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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桐下了会棋,侧头一看母亲坐在椅子上形容懒懒的,眼睛半开半合,手中卷着书搁在膝上,那原本护膝保暖的毯子却大半角的垂到地上。就站了起身拉起那毯子说:“妈妈你要是犯困了就回屋去,别在这厅里吹了风着了凉。”
张曼文睁开眼睛,转动了下身子说:“傻孩子我那里是犯困,我是在养性呢。”
莫桐就随手拿过母亲的那本书,一看打了折的那页却是红楼梦的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就说:“好得很呢,原来是妈妈用宝玉悟禅的妙文养性呐!”
张曼文说:“你别胡聊侃了,什么妈妈用宝玉悟禅的妙文养性,宝玉他悟了吗?他写偈语还怕人看不懂又要写什么‘寄生草’作注,可见他还是没悟呢。”
莫桐拍手说:“妈妈说得很是,参禅最要的是生死心切,和发长远心。若生死不切,则疑情不发,功夫做不上。若没有长远心,则一曝十寒,功夫终究不成。那宝玉天天只知道在女孩子身上用工夫,那里谈得上参禅啊!只是可惜了这书上没有载明了他写的‘寄生草’那首词来着,要不然真可看看他究竟是悟了没有?悟有多深?”
张曼文见他长吁短叹的模样就说:“我的傻儿子,你看这红楼梦也不下几十百遍的了,你可试着替宝玉拟一拟这首寄生草来着。”
莫桐一听便闭上眼睛一会儿,才摇头晃脑的吟道:“抛断儿女情,脱离脂粉堆。作僧不为成佛享极乐,修道悟性只是随缘。渔也罢樵也罢都空,不如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化风去成就个如意世界。”
张曼文听了不由一怔,她原本只是句玩笑话,不想儿子真的作了出这种混帐的字句来。她思虑下嗤笑说:“还悟道呢,平平仄仄都不懂,你参的是那门子的野狐禅呐。”
昭儿一旁哈哈大笑说:“婶娘他这才真真叫作是‘妆疯’呢。”
莫桐被她们两个一嘲一讽的,羞成个大花脸,那敢再呆着,赶紧找个话儿跑开了。
晚上,胡自经带着宣慧来串门,胡自牧夫妇忙摆出些糖果糕点来款待他们父女。宣慧坐不住,一进门就急着上楼去找莫桐玩。莫桐正跟昭儿坐在房间里对打纸牌,看见宣慧进来,昭儿放下手中的牌,招呼她坐下。
宣慧说:“你们真逍遥”莫桐说:“你来更好,我们三人一起玩”宣慧本来就是个好玩、好闹的人,立即摩拳擦掌的上了阵。她一边摸牌一边提议说:“我们这样打牌没有点奖罚,太没有意思了”昭儿问:“你奖什么?罚什么?”宣慧说:“我们定个规矩,罚输了牌的人脸上贴字条。”莫桐笑呵呵的说:“使得,使得”昭儿说:“呐,要人家输多了岂不是要成个大花脸了吗”宣慧说:“好妹妹这样才有趣,再说我们贴了纸条,只需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又不要到大庭广众之下走来走去。”
三个人就对打起来,打牌本来是要心思缜密,宣慧马大哈似的一个人,几圈牌下来,倒是她输多赢少,脸上的纸条也贴得最多。瞧见她的那模样,莫桐和昭儿都笑成一团。宣慧越急心就越乱,牌也接二连三的出错了好几张。她沮丧的抬头看了看莫桐和昭儿两人,只见他们眉飞色舞,每打一张牌就互相向对方笑一笑。
宣慧疑心起他们两人串牌来捉弄她,就使气的说:“我说我怎么会赢不了,原来是其中有名堂”昭儿不解的问:“宣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宣慧冷笑说:“你们两人一对星眼掷来掷去,还不是在玩投以木瓜,报之琼琚的把戏吗”昭儿红着脸说:“我们何尝这样子过了”莫桐说:“你这个疯丫头自己不会打牌,却说起人家来”宣慧说:“瞧、瞧,我没有说错吧!你们可真是结为一体了,我才讲一句,你俩就急急忙忙的互相帮衬起来,我看这牌也不用再打了,再打也还是我一个人输”说完就扔了牌,跑了出去。
昭儿一声不响的收拾纸牌,莫桐安慰她说:“昭儿你别生气,宣慧的性子就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她就好了”昭儿埋怨说:“谁要你多嘴了,你就不会静静的呆在一边,让宣慧气消了再说也不迟,现在倒好反而连累起我来”莫桐说:“我好好的,又那里做错了,弄得两边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他说着看见昭儿眼角里有泪星儿,就叹气说:“好、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掉头也走了出去。
