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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高举酒盅,朗声道:“皇上洪福齐天,今后必福泽绵长,子嗣满堂。”
赵明暄猛地站起身,面色骤然阴寒,“他们还要怎样?逼朕么?去说,朕不见!”
苏枕月靠在软榻上,把玩着那支白玉箫,闻言一愕,“为难?”她嗤的笑出了声,“皇上放心,后宫之中,还没有谁敢为难我。”
老丞相咄咄逼人,“皇上——”
地为们而。单单只是想到这一点,都能让赵明暄从来冷硬无情的心而莫名的感动。
笑声,唱声,谈话声,锣鼓声,一声盖过一声,都随着风,穿过宫墙一直传进京城的大街小巷里。
女子歌声婉转动人,犹如涓涓细流自深涧中出,水声轻轻泠泠,如丝如絮,撩人意怜,轻轻地缠在耳畔。
周玉的这番话,竟不着痕迹地将所有女子想要进宫当凤凰的憧憬与命运全都推在了苏枕月身上。
永宣帝赵明暄一身黄袍礼服,立于城楼之上,执剑而挥,冬日清晨的淡白日光扫过三尺青锋,锋利之间竟散出几分婉转流波。
苏枕月缓缓点了点头,幽幽一声叹息,终是卷入寒风之中,瞬间即逝。
这一刻,即使没有身体的结合,可相拥时的温度已燃烧出他们所有的爱恋热情,点点细细的热吻,更超越了情欲所带来的激荡。
女子停了手,抱着琵琶,盈盈跪下,声音甜美之至:“民女恭贺皇上,及各位大人新春之喜。望吾皇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吾庆国海内生平,国泰民安。”
就算取消了今年的选秀,那么以后呢?再三年之后,也要取消吗?
另一人附和:“我庆国也必当传承万世,世代威震四方!”
“皇上……”张公公张口欲言。
赵明暄仍是看着窗外,没有回头,“我已决定,正月十五过后,会亲自去往西南,于宜良国土之上建天坛,以天子之命祭天。”
她一手扶着莫嫣,微眯起双眸看向皇城之外,白雪覆盖,厚厚一层,白莹莹的剔透,整座皇城银装素裹,乃是瑞雪兆丰年。
赵明暄转过身,凝望着苏枕月,目光沉静深幽,“枕月,若我让你走出这后宫,远离那些是非,你会不会答应?”
——那样年轻俊美的男人、君临天下的天子,单单只是看那么一眼,就足以让人心如鹿撞,满腹憧憬与幻想。
赵明暄双手随意地放在膝上,微眯起潭目,盯着那粉衣女子,那目光似热似冷,却又深沉无底,复杂之极。
说完,孟大夫便跳上马背,没有带任何人,孑然一身策马而去。。
苏枕月从软榻上站起身,缓缓道:“到了那一日,枕月会在京城之中,跪拜天地,为皇上恭贺、祈福。”
“战——”
“皇……皇上……”这时,却见张公公去而复返,一脸惊慌的表情。
“选秀三年一次,不仅是要为后宫填充佳丽,更是为了我庆国赵氏子嗣繁衍。皇上已二十又八,至今只皇后娘娘身怀一子,如此下去,于国于民皆为不妥。”老丞相说得诚挚而坦然。
苏枕月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此时也不想去猜透了。
“朕离京之日,由左相暂理政事。”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在除夕宴上,都有大臣向皇上推荐美人儿呢,皇上难道一个都没收吗?”曲淑瑶拈着兰花指端起茶盏,故作沉思片刻,才继续道:“或者,皇上是要等到选秀的时候再一并收进后宫里来?”
赵明暄自是看出了这位傅大人的“别有用心”,亦知道今日有许多大臣趁此时机带来了女儿或者亲戚之女,只为能得他眷顾,从而留在宫中,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其他带着女儿或者亲戚之女的大臣亦是面露失望之色,倒令这原本喜庆热闹的宴会多了几分阴郁与不快。
赵明暄见她行动不便,一个箭步上前,伸臂将她扶起,然后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所有翻涌燃烧的欲火只化作缠绵而炙热的吻。
原本这项仪式,赵明暄也是要率群臣参加的,但因忙于正月初二出兵宜良的事宜,便只有让皇后苏枕月代他进行。
言毕,丹陛之下的群臣纷纷跪下,竟无一人应声。
赵明暄看了他一眼,眼露不耐,“何事?”
