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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点起精神,准备豁出去了。
从那天开始,我天天去他办公室,我就不相信他永远不在公司露面。
扑了多次空后,终于有一天,我把他结结实实堵在办公室里了。
一见我的面,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被我捕捉到了,我说:N总,您真是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啊,连见您一面都这么难——会开完了?怎么开这么长的会?他干笑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太忙了。我说:N总,您知道我这几天跑了多少趟吗?他点了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说:你辛苦了,你辛苦了。我马上说:我辛苦点没关系,只要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跟我结清那笔货款。我也没办法,这笔钱对您来说,您可能不屑一顾,从您身上拔根毛都比它粗,可我们的工人都在等着它吃饭,厂里也在等着它生产呢?
我的这番话起了作用,他嘿嘿地笑了几声,装作很大气的样子说:行了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再给我发来50万的货,我把以前的钱全部给你。
我一愣,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这番话一下子又把我挤进了一个两难境地里:到底是再发50万的货给他呢,还是将所差货款清完后再跟他继续合作呢?如果照他所说的,我再发五十万的货给他,显而易见,根据公司的规定,我自己会从中受益;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不但没有将欠债收回,还多欠了几十万公司可能会因此而遭受到永远无法追回的损失。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这么妥协了,我给自己定下的那条衡量自己的法码还算数吗?我还是一个称职的业务员吗?
想到这里,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可以,你把钱先付给我,我立即给你再发50万的货过来。
说这话时,我已经决定了先与他结清帐目,这一条做不到,什么都是空的,既然这种人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也“欲擒故纵”,跟他虚幌一枪。
你先给我货。他坚持说,而我坚持要他先结算,我们来来回咽地争执了几个来回。
这时候,我的脑子里有根弦在提醒我,千万不能和他生气,一生气就什么都完了,有时候对方就是专门想惹你生气,逼你跟他吵架,吵了一架就借此改口,弄不好,我就会前功尽弃。
于是,在一刹那,我改变了主意,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可以按您说的办,不过,你得先让我看一下我们以前的货还剩多少。这时,我已经彻底看清了他的用心,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难道还希望他能与你继续使用吗?我必须先把我们的货特追回。
他不屑地摆摆手:那些货都是有毛病,是坏的,人家不要的。
我坚持说:没关系,有毛病的货我们拉走,决不会算在你的帐上——你总得先让我看一看吗。
看我这样固执,他不得不让步说,行啊,你一定要看就看吧。不过,今天保管员不在,你明天来好不好?
……
听了他的话我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顺口就说保管员今天不在,这不是明显地糊弄我吗……
回旅馆的路上,我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问自己:我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打我道?我是在做有效还是无效的工作?下步该怎么走?能不能将他告上法庭吗?但据我私下了解,除了我们的货款外,这家公司还欠了别的好几家货款,在这种情况下,告他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卷进一场无休无止的官司中?即使是打赢了这场官司,又能怎么样呢?能将货款追回吗?
经过反复斟酌,我决定了今后不再与这家公司合作,一定要想方设法将我们的存货拉回去。
主意拿定后,我通过他们的销售人员,打听我们的货到底在他们仓库还有多少库存。通过了解,我知道好多产品都是被他们损坏了的,他们使用之后再堆到仓库里的。知晓了这些底细之后,更回定了我的决心:追货。
接下来又是天天泡在他的办公室——等保管员。被我缠得无可奈何,N终于让人领我去库房。
这家电子公司的门面富丽堂皇,库房却是凌乱不堪。走进库房,我更是大吃一惊:品种不同的商品毫无规则地堆在那里,大部分已经没有包装物,一眼望去就像一个大宗废品收购站。想到“海利”产品的命运,我顿时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连忙手脚用地从上面往下翻。
谢天谢地!总算看到一些没开箱的海利空调。
翻腾了半晌,我累得呼呼直喘粗气,点清了剩下来的数目。我对在一旁悠闲观看的N说:我要把这些空调拉回去,全中运走。
看到他不做声,我唯恐他反悔,又赶忙接着说:因为这是前任业务员留下来的旧货,把这些货拉回去,对我们的重新合作也有利。
他从皮包里抽出一支烟,在烟盒上墩了几下,若有所思地说:好好好,明天拉吧!
