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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的途径,即通过分工着的劳动者之间在越来越临时生产过程中的越来越短暂的功能性组合来降低协调分工的成本,则是贝克尔完全没有论及的。尽管如此,贝克尔的洞见仍与托夫勒的洞见密切相关。根据贝克尔提供的解释,决定协调分工的总成本的首要因素是“一般知识”的积累及在劳动者当中的普及程度。根据我对贝克尔思想的解释,此处“一般知识”应当包括:(1)制度性知识,例如语言、默契、行为规范;(2)普及了的技术性知识,例如算术、化学、电子工程学,等等。这些知识的普及,使劳动者们在瞬息万变的分工中保持协调并且保持协调成本足够低廉。否则,他们生产的商品的价格就将随分工的协调成本的上升而上升,最终使这一商品在市场竞争中被淘汰。
知识社会与知识资产问题(3)
因此,贝克尔强调一般知识的获取、积累、扩散,对于降低分工协调成本和扩展劳动分工范围的极端重要性,并相信这一过程是斯密“劳动分工原理”的本质。
众所周知,斯密《国富论》的主要贡献是最终确立了这样一项基本原理,它可以分三部分陈述:(1)国民财富增长的最终源泉是劳动分工;(2)劳动分工受到市场广度的限制;(3)贸易的自由化可以拓展市场广度。因此,自由贸易被认为是取消对劳动分工的限制从而取消对国民财富的增长的限制的唯一有效途径。
贝克尔的分工协调与一般知识的理论则导致这样一项基本原理,它也可以分三部分陈述:(1)在劳动分工的拓展与国民财富的增长之间,最重要的中介原因是各种生产要素特别是劳动的专业化;(2)劳动的专业化是哈耶克曾指出的“知识的分离”的最主要原因,并且因此而发生日益增加的协调分工的成本;(3)一般知识的积累及其在参与分工的专业化劳动者之间的分享,可以降低协调分工的成本,从而导致分工的拓展和财富的增长。
因此,自由贸易不再是国民财富增长的唯一源泉,自由贸易也不再是经济学家能够提出的主要政策建议。按照贝克尔的理论,一般知识的积累和分享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可以远远超过市场拓展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因此,贝克尔理论的政策含义是:教育和研发部门的效率及知识的普及程度,是当代国民财富增长的最重要源泉。
托夫勒对未来分工的协调方式的预测——“临时组合”,并不是单纯基于降低协调成本,而是基于更深层的财富创造原理。这一原理的更通俗且更全面的阐释,是由德鲁克在1993年的《后资本主义社会》巨著中给出的。
德鲁克预言,工业社会已经进入了“后资本主义时代”,“知识”将成为唯一重要的资本,从而劳动者与资产者之间的阶级对立将消失,或至少发生本质性转化,从“两个阶级”之间的对立转化为无数以个体经验为知识资本的专家之间的竞争与合作。在随后的10年里,直至生命的终点,德鲁克继续论述这一思想。他指出,这些因知识分工而成为职业劳动者的专家,其实应当被称为“知识劳动者”。他们的日常工作往往同时是体力劳动的和脑力劳动的,例如,典型地,飞机维修师、计算机系统的操作员、住房环境污染程度检测员、心理及养生保健咨询师、提供医疗服务的专业护理人员和各类医学呈像仪器的操作者。
德鲁克的“知识社会”概念所蕴涵的知识社会需要解决的各种问题当中,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两大基本问题是:(1)知识的定价问题;(2)知识劳动者的道德自律问题。
又根据我对各项知识之间关系的理解(参阅汪丁丁《知识沿时间和空间的互补性以及相关的经济学》,《经济研究》,1996年),德鲁克所论的知识劳动者各自拥有的专业知识之间,存在着强烈的“知识互补性”。正是这一强烈的知识互补性,使分工与协调的社会网络不断扩展从而使财富在更大范围的不断创造成为可能。