正月十五。雪柳金缕,良辰美景,一夜鱼龙舞。
“皇上,您是否已决定取消选秀,继而废掉整个后宫?”左相抬首,直直望向皇帝,单刀直入,问得很是直接。
锺翠宫。
当晨曦微露,新年来临,待苏枕月从睡梦中醒来时,赵明暄已不在身边。
众人对望一眼,而后齐齐拜下:“臣等告退。”
于是,那粉衣女子深深垂下了满是羞涩晕红的脸。
赵明暄潭目微眯,锐利目光扫过九层阶下的一殿赫赫衣冠,半晌,方缓缓道:“尔等有何计较,直接讲来。”
赵明暄没想到他会猜透自己的心思,不由一怔,冷声道:“左相果然心细如发。”
“是为了皇后?”
直到许久之后,周才人才恍然明白了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一皇一后之间,再无人可以插足。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直到及至永鸾殿外时,赵明暄忽然顿住了脚,深深凝视着苏枕月的侧脸,沉下声,说了一句:“朕决定,取消今年的选秀。”
时光如梭,转眼已是新年。
莺莺燕燕们跪了一地,胆小羞涩的只垂着脸,更有许多则大着胆子抬头去看这位俊美天子,期盼着能得到他的注意,哪怕只是一个略微停顿的目光。
“枕月……枕月……”低喃声如这狂热的吻,缠绵不断。
“明日便是大军启程攻打宜良的日子了。”他忽然说道。
苏枕月一怔,不解,“怎么?”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已让众女子心悸。
“皇上此言差矣。”年迈的左相直视赵明暄,对于皇帝眉眼间的凛冽之色,却是无丝毫动容,“皇后所诞虽为嫡长子,按理本应定为储君,可古往今来,并非全然实行嫡长子继承制。所谓能者居之,若皇后之子未有治国之才,皇上又怎可将江山交付!”
这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说得有意无意,却不知究竟单只是解释,还是有意说给苏枕月听。
“明暄……”苏枕月别过脸,叹息了一声,“何必呢。你这又是何必。”
除夕夜,漫天飞雪,廊间檐下无数盏大红灯笼照得通明,端地渲染一片喜庆热闹之气氛。这一日,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各色烟火更让人眼花缭乱。
早朝散去,赵明暄径直去了上书房,且屏退左右,只留了张公公在身旁。
周才人与曲淑瑶瞥过那些胆战心惊的宫嫔,心中恼恨不已,却又再不敢发泄出来。
苏枕月这一番话说完,座下的莺莺燕燕们早已是背脊发寒,冷汗直冒。就连一度张扬刻薄的曲淑瑶,以及刚刚还无视他人存在的周才人,亦皆是脸色发白,咬着下唇不语。
他将拥有更多的妃嫔宠姬,每一个女人都将使出浑身解数只为求得君王一顾。而她,则只能漠视着这一切,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其他女人占有。
灯火摇曳,火光透过琉璃灯盏,轻飘飘地散开,绯红之下染着一层浅色黄昏,掠过眼前,竟让人觉得有几许迷离,欲细看时,烛花却灭了。
赵明暄坐在床榻上,一手拥住苏枕月,一手托住苏枕月的后颈,唇舌炽热如火,狠狠地碾着她的双唇,似乎要把她压碎。狂热的吻从唇角蔓延到脖颈,再到锁骨,齿尖轻轻噬咬,在那凝白无暇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青紫的痕迹。
想及此,苏枕月心中微微疼痛,却只是垂下眼,暗自隐忍。
他其实是在告诫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不该有太多的感情。帝王从来都应冷心无情,若是多情,便意味着面临覆亡。
苏枕月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倾听。
亦是除夕之夜,那个用舞姿吸引众人眼球的女子——沐若惜被其父沐景天送至赵明暄面前,而然后……
“待攻取宜良之后,我便……”久久的沉默之后,赵明暄忽而如此说了一句,却没有把话说完。
“皇宫之中的争斗,娘娘自比任何人都清楚。草民不知当如何诉说,只望娘娘保重。”
众人纷纷转过脸望去,只见一名粉衣女子坐于殿中,手中抱着琵琶,落落优雅,举止间有行云流水之态。女子微红着脸颊,长长的眼睫轻垂,凝白手指灵活翻动,挑抹七弦商音。
那是专属于他赵明暄的印记,只留在她的身上,深深印刻,即便时光流转沧海桑田,也不会被抹去。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翘起戴着金蕾丝凤凰纹镶嵌紫色玛瑙珠指套的小指,抽出丝巾擦了擦唇角,但笑不语。
苏枕月静静躺了一会儿,才唤来宫女侍候着她穿衣洗漱。
除夕宴于凌晨丑时方才结束,喝醉了的大臣由护卫家丁扶着出了宫,赵明暄亦有些醉意,只是神思尚且清明。
“呵,傅爱卿这是什么话,令爱歌声宛如天籁,何来‘恕罪’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