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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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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头顶上的这个灾祸,他的心情立即收编起来,思绪也不自觉地,从那位已经在事实上和法律上成了他的儿媳的女孩身上移开,陷入了对昨天那个诡秘电话的恐惧中。李大功上午已经带了他的身份证,悄悄到银行提款去了。中午,他将带回三百万现金赶到京西别墅,他们三人约了在那里碰面,然后和那个敲诈者联系。

这是他们当前必须全力以赴了结掉的大事,其他一切都应置之度外。吴长天镇定了一下自己的。O情,把钥匙插进车锁,打着了汽车。

他先到了公司,在办公室里草草地处理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早早地,返回了京西别墅去等李大功。

中午,李大功来了。当他拎着一个沉重的大皮箱走进吴长天的书房时,吴长天和郑百样已在这里等候了多时,中午饭也是让人送进来吃的。三百万的现金分别从几家储蓄所提取,一捆一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皮箱里。吴长天看过钱之后,吩咐把皮箱藏进壁橱,然后三个人都坐下来,沉默地抽烟,等待那个敲诈者的电话。

这是一场令人心排力竭的等待,整整三个小时在难耐的沉默中度过,小小的书房里充满了焦灼的烟气。将近四点钟的时候,那只手机响了,还是由郑百样接的。

对方先是喂了一声,作为试探,接下来便是郑百样发问:“请问你是哪位?”对方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第一句就问:

“钱备好了吗户

尽管钱已备好,三百万现钞就在一墙之隔的壁橱里,但郑百祥的话还是迟疑了一下才脱口说出,因为这句话毕竟意味着他们的格认!

“备好了。”

“是三百万吗?”

“怎么给你。”

“你拿着钱,出门打个出租车,别忘了开着手机,除了我之外别跟任何人联络。

你可得亲自去。我认得你,我在电视上见过你。要是你自己不来的话,咱们的交易就算吹了。”

电话随即挂断, 耳机里一片“嘟嘟” 的忙音。三个人面面相觑,李大功说:“吴总,我去?”

吴长天没有说话。

郑百祥对李大功说:“他在电话里没听出不是吴总的声音,肯定对吴总不熟。

你在前边跟他接头,我跟在你后面侧应,没事儿,别怕!”

李大功点头:“我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着。郑总体也带个手机,万一有什么意外,nR们得保持联络。”

他们说着,从壁橱里井出那只皮箱,还没出门,一直没说话的吴长天叫住了他们。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从李大功手里接过皮箱,说:“我去。”

郑百祥和李大功都有点愣,但从吴长天的脸色上,他们看出没有必要再争。

下午四点钟,吴长天拎着皮箱走出京西别墅静静的后门。五分钟后,他站在街头叫住了一辆出租汽车。正是盛夏时节,七月流火,太阳虽已西斜,仍然灼灼地烤人。吴长天高大的身体坐进狭济的车里,感到很不适应。车里没有空调,闷热得像个蒸笼。他想,这真是个生死不明的七月。

司机问他去哪儿,他胡乱说了一个地点,

就这样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他看见了北京火车站。电话再次响起来:“进去,买张车票, 三O一次,去满洲里的,要硬卧。”他刚刚愤怒地问了一句:“到底在哪儿交?”对方已挂断了。

他在火车站新修的站前广场站住了,思前想后了好一阵才再度挪动了脚步。他还是得照着那个人的要求做。那人要的是他的钱,不是他的命,他想他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人让他这么来回折腾,大概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他买了去满洲里的三*一次直快列车的票。票很好买,也许那人早把这些都打听好了,他没费什么劲儿就在窗口拿到了一张下铺。选择这趟列车也显然是一个用心良苦的预谋,因为距离开车的时间仅仅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看来敲诈者早把一切都指算得准时难点。

此时吴长天确实精疲力尽了,但还是吃力地带着这件着实不轻的行李,匆匆登上了三O一次列车。 他记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坐过火车的硬席卧铺了,对上车验票换票之类的手续,都有几分生疏。他的铺位在十二车厢,是这趟列车的车尾。乘客不算爆满,也上了六七成多,行李架上的大包小包已经横竖摆满,他只好将皮箱放到了铺位的底下。

