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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森心照不宣地笑笑，“快去吧，代我们签个名得了。”
克雷格转身就走，其实他并不想真的去伊凡大叔那里签名。那间小屋不是在起重机后面吗，从“红帆号”上不一定能看得清楚，只要卡尔森能让索菲不注意小屋，克雷格打算只在小屋边转一圈就回来。
然而，他又碰到一位恪尽职守的德国人。克雷格还没有走上两步，起重机后面就钻出一个人影。
“索菲，是你的朋友们吗？”
克雷格还看不清老头的模样时，那洪钟般的声音就已经清晰地传了过来。
“是的，伊凡大叔。”索菲也提高了嗓门回答。
在已经静下来的夜晚，他们这样的对答让另外三个人听得紧张起来。
“他就是伊凡大叔吗？”克雷格明知故问，是想让自己镇定一下。真见鬼！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忠厚朴实、奉公守法的老渔民，他当然不能让伊凡大叔把他们的情况报告给驻军司令部，可是……克雷格下意识地瞥了卡尔森一眼。
卡尔森先前一直看着他，这时一接触到他的目光，马上把脸转向别处。就这一刹那的触碰，克雷格看到卡尔森眼睛里全是哀伤。没有惊慌，没有担忧，也没有鼓励或者责备，只有哀伤，无尽的哀伤。是的，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但究竟谁该死？谁该活？由谁来决定？谁又有这个权利？是上帝？还是你、我？
“你好！伊凡大叔。”克雷格大声地打着招呼，迎了上去。“我是阿里克斯，索菲的老朋友。今儿就这么巧刚好碰上她，她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隐约中，索菲他们看见克雷格跟伊凡大叔热情握手，肩并肩地转过起重机，向小屋走去。
“让他去，索菲，我们先上船吧。”卡尔森提醒正向小屋张望着的索菲。
“哦，好的。来，我帮你。”索菲已经不觉得卡尔森很讨厌了，她伸手搀扶卡尔森，想帮她上船。
“慢着！索菲。”汉斯突然跨前一步，拦在她们。
“汉斯！”卡尔森叫道。
“索菲，你知道你正在干什么吗？你正在帮助敌人逃跑，阿里克斯是英国间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五十六、智斗
“汉斯！住口！”卡尔森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从来没有这样严厉过。她左手伸进工装裤的口袋，那里有一把“卢格”手枪。“汉斯，快住口，不要逼我，这次我绝不会像上次那样了。”卡尔森在心里叫道。
“你说什么？英国间谍？”索菲没有听懂，她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汉斯。
“是的，阿里克斯是英国间谍。”汉斯一字一顿地说，毫不在意卡尔森的呵斥，根本没听见似的。“索菲，我告诉你，你被他骗了。昨晚，他从总参谋部偷了份重要的作战计划，被我和冯·伯克勒将军发现，于是他杀了一位参谋，劫持了我和卡拉，准备逃到英国去。”
“那将军呢？”
“将军死了。”
索菲愕然。“这不可能。”她杵在那儿，缓缓摇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他明明跟我说……”
“不管阿里克斯跟你说了什么，索菲，他都是在骗你。”
“可是本……还有罗杰少校……他们都说他……是了，也许是后来……”
即使索菲说话语无伦次，汉斯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索菲，阿里克斯从一开始就是英国间谍，他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你、本、罗杰少校，我们所有人。”
对于索菲，汉斯跟卡尔森一样都让她讨厌，而且当汉斯站在她面前，逼视她，叫她不得不面对时，那双浅得几乎透明的眼眸让她感到不寒而栗。索菲抬眼望向卡尔森，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
此时，卡尔森在裤兜里握着“卢格”的手心已全是汗水，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抖，心突突直跳，眼睛直盯着汉斯，那眼中的惊恐与愤怒让索菲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这不可能，”索菲又叫了一遍，“你胡说！”
“我胡说？”汉斯嘴角微微一撇，双臂使劲一抖，挂在上面的白色舞裙掉了下来。“你看，索菲。”汉斯把双手举到索菲面前。
索菲更加震惊了：汉斯的双手是被绑在一起的，怪不得他始终没有改变姿势。 “这是……为什么？”
“这还不清楚吗？阿里克斯劫持了我们，现在又在骗你 ，想同样劫持你逃跑。你是个聪明姑娘，你该想得到，今天突然要检查所有人的证件就是在找我们。”