另一方面,霍普金斯大学经济学教授培顿·杨最近出版的演化经济学著作——中译本书名为《个体策略与社会结构》(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5年),已经提供了结成社会网络的知识劳动者们的知识交换过程的演化过程的分析方法。
把贝克尔所论的知识扩散过程嵌入社会网络,这一研究议题正凸现为当代经济学讨论的热点之一。这一研究议题,由于涉及远比托夫勒的一系列著作专业得多的知识,此处不予介绍。在这样一篇短文里,我同样不可能对上述德鲁克提出的知识社会的两大基本问题有更深入的探讨。下面,也是作为这篇短文的结尾部分,我将尽可能简短地介绍博依索特的研究论文。
博依索特的《知识资产》,最近有了一个出色的中译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故而我可以直接介绍他在提出了“知识资产”概念之后发表的最新论文——“数据,信息,知识”(《演化经济学杂志》,2004年,总第14卷,第43~67页)。
知识社会与知识资产问题(4)
他在这篇论文里论证,我们对世界分类时使用的那些范畴,借助于情感与理性,已经先验地在各种特定情境内为我们设定了意向性。如波普所论,只有借助于习惯性的思维和行为,我们才可能生存到今天。数据之有意义,是因为接收数据的人已经积累了足够知识来理解这一意义。数据是低耗能系统,它只改变行为意向。
现在,我请读者参照任何一本经济学入门教科书关于生产函数的部分,想象在只有两种生产要素投入的平面内,存在一组新古典经济学所谓“等产出曲线”——当生产者沿任一等产出曲线移动时,各生产要素以不同比率被转化为等量产品。为生产等量产品而可以选择许多不同的要素投入比率,这一性质被称为投入品之间的“替代关系”。物品之间存在足够强烈的替代关系,这是新古典经济学的全部分析结论得以成立的基础。如果,在诸如“知识”和“网络”这类情形中,物品之间的互补关系而不是它们之间的替代关系占据了主导地位,则新古典经济学的分析基础就将自行瓦解。
作为挽救新古典经济分析的一种方式,博依索特认为,人类社会的生产函数,就长期演变而言,应当由一条在传统的经济分析中出现的各等产出曲线之间跳跃并向原点不断移动的知识路径来刻画。请读者仍然想象只有两类生产要素投入的平面,只不过,这两类生产要素不再是“劳动”和“资本”,而是“数据”和“物质”。
托夫勒所谓“跨越式发展”,在博依索特的理论框架内,可被理解为生产者的“知识路径”在各次浪潮的财富生产函数所对应的等产出曲线之间的跳跃——作为这些跳跃的结果,人类的生产从物质密集型日益演变为数据密集型。
为彻底理解博依索特的思想,我提醒读者查阅伯格森的一系列著作,经典如《创化论》和《材料与记忆》。通过这些著作,读者能够想象伯格森在19世纪末已经想象过的生物演化与自组织创造的过程。该过程的基本特征之一是,当生命从低级向高级演化时,它总是试图在由记忆支撑的日益扩展的想象空间内预期其行动的各种可能后果,而不是让直接行动把这些后果呈现给自己。读者不难判断,伯格森的创造性演化理论已经意味着博依索特的从物质密集型生产方式到数据密集型生产方式的演化。
有了以上所列的诸家理论,我相信读者将会比较容易地理解和把握托夫勒在《财富的革命》中提出的三项深层原理——时间、空间、知识。
注意,博依索特的演化生产函数无法表达托夫勒所强调的知识进步的日益加速倾向。托夫勒认为,人类知识的积累已经达到这样一种极限,此时,研究者必须通过对现象进行“量子”尺度的观察和分析,才可能获取新的知识。时间与空间不再是割裂的两概念,基于“量子”概念,时间与空间演化为统一的“时空”概念。不同于相对论视角下的时空运动,量子论视角下的时空运动,由于“测不准”,表现出“非严格决定论”的倾向。也因此,托夫勒对中国记者所提问题的回答是:“历史是不确定的,没有谁可以确切预测中国的历史进程。”
最后,我希望告诉托夫勒著作的中国读者:如同人类思想史上任何一位重要作者一样,托夫勒的主要著作,没有哪一部是没有争议的。例如,对托夫勒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