站台上响起了送别的音乐,广播员的声音带着仪式化的激昂,灌满他的耳朵。

吴长天注意地看着走道上来来往往的乘客和急急忙忙下车的送行者,无心细听。少顷,列车就在广播员过于煽情的“配乐朗诵”中缓缓启动,向着橘色的夕阳,吮当作响地开出了北京。

电话一直没有再响,吴长天在他的铺位左右各走了几步,注意观察了隔壁相挨的几拨乘客,似乎每个人都有些形迹可疑、眼神闪避似的,但当他以目光灼灼相通时,又都是一胜无辜。

一路上没有任何动静,他靠着走道一面的车窗坐着,看京津大地在眼前快速退去,心里无尽的晦气。列车快到天津,广播里报来站名:前方就是天津北,请下车的旅客准备好,列车在天津北停车一分钟。广播员声音未落,电话终于响起来了,吴长天听到了那个人最后的指令:

“到前边车厢去,一直走,别回头,别动行李。”

他收起电话,起身往前一个车厢走去。走了两节车厢,车就进了天津北站。他边走边向车窗外张望,在天津北下车的人不多。天色已经黑了,站台上的人都已经看不清面孔。他走到七号车厢时,车又开动起来,他站下了。尽管没有指令,但他还是快步往回走,一直走回到他的十二号车厢,走回到他的铺位上。有四个人正围着窗前的小桌子打扑克。他坐下来,弯下身子往床下看,果然,皮箱已 经不在了。

吴长天是在天津站下的车, 他回到北京的时 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他几乎不想对这个行 程中的种种细节再做任何一点回忆, 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疲惫和耻辱。他惟一希望的,就是这件事情能够就此了结,同时,能够永远遗忘。

14

‘p这个历史悠久的老牌杂志社里, 虽然林星是个毫无背景的新人,但她结婚的消息在社里受到的关注,却大大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除了因为她的美貌,在四十多年进进出出的编辑记者里,最为夺目;还因为她结婚的年龄,在绝大多数的知识女性中,也实在少见。更何况她现在正患病在身,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半休呢,何以如此匆忙急迫地择婿嫁人?文人成堆的地方,对一切有违常规的事情总不免要演绎出种种复杂的情节和因果,所以,当林星挨着办公室送糖送烟的时候,人们互相之间的眼神里,都少不了几许揣摩猜测和自以为是的心领神会。

最后送到主任的办公室,主任叫住了她,先是恭喜恭喜之类的话,继而问:写长天集团的那份稿子,你还留着呢吧?林星反问:怎么了,社里不是没兴趣吗。主任说:最近几家单位正在联合评选九九中国十大风云企业家,听说内定的人选里,就有吴长天。 社里正有意找几个世纪末经济领域中有点 影响的人物作些报导,作为对新世纪的展望。我一下就想起你这篇东西了,倒是可以拿出来改一改。特别是你那个关于群星和北斗的论述角度, 我看还 是蛮生动的。要改的话你大概需要多长时间,你不 出去度蜜月了吧?林景淡淡地说:那稿子好像是放 在我原来的家里了,等我有空回去找一找。

林星的态度大概没有表现出主任所期望的那种 兴奋, 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现在让她再写吴长 天,怎么写呢?她已经是吴家的新婚媳妇了,虽然 尚未得到这位公公的正式承认, 但这关系在法律 上,也算是名媒正娶。社里所有的人,包括主任在 内,只知道她结婚但没人见过新郎官,更没人知道 这新郎官就是吴长天的亲儿子。

下午, 从社里出来,她先到医院去拿了药。自 从改为每周三次血透析之后,她的病情就得到了较 好的控制,人也比过去精神多了。或许也是人逢喜 事精神爽的缘故, 虽然这一周为忙碌结婚的各种手 续疲于奔命,但下午她在医院取药时看到前两天验血的结果, 各项指标居然还比以前有了程度不同的 好转,简直是个奇迹。

一回到家,趁吴晓不在,她兴致勃勃地动手,布置他们那间小小的居室。尽管在这里已经住了几 个月,但结婚之后,感觉又有不同。这毕竟是他们 第一个名符其实的“家” 。而初为人妇的心情也是 那样微妙地甜美,使她对家里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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