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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离开,不愿意走的顶多在公司大门外赖两天。大门有保安守着,你想进又进不来,你想说理又没有人听,最后还是一个走。
但这一次就不同了,这一次的湖南佬很抱团,他们得到的消息早,抓的机会也好,就在新人要来不来的时候,就在公司刚刚接到大单的时候。还有,就是这场台风帮忙助威的时候。
马经理着急了,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想这些有什么用?公司是有规定的,跟你们大家都签过合同的,签字画押,不是假的吧?人才流动,末位淘汰,这是政府定的章程。有意见你们跟政府去提。我跟你们一样,也是打工一族。表现不好也要被辞退的,当然表现好了可以继续干嘛。公司欢迎大家留下来,大家都是出来打工挣钱的,谁跟钱有仇?你?你?你们不要叫我难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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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台风居然刮出一场*出来,你想得出吧?宝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铜牌牌不大,挂在墙上也不起眼,可在幸福村却也算是一家主力外资企业,它的一举一动自然非同凡响。所以文念祖一听说宝岛电子出事了,连夜就往回赶。傻瓜都想得出,幸福村有上百家企业,一旦打工仔们互相通气,连锁反应起来,局面就不可收拾了。现在是稳定压倒一切,只要不出事情,你闷声大发财好了,有钱大把赚好了,什么都好说,这话是市领导亲口对他讲的。但出了事情呢,领导没有讲。他明白,那就什么都不好说了。至于什么叫事情,什么不叫事情,大家心知肚明。
问苍茫 一(2)
另外这次事情来的有点邪,他总觉得不合常规。要在以前,他也不会在意,一两个工厂*,太家常便饭了,但这次确实有点邪。好像真是电视里讲的,是这个塔娜在捣鬼?*的规律其实跟种庄稼差不多,春耕秋收,是有节气讲究的。一般是春季招工,夏季跳槽,到了秋冬,过年关了才会出点乱子。这才七月份,刚过端午,搞乜鬼呀搞?
车子到家,走进办公室,身上雨水还没擦干,他已经口述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通知幸福村所有的工厂全部加班。没有事也要加班,没班加就组织工人会餐,没有钱村里给,反正要给老子把人留住。哪个公司要把人放出来,就给老子滚蛋,不要讲我这个人太好讲话。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币解决嘛,要几钱,话我知。
第二件事是叫赵先生立刻跟他那个学生联系,问清楚有乜办法能让劳动局不插手。只要劳动局不插手,就不会闹到外头去。还有那些记者,怎么做你们都知道的啦。要几钱,话我知。
第三件事是,宝岛电子的陈太现在在哪里?不管她在哪,在纽约在东京都给我找出来,要她跟我通话。
电话铃是一种格格格格的啄木鸟声,响了一气,他才去接。这也是一种贵人相,听讲大干部从来都这样的,不亲自接电话的,电话响着跟没有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但不知他们在洗手间里会怎么样?赤身*的情况下没人帮忙也不接吗?这样一比,就比出自己的不足来,富他是足够富,贵还差得很远。
是宝岛电子的陈太,陈太说文总啊你在做乜呀?搵你也搵不到,想你也想不到,你总归要留一点点时间给我,我不要你许多,你的靓妹厉害我是晓得的。
他一下就笑到岔气,他说你这个人,你这张嘴!
陈太的名字叫陈徐钰仪,叫起来好麻烦,反正她老公姓陈,他就叫了陈太,后来也就叫开了。其实她不老,是个标准的靓女,无可挑剔。本来只要他愿意,他们也可以玩一玩的。但他犯不上在家门口*,何况人家是个投资者,一个外商。只是因了这一层,这一步就跨不出去,对她多关照一些也就在里头了。他说,你那个破公司出毛病了,你知不知啊?你还一天到晚在外面疯,一下纽约一下东京,哪个天天来给你擦屁股啊?
陈太说,放心啦,*不就是谈条件吗?谈就是了,我又不是谈不拢的人。实在谈不拢,只好麻烦你请警察了。不过你们的政策多变,确实让人吃不消。
念祖大声说,哪个讲政策变了?保护投资环境从来就没有变。只是现在强调稳定,不希望搞出事情来。
陈太说,怎么没有变?前年庆丰公司*,老黄哼都没哼一声,警察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文念祖噎了一下,说前年是前年,情况不一样嘛。你也不希望把事情做大,做大对你有乜好处吗?