索菲打心底里不愿相信汉斯的话，但是现在这样强有力的证据摆在面前，她也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检查证件。”索菲突然想起来，“伊凡大叔。”如果真像汉斯讲得那样，那伊凡大叔不就危险了吗。想到这儿，索菲伸长脖子，向小屋方向张望，然后就想跑过去。
“索菲，你想干嘛？”汉斯叫道，不得不一同挥动双手，阻止索菲。
“我……伊凡大叔……”索菲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完整了，手冲着小屋方向乱挥。
“索菲，你以为你这样过去就能救伊凡大叔吗？你能对付得了他吗？”
“我……”
“我可是亲眼看见他杀人的，他的朋友，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啊……”索菲轻呼一声，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呆立在那儿。
汉斯咄咄逼人的气势，双手被缚的事实使她的脑子认定汉斯说的是真的，但在心里，她仍然没法把阿里克斯同阴险凶残的英国间谍联系在一起。而现在：阿里克斯会杀人，他已经毫无感情的过杀人了，他还会杀伊凡大叔，也许还有我。索菲想着，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有点伤心。“那怎么办？我不能……”
“这不是你该干的，索菲，”汉斯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你来帮我解开，让我去对付他。”汉斯把双手伸到索菲面前。
“哦！”索菲像触电似地跳起来，忙伸手过去，但是绳结打得很紧，索菲弄了一会儿，解不开，于是她把手伸到背后，想拔出腰上别着的小刀。
手刚握上刀柄，还没有拔出呢，另一只手就搭了上来。“等一等。”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气喘。卡尔森咽了口唾沫，控制住情绪，道：“你当真相信他的鬼话吗？索菲。”
索菲吃惊地抬起头，卡尔森如墨的眼眸在昏暗中闪闪发光。
“你根本不认识他，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阿里克斯？”卡尔森的语气温柔而诚恳，正是索菲想要听到的。
“可是，这……”索菲茫然无措，看看卡尔森又看看汉斯。
卡尔森轻轻地握着索菲的手，把它拉回来。现在轮到她无视汉斯的反应了。“索菲，我跟你说，冯·伯克勒将军是我的爷爷，如果阿里克斯害了他，你认为我还会这样对他吗？”卡尔森停顿了一下，她看到索菲的眼神犹豫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轻轻地，不被察觉地舒了口气。
刚才，她一句话不说，是在紧张地思考对策。手枪就在裤兜里，但是她拔得出来吗？拔出来又怎么样？她吓唬谁？她能开枪吗？不要说她根本不可能杀人，就算她真的对汉斯开了枪，他们也走不了了，这不正好印证了汉斯的话了吗，汉斯正是认准了她不敢这样做才有持无恐。但是汉斯又一次低估了她，汉斯忘了卡尔森不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聪明的女人，观察敏锐，心思玲珑。卡尔森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索菲看阿里克斯的眼神，那可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眼神，那其中少女的激情与渴望，叫卡尔森暗自叹息。她知道任何对阿里克斯不利的话，索菲都会本能的抗拒，而同时只要有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是很牵强的理由，索菲都会乐意接受。所以，卡尔森知道她可以试一试，可以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可以打败汉斯。只是……只是这可能的胜利都基于索菲的单纯与善良和她对阿里克斯的一片痴情。对不起，索菲，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索菲指了指汉斯被缚的双手，她确实衷心希望汉斯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毕竟是德国人，现在又是战争时期，这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能不搞清楚。
“索菲，这事情有点复杂，可绝不是像他告诉你的那样。”卡尔森目光闪烁，嘴角微翘，笑容羞涩而甜美。“索菲，我想你理解，我重新见到阿里克斯时的感觉，在分开那么久，以为他已经不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