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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世凯注视她，好久，才说：“冠瑛，你真的是太善良了！”
乔冠瑛牵唇一笑，没有说话。
“冠瑛，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当一个女人爱到不分是非、包容一切的时候，她也就失去了自己。这对一个女人来讲，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哀。”潘世凯说罢，起身径自离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股惑 第三章（7）
乔冠瑛望着潘世凯走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神伤和无奈。
6
徐乃珊家。林怀民靠在床头，长时间地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他和徐乃珊的结婚照。不知为什么，照片上穿着婚纱的徐乃珊似乎并没有做新娘的喜悦，反而有些忧郁。
望着照片上的“徐乃珊”，林怀民眼前一阵恍惚……
龙岩。秋高气爽。林怀民骑着自行车顺着马路朝学校方向驶来。他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一辆公共汽车从他身边驶过，在学校门口戛然停下。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是徐乃珊。
林怀民只觉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徐乃珊正在从汽车上往下搬行李，一个接一个的箱子和塑编袋。
林怀民把自行车停在校门口，走过去接过徐乃珊手中的箱子说：“是不是新分来的老师？我来帮你拎。”
徐乃珊点点头，问林怀民：“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
林怀民说：“是，教计算机的。比你早来两年。”
林怀民领着徐乃珊来到校长办公室。林怀民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说：“刘校长，有新老师来报到！”
徐乃珊茕茕孑立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正在默默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叮咚”一阵门铃声，使林怀民从回忆中醒来。他站起身，穿过客厅打开房门，陈小蕙微笑着站在门口。
“小陈医生，进来进来。我正在等你呢。”林怀民说。
陈小蕙进屋，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对林怀民说：“我跟乃珊姐的主治医生谈过了。”
林怀民说：“坐着说吧，我给你倒杯水。”
陈小蕙坐在沙发上，从林怀民手上接过茶水，放在茶几上。
“我们首先要找出乃珊姐发病的原因。这对她的治疗是极为重要也是极为关键的。”陈小蕙说。
“我明白，我会尽全力配合你。我可以向你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林怀民说。
“当然，这也许会涉及你们的隐私——”
“我知道。”
“所以我们在谈话的时候，你要把我看做是一个心理医生，而不是朋友。”
“行。”
陈小蕙从背包里取出录音机，按下录音键，说：“好，我们开始，你可以随便说。”
“……说什么？”
“你说一下你是怎么和乃珊姐认识的。”
林怀民沉吟了一下之后，说：“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刚从大学毕业。当时，给我的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上，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一直都有。她很执著，也很好强，这就注定了她是不会满足一辈子待在龙岩那个小地方做教书匠……”
陈小蕙咀嚼了一会儿他的话，接又问道：“乃珊姐和她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林怀民摇摇头说：“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她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是她父亲把她拉扯大的。她家里的条件一直不是很好。乃珊高考那年，她父亲在炸山的时候出了事故，乃珊差点连大学都没上成。她父亲是在她大学四年级的时候去世的。她这一生挺坎坷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个性特别强。”
“她跟周围的人相处有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什么问题，乃珊就是个性比较强，不会妥协。无意中冲撞了同事也是有可能的，但她没有城府，也从来不会去主动算计别人。”
“她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
“她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书，一个人散步，她不喜欢成群结队的集体活动。每年学校里组织老师出外旅游，她是肯定不会去的。所以学校里有些老师对她的评价是过于清高。”
股惑 第三章（8）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吗？”
林怀民犹豫了一下：“我想应该是蓝色和白色，她喜欢冷色。”
陈小蕙点点头，继续问道：“她平时有没有出现过情绪不稳定或者其他状况？”
林怀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但她怕黑，经常做噩梦。”
“她向你描述过她的梦境吗？”
林怀民显得有些困窘地苦笑了一下：“没有，她从来不说。她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有什么想法都装在脑子里。所以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两个是不是缺乏沟通。她到鹭江这两年，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压力，遭遇过多少是非，我也无从知道。”他又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近乎自语地问陈小蕙说，“小陈医生，你说，我这个丈夫做得是不是有点失职？”
陈小蕙缄默。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在陈小蕙的身上。此刻，陈小蕙正坐在徐乃珊的办公室里向彭羚了解情况。桌上的录音机无声地转动着。
“徐经理挺好强的。”彭羚对陈小蕙说，“说实话，我觉得她一个人在鹭江闯，能做到现在的位置挺不容易的。有时候有点脾气，工作压力大嘛，谁都能理解。但是她从来不随便训斥别人。”
“我听说那天有人在你们这座大楼的楼顶上跳楼自杀？”陈小蕙说。
“是啊！股市犹如大海的潮汐，天天有涨有落，所以也就难免有人赔了有人赚了，这本来是件挺平常的事。可能有些人把全副身家都押在了里边，输不起，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就来做傻事。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而且，全鹭江那么多的高楼大厦他不去跳，偏偏跑到我们这里来跳。现在大家都在传，因为徐经理跟海天集团的董事长陈少泽关系非同一般，而她又在电视上给了股民一些误导，所以那个股民就跑到我们这里来跳楼了。”
陈小蕙不觉皱了皱眉头：“徐乃珊当时有什么反应吗？”
彭羚回忆了一下：“嗯，当时大家一听说有人要跳楼，都哄着去看，徐经理在她自己的办公室里，我没注意她有什么反应。”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那天好像本来心情就不大好。”
陈小蕙心里不由一动：“怎么说？”
“那天她从电视台做节目回来脸色就挺差的。我那天也是活该倒霉，在她办公室摔了一个茶杯，把她吓了一跳。”
陈小蕙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陈小蕙在向彭羚了解完徐乃珊的情况之后，一个人来到那天那个股民坠楼的地方，仰脸向大厦的顶端看去。在炫目的阳光照射下，她仿佛看到有一个人影逆着阳光飞坠而下，随即是惊心动魄的落地的声响！
陈小蕙一惊，幻觉倏然消失了。这时，她耳边又响起了彭羚的声音——
“全鹭江那么多的高楼大厦他不去跳，偏偏跑到我们这里来跳。”
“现在大家都在传徐经理跟海天集团的董事长陈少泽关系非同一般……”
陈小蕙不禁皱起了眉头，困惑重重地离开了这座大厦。
7
医院病房里，医生正向徐乃珊询问情况。头发蓬乱的徐乃珊身体僵直地坐在窗户前，呆滞无力的双眸茫然地注视着窗外，她的脸被夕阳涂得通红。
医生说话的语气很平，不带任何色彩：“徐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的感觉如何？”
徐乃珊仿佛没有听见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医生又问了一句：“徐小姐，告诉我，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徐乃珊回过脸来，简洁地吐出了一个字：“好。”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股惑 第三章（9）
医生温和地笑了一下：“很好。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告诉我你的年龄。”
“三十三岁。”
“很好。你的名字呢？”
“……我忘了。”
“再想想看。”
“我真的忘了，我不知道我是谁。”
医生对着徐乃珊，耐心地说：“但凡来这儿的人，一开始，很多人都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只不过人家没有说出来，而你却说了出来。这就好，这说明你还是能记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最起码你能记起来你姓什么。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姓什么？”
徐乃珊蹙眉苦思：“我姓……徐。”
“非常好。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现在你在哪儿吗？”
徐乃珊迟疑了一下：“医院。”
医生又问：“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徐乃珊痛苦地皱紧眉头，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