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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生爱恨——亲情难解(4)
后来,母亲和舅舅合计把大妹嫁到乡下去,他们担心大妹留在城里会败坏一家人的声誉,想用这种办法来推卸自己的责任。我十分反对,可又想,也许大妹早一天离开这个家,是一种解脱,也就不再坚持。
结婚的时候,没有热闹的场面,没有喜庆的仪式。大妹随身带着几件衣服,就让对方给接走了,简直象扔掉一件破旧的家俱。我难过了好些天,感到自己太无能,同在一个家庭里,同样的骨肉兄弟,怎么能有这样不同的待遇?
大妹嫁出去以后,家里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可是不久,大妹在乡下就呆不住了。三天两头跑回来,母亲却不喜欢她再来家里,老是逼她回夫家去。
终于大妹跟丈夫也闹翻了。听说妹夫脾气不好,两人常为一件小事争吵,大妹一闹就回家来向母亲诉苦,希望娘家能给她撑腰。可是母亲不问个所以,每次都指责大妹的不是,逐她回去。大概在母亲的眼里,凡事都该大妹不对。也许母亲为生活所累,已不想再顾及到大妹,就以这种简单逃避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大妹回去了。她也不再回来了,她明白娘家已没有她的位置。她感到走投无路,只好又开始到处流浪,靠偷别人的食物过日子……
后来妹夫家的人把大妹找回去。此后一段很长时间大妹不到娘家来了。我觉得这也许是个有志气的表现,是好的开端。我也不希望她来,因为不希望看到她遭受母亲的叱骂,这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助长她的愚昧和固执。
大妹从来没有对自己有过较高的要求,没有对未来充满过美好的希望。她应该在独立生活中找到一条理智的光明的路。可是我不能不时时在想念,担心大妹又要做什么傻事。
家里没有人再提到大妹,连她的死活都不去关心过问。母亲好象轻松了许多。我也不便去刺伤母亲的心。大家好象都怕再想起那梦魇般的往事。
几年后大妹突然回来,带来了不少土特产,穿着也象样些,听说那边生活有了改善。家里人对大妹的到来议论纷纷。祖父担心她再惹事生非,一再告诫不能让她到处乱跑,明显地还是不信任她。祖母看到礼品,表示欢迎。母亲希望她回家作客,住几天就赶快走。人们不象欢迎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对待她。不相干的人还好奇地跑来看热闹。唯独我悲喜交集,问了她家庭生活近况,在那边过得舒心吗?当然也不忘提醒她要珍惜得来的好日子。
可大妹还是那种怪脾气,歪着脖子,瞪着双眼,明显地表示不想再听这种劝告的话。我隐隐感到失望,痛苦的生活经历,并没有把她变得理智些。
听说她已有一个孩子,而对她自己的孩子也采用打骂的教育法。我感到可怕极了。大妹把母亲对她那一套不良的教育,又用在她的下一代身上,这怎么得了。
大妹住了两天就回去。临走时大家送她一点礼物,却没有人到车站送行,我心里十分不忍。
大妹这一去,又没有音信。许久后听说她还是没有珍惜得来的生活,没有充分享受天伦之乐,也许她觉得自己就没有得到过。
在一次跟丈夫大吵大闹后,竟丢下儿子跑出去。她也不再回到娘家来,她已多少有了觉悟,知道娘家不能给她温暖,只有打骂和冷遇在等她。
母亲早已不再挂念,也许她认为大妹出嫁后,她的责任就完成了,甚至还在咒骂大妹的过去。
我知道,大妹确实给母亲带来伤痛和耻辱。大妹摔伤住院的时候,母亲曾经是那样疼爱她。如今这不值钱的东西坏了家里的店号,大家倒是希望她远远地躲开,永远不回来,免得让家人背上这不雅的包袱,甚至希望她从此能消声匿迹!
大妹最后一次出走后,竟被人贩子拐骗走了,听说被卖到很远的地方去。
在哪里?不知道。母亲已不想知道。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牵挂,为大妹伤心难过,为大妹苦恼不安。苦难而不幸的大妹,你到底在哪里?