他没有一点异议,也不提先让我发货的话题,我觉得很奇怪,就看了他一眼,除了一丝隐藏得很巧妙的笑容,也没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当时天快黑了,我叫不到车,只好跟他约定明天一早来拉货。
谁知,这一次我又中了他的圈套。
第二天一早,我租了辆车赶到这家公司门口的时候,但见“铁将军”把门。一问,才知道国庆节放假三天,国庆节是例行假日,可对于商家来说,节假日正是大做生意的好时间呀,我还没碰到哪个商场在这个节日放假呢,这难道不是明显地欺骗我吗?
我气得两眼发黑,想起N昨天不怀好意的好笑,有一种被别人戏弄的感觉。
我孤零零地站在那家电子公司的门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是上早班时间的高峰,自行车铃声、汽车的喇叭声和喧闹的人群在我耳边轰鸣着,撕扯着早晨静谧的天空,地上飘满了梧桐叶、碎纸片和莫名其妙的垃圾。站在这个又嘈杂又混乱的城市街道边,我突然有一种形单影只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真想蹲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呆呆地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太阳已升起老高了,9月的炽热阳光灼痛了我的皮肤,我木然地望了望天空,咬了咬嘴唇,挪动像被灌了铅一样的双腿,慢腾腾地顺着人行道走回去了。
旅馆里静悄悄的,静得连自己的脚步声都显得刺耳。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用双手捂住脸,脑子里一片空蒙。我在心里再一次问自己:我这是何苦呢?这笔烂债不是我的责任,厂里也没有理由算到我的头上,况且有谁知道我在追债中所受的委屈?从个人利益上来说,我花了几十天的时间盯在这里要债,没法分身去推销产品,又有谁来为我分担在时间和金钱上所受的损失呢?
我就这样坐在那儿生自己的气,气了有一个多小时。后来,我渐渐地冷静下来了,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行李,搭上了一辆去淮南的公共汽车——既然这三天没法向这家电子公司追债,只好先去别的地方与别的客户打交道。
我是不是特爱跟自己过不去?不是的,有时候,你得为你所服务的单位去考虑,你的职责是尽量减少集体的损失,而不是光计较个人的得失,即使一个人为自己考虑,她也不能整天跟自己呕气。一个人如果想在这个社会上做出一点成绩的话,如果一个人想向社会证明自己的能力的话,她就得去拚去搏,而不是成天坐在房间里怨天尤人。
国庆过完,我又回到合肥,第一件事还是去找那个N总。他躲起来不跟我照面,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拿出老办法,每天泡在他公司的办公室里等他,他们上班我上班,他们下班我下班,跟他耗着,看他是不是永远都不来公司上班。
日子一天天过去,N总总算露面了。我一见他,就先发制人,骂他不守信用。他仍是推说,没有车,明天再说吧。我说:我已经雇好了车。他又说是手下人不同意退货,恐怕还要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哩。其实在等待他出现的几天时间里,我和他公司的会计,也是一位女同志聊天,推心置腹地谈话,使她也感到愧疚,但她也说,我们也想帮你,但没办法,一切要老总作主。
你是不是总经理?我再也忍不住他的谎言,失控地大叫起来,你当面讲的给我退货,自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从现在起,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我不像你,绝对说话算数,不信,咱们走着瞧好了!
可能是我的表情吓坏了他,他冲我摆摆手说:行了行了,算你凶,明天退货给你。
在得到他的反复保证后,我极不放心地回去了。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这许多天来,我经历过了太多的推诿和意外,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