时写。由于到处发名片,我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公关公司的邮件或者传真,不过这些所谓的新闻稿大多是被我扔进了废纸篓。有一次一家代理多家大公司业务的公关公司经理终于忍不住了,多次打来电话,明码标价:发一篇500元,登稿付款。虽然被我拒绝,但为了套近乎,这家公司还是透露了一些他们行业的内幕,例如一般有两种运作方式:

  第一种是广种薄收,到处投稿。他们到处收集各种报纸记者的邮箱和传真,狂轰滥炸,大公司每个月的传真费就得近万元。但还是划算的,总有一些稿件会被刊登。因为他们代理的客户都是国内大企业,新闻稿的内容都是这些公司出了什么新产品、有些什么新动向,这些信息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有些媒体就喜欢刊登这样的新闻。

  第二种就是寻找重点,精确打击。对客户选定的重点市场,公关公司会仔细研究当地的媒体,确定一家主流媒体,并确定具体负责人,以期建立稳定关系。这个时候就会付出一些代价了,500元只是一个基点,在客户需要的关键时刻,重要媒体的一篇重头文章甚至能值10万大洋。其他的手段还有邀请参加联谊会,有些企业还会邀请记者去参观旅游等等。

  不是我不喜欢钱,只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我没有办法把它变成新闻堂而皇之地登上报纸,我不敢做假新闻。见我无动于衷,最后这位经理提出我帮他发一篇稿,他给我个猛料,而且保证轰动。

  我不动声色地问他,是什么猛料呀,说出来听听先。

  有个给本地贪官当二奶的女人,因为没有得到贪官许下的好处,正准备跟他翻脸,因为那个女是我公司员工的堂妹,我也是意外知道这个事情的,我觉得你们当记者的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

  那个贪官的官有多大,你把那个女的电话给我我先问一下。

  那我这篇稿子你看怎么办。

  我尽量帮你忙就是了,你给我的料我也不一定用得上的。

  那好吧,你拿笔记一下,这个人目前在深圳。

  我打通这个叫雯雯的女人的电话,说我是记者,她说,我们还是面谈吧,电话里我不能确定你的身份。

  那好,我过去找你。虽然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十有*是报不了的,但是出于好奇,我还是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深圳有很多名字,经济学家叫它一夜之城,政府称它为窗口,旅游广告说它是鹏城,报告文学称它为斯芬克斯之谜,诗人称它为玻璃城堡,甚至是一个荒唐的呓语。但是不管叫什么,有一点是毋容质疑的,那就是在过去的30年间,它一直都是全世界最关注的城市之一。财富的急激增长加深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淡和漠然,我在街上问路,问了三次没有一个愿意回答我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对我甩了甩头,其中一个还回头说了句,又想跟我搭话然后好找机会骗钱呀。我埋头苦笑。

  在龙岗的一个居民小区里,我见到了雯雯。这是个长得很俊俏的女人,但是哭起来却像个小孩一发不可收拾。在她断断续续的表达中,我大概听清楚了她的事情,包养他的男人年初说要跟她断绝关系,答应是要给她20万青春损失费的,但是对方只是过年的时候给了她5万块钱,之后就想不了了之了。

  我已经为他流过三次产了,最后一次我本想把孩子生下来,他死活不肯,我去打完胎他就说要跟我断绝关系了。其实我心里还是爱他的,他说好的20万没有给我,我本想也不追究了,只要他能对我好点就行了,但是现在他不愿意再见我了,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可怜的女人。我想。我问她,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他就是杨为国。

  我大吃一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你是不是说错了。

  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说错呢,你怎么了,宁记者。

  没什么,是不是南羊县县长杨为国。

  是呀。

  天呀,怎么可以是他。我想。我心猿意马地问着她话,但是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好奇之心,这样的问话草草结束,离开她家的时候我不敢对她作任何的承诺,我告诉她这么大的事我们出面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她听了以后不但没有表示失望,反倒是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欣慰,真的让人有点搞不懂。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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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筝很高兴地抱着我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去市一中教书,下个月就可以去见习了。我对她笑笑,说,那好,多挣点我们就可以供房了。

  有这样的女子愿意跟着我,是我的福气,但是想到杨筝父亲的事,我心里隐约有点担心,而想到房子,我更是不禁黯然,我不能总让她住租来的房子吧,但是这世道真他妈的太艰难了,有钱人吃饱了还可以包养几个二奶,但是就为了一套房子,我起码也得花费将近10年的时间。我这样说并不是要诅咒这万恶的商品社会,我只怪自己不会挣钱,其实男人最大的缺点不是不会追女孩子,也不是吃喝嫖赌,男人最大的缺点是不会挣钱。我想为了杨筝,我得赶紧想办法挣点钱才行。虽然彼此相爱,但是我明白,物质才是女人最后的安全感,有时候,爱情只有在物质和情感同样高的消费下,才会产生幸福,否则就是痛苦。

  杨筝说,你想什么呢,对了,外面的花开得好,你很久没有给我买过花了,去年你追我的时候天天给我买花,我宿舍的人羡慕死了。

  省省吧,你见过钓鱼的人把鱼钓上来后还拿鱼饵给它吃的吗。

  不理你了。杨筝说着故意从包里拿出一件与狼共舞衬衫,是我喜欢的灰褐色。

  我抱住她说,送给你男朋友的。

  你想得美,你又不给我买花。

  你怎么今天突然想要花的。我把她手上的衬衫拿过来穿在身上,说。

  一是庆祝我找到工作,二是今天是农历三月三,中国的情人节。

  那好,我马上出去买。

  买花的时候碰到鲁子和欧阳琳,我问他,你这鸟人难道也知道今天是中国情人节。鲁子说,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节,她说要花我就给她买了。

  那么巧,要不一起吃饭,欧阳和杨筝还不认识呢,而且杨筝也要当老师了。

  好呀,我早就想见见嫂子了。欧阳琳说。

  那我叫她出来,我们去吃河鲜吧。

  两个女孩子捧着鲜花来到河鲜馆,客人纷纷侧目。虽然这是个小资臭大街的年代,但是看得出来,这样的待遇还是极大地满足了欧阳琳和杨筝的虚荣心。我对杨筝说,等会吃饭你买单。她说,我身上也没钱,我卡给你你去取,密码是你加我的生日。

  我拿着杨筝的卡出去找银行,鲁子说,你们两个女孩子聊会吧,我出去一下跟宁远说点事。

  在银行柜圆机旁,我在取钱,鲁子说,你知道你岳父的事吗。

  什么事。我心里一惊,想不到他也知道这事。

  听说最近有纪委的人下来调查他,作风问题加受贿。

  不会吧,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还没有公开,也没停他的职,是内部调查。

  消息可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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