每当夜深人静,我常常拉开抽屉,拿出日记本,在上面找寻大妹的踪迹,留下粒粒泪痕。无论大妹怎样讨人嫌,她毕竟是我的亲妹妹,
我怎能忘却?我的一生中唯一想念、悔恨、牵挂的人就是我的大妹。
我想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家庭悲剧、闹剧,包括那些名声显赫的大人物,光鲜夺目的名人也不例外。但中国人一贯奉行“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不说,写文章的人不说,他们便十分地完美,受到众人的羡慕和赞扬。我因为有这样一位妹妹,一位不幸而苦难的妹妹,产生了想写和非写不可的冲动。我虽是一个普通人,但也不怕献丑,因为我不希望再有象大妹这样的人出现,不希望还有家庭在制造象大妹这样的“次品”、“废品”。。 最好的txt下载网
九、人生岔道——徘徊选择(1)
1960年10月,国民经济产生的危机,造成许多新办的工厂纷纷“下马”,不少单位开始“下放”人员,要把“大跃进”中张大胃口吞进去的,又一一吐出来。这一次的对象主要落在那些所谓“政治上不纯”的人身上。
我当时参加工作仅一个多月,且是没有经过街政府的“证明”就进来的。心想,一定会被撵走。教师工作我虽不在乎,这样出来却不光彩,会比当初没有进去更糟,更要受到社会的岐视,精神上也会再度受到沉重打击,这比肉体的痛苦强过好几倍。肉体的痛苦是片刻的,精神折磨却是长久的。我心灵的创伤还没有痊愈,怎经得起又一次伤害。突然,我跳起来,瞪起双眼,咬紧牙根,觉得再也不能这样无所作为地任人摆布了。我要抗争,要表白自己的无辜。
我毅然拿起笔来,给国务院办公厅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把两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连同郁结在心头的话,统统写出来,把历年在校学习的优异成绩单,还有屡次高考“落取通知书”一并寄过去。我相信党中央是明智的,能分辨出是非,鉴别好坏。
我在信中强烈地表明自己是一个精力充沛的热血青年,有着美好的理想和愿望,想为社会主义事业贡献自己的青春。而无形的枷锁却把我紧紧束缚,使得一身力气怎么也发挥不出来。我一再地向他们呼吁:解放我,让我参加到建设者的行列中去,我要工作!工作!工作!
信寄出去后 虽杳无音信,但很可能是这一封信感动了上苍,起了不小的作用。不久后有一天,学区党支书突然通过校长转告我说,他看过我的学业成绩单,知道我读书不错,要我安心工作,好好干。可见我给国务院的信已转给地方,否则校长怎么会“看过我的学业成绩单”。那年我也因此没有被“下放”,而且在1961年8月我“高考”再次“落取”后,不但没有辞退我,还破格把我从“代课教师”转为“试用教师”,薪金也增加了。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是我第一次敢于与命运抗争的结果。
到了1962年,由于人为和自然的双重灾害,已经十分明显,无法再硬撑下去。国民经济开始实施“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方针政策。*为了贯彻这“八字方针”,调整教育事业,一方面裁并五八年以后新办的大专院校和中专学校,一方面精简教职人员,开始更大规模地“下放”人员。各地已有成千上万的人失了业,“光荣支援农业第一线”去了。当时划了一条所谓“五八线”,即各个单位凡是1958年以后从社会上吸收进来的工作人员,不论正式工或临时工,一律“下放”。
我所在学校,一位学校教导,还是共产党员、复员军人,被“下放”了。另一位县级干部的妻子,已是正式教师,也“下放”了。两位跟我一样的“试用教师”,早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我想,这次再也不能幸免。果然,校长最后一位通知我:“你被批准‘下放’了。”一下子我象进入阴森的时空隧道,身不由已地在空中飞快地旋转着。往日失业,苦闷,空虚,无聊,颓唐的情景,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现,我无力地跌落下去,像是堕入无底深渊,怎么也到不了底&;#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为了活命,为了不重蹈复辙,我不再文质彬彬去乞讨别人的善心了。我发疯似地跟校长吵了起来,提出一个个疑问:我没有申请,哪来的批准?我要是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就落不到“五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