等他穿好衣服,赵先生已经在办公室外间等着了。
赵先生是他请的一个大学教授,给他做顾问的,也叫助理。叫什么无所谓,反正质素高就是了,带出去有档次。如今场面上的胃口变了,带一两个美女还不够威水,显不出身价来,谈点什么话题还要有咬文嚼字的人站在旁边才行。
赵先生说,他已经和小何联系了,小何的意思是,只要不闹大,就没事情,区劳动局那边他负责搞掂就是了。
他点点头说,我现在顶怕监察大队的那帮人,又是摩托车,又是警笛,威得不得了,真有事情他们逃跑比哪个都快。可是想想又警惕起来,问,什么叫闹大啊?几大才叫个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问苍茫 一(3)
赵先生说,从政策法规的角度说,现在《劳动法》的立法意图是很明显的,就是规定用人单位同打工者之间只存在单一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是个劳动力的买卖关系。所有的法规条例都是以这个为准则的。
他的两条卧蚕眉又开始打架了,说,那又怎么样呢?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赵先生说,奥妙就在这里,从前宪法规定的工人阶级主体地位没有了,工人只是一个劳动力,他和用人单位是个愿买愿卖的关系,是个用和被用的关系。他不愿意可以走人,但不可以胡来,因为《劳动法》就是管理劳动的法,不是保护劳动的法。
念祖越听越糊涂,说,我是问你什么叫闹大?几大才叫大?
赵先生说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已经回答你了,从根本上说他们闹就是大,不闹就是不大。小何说的闹大,是指上街了,堵车了,破坏生产资料了,这就有《劳动法》管着他们,《治安条例》管着他们。他的意思是,即使劳动局插手,也不会怎么样。无非是吃一点喝一点,还能怎么样?
他这才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跟这个赵先生讲话确实很累,但有的时候,他也能把事情说的知根知底,看到很远。这就像下棋,走一步要想三步,三步都想清楚了,心里也就踏实了。其实他有句话跟谁也没有说,跟陈太说没有用,跟赵先生说还早了点。这个话就是:区里要推荐他做省党代表了,进了那个圈子,他就又进一步了,他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事情,任何事情都不要出,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不想看见。
他想,富是很容易办到的,贵却是要讲运气的。富豪他天天都能看见,可他们照样点头哈腰,跟狗一样,香港富豪阔佬他见的还少吗?他不想做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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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叶认为,大家都恨着这个马经理是有道理的,她对毛妹说,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个都恨他。毛妹说,还有一个不恨,就是想生吃了他。然后两个人都快活地笑了。
其实马经理是个坏种,这在女工中早就不是秘密了。大家看见姓马的就像老鼠见到猫,他在工房里一出现,个个都低下头,生怕被他注意到。可这个姓马的偏偏就喜欢挨着女工站,这时候十有*要出错了,出错还不是自己倒霉?
其实不是怕他炒鱿鱼。来到深圳,大家都明白过来了,想找工遍地都好找,就是被炒了鱿鱼换一家老板就是了。从前人傻,真傻,傻得要死。恨姓马的,是因为这个人太恶,也是因为自己太傻。柳叶叶觉得,就是再过一百年,她也不会忘记那件事,那个求人家“*”的阴冷的夜晚。
毛妹也说,他能在贵州这么干,肯定在湖南也这么干,肯定在广西也这么干,这个人!
叶叶说,不是人,是鬼!
山里人闭塞,不晓得外面的世界。从前也有听说进城打工的事,也晓得娃儿迟早是个走的道理。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土圪拉里寻不到出路,这个都懂。也听说过别个乡年轻人进城就发达的传说,男的当老板了,女的嫁大款了,寄钱回来做屋了,都有。当然也有受伤的病死的,女娃儿当婊子的,但那个毕竟是少数。好在那些故事都是人传人,哪个亲眼见到过?当不得真。所以有消息传来说,县上要组织200人下深圳打工,村里头都轰起来了,都说是政府组织的,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