宣慧站在走廊上,看见莫桐也走出来,就取笑说:“你为什么不多呆在屋里,多跟昭儿交流下经验,以后可以更好的捉弄人呢”莫桐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又被宣慧大大的奚落了番,着了恼说:“都是你这个疯婆子自己打不好牌,反而怨来怨去,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宣慧见平日里一直对自己随和、迁就的莫桐,一改常态的向自己发起脾气来,心里很不受用的说:“你好端端的向我发火,到底是你心里不好受,还是昭儿心里不好受,你说啊!我愿意现在就去负荆请罪”
莫桐说:“算了、算了,你也不用负什么荆,请什么罪,只需以后把自己的脾性改一改就行了,不要老是浑身带刺,把人家伤了自己都不知道”宣慧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绕不来弯子,也没有那百断的柔肠,你叫我改,我是改不来的”莫桐说:“那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宣慧说:“你不要管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不可救的。我问你,你刚才恶声恶气对我说话,莫不是因为我的话伤了昭儿”莫桐不作声了,宣慧又说:“你这么护着她,难不成你天天跟她在一起,日日跟她呆在一块,日久耳鬓斯磨就生出情愫来不成”莫桐气得连声说:“我不跟你说了,我不跟你说了”宣慧不依不饶的说:“你不跟我说,我却要跟你说,你称我是妹妹,称她也是妹妹。可是我这个妹妹总比她亲吧,但你却什么都向着她,这不是偏心眼吗”
莫桐无奈的说:“你是叔叔把你给宠坏了,什么事情都爱斤斤计较,什么都是小心眼、鸡肚肠,你若是要生这种闲气的话,你就一个人去生吧,我也管不你了”宣慧一听,却怕莫桐真的不理她,独自去找昭儿玩了,若真是那样,自己在这里可真是一个玩伴都没有了,那不是太寂寞了。想到这,她忙改口道:“大哥、大哥,我改还不成吗,方才,我只是说说气话,逗你玩的。”莫桐这才解了气说:“你这人就是一副豆腐做的心,刀子做的嘴。”
楼上刚告和解,楼下却起了争议,原来张曼文与胡自牧,胡自经两兄弟聊起论语中的那句“克已复礼为任”一语,各自有了岐议,先是胡自牧说:“我于孔子所说的诸语当中,最为欣赏“克已复礼”这句话,人活在世上被利驱赶,忙忙碌碌,劳心劳力活得实在是太累了。如果大家都能达观点,约束自己的欲望。循从礼法,则许多事都可以放开、看开。
胡自经就说:“大哥你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唯精神论了,‘克已复礼’故然是好,只是天底下能真正做到克制自己欲望,遵循礼仪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人的看法还是应该现实点,我就很信奉法家人物管仲所说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道荣辱’。要知道礼仪都是产于富足之上,弃于贫乏之中的。”
胡自牧连声说道:“自经,此论有误,有误,要知道,如果不克制心中的欲望,那么富足之中就会生了奢淫之心,人一旦恣意忘形,废弃了礼仪,富足反而会是道催命的符咒。”胡自牧说:大哥你说我有误,我则说你太偏,接着他问坐在一边的张曼文:嫂子,你说是也不是。”
张曼文一脸不屑很轻蔑说:“你们兄弟俩人一个太过于唯心,一个太过于唯利,皆不足道,不足取”
胡自牧说:“我们都错了,就你对了”
张曼文说:“你是两宋程朱理学的末流,天天只知道嚷着存天理、灭人欲。自经则是货殖之劣者,太趋利好财就如飞蛾扑火,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胡自经说:“嫂子你也未免说得太离谱了吧!我和大哥何至于你说得那样差”胡自牧说:“你嫂子是个激进主义者,在她眼里是没有什么对和错的,有的只是狂批一切”张曼文听了不觉得生气,反而是自傲得很。
她说:“我不跟你们囿于章句字义之间,争个你死我活,我心中自有我自己的礼法,只是可惜与当今之世所行的礼法是互相逆反的”胡自经问:“嫂子你不妨说说你的礼法,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张曼文说:“雅音只奏于达意者听,你和自牧都不是我的达意者,说于你们听了,反而让你们见笑”胡自牧兄弟俩哑然失笑,胡自牧戏谑了句说:“你是童话里的人”张曼文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