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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她就要在这里举行婚礼了!
那一个晚上,蒋正楠极高兴,一连开了许多瓶酒。一群兄弟个个兴高采烈,他也喝了不少。
其实喝了酒真好,头晕晕乎乎的,仿佛身在云端梦境,叫人忘记一切烦恼忧愁。
梦中,他瞧见蒋正楠推门而进的时候,已经着装完毕,亦是一身燕尾服,神清气爽:“聂,动作快点儿,婚礼仪式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开始了。”
一个小时后,璇璇就要成为别人的妻了!
蒋正楠把他推进了浴室梳洗。他瞧见镜子里头的自己,眼底有一览无余的哀伤。
他亦在沙滩上瞧见了叶英章,穿着他试过的那身燕尾服,气宇轩昂地站在一旁与人微笑寒暄。叶英章甚至笑容满面地过来与他握手:“聂哥,你好。”
白色的婚礼台,白色的百合,熠熠闪光的水晶酒杯上白色的缎带,各式精致的白色小物……
这是璇璇纯白色的婚礼!
不多时,婚礼进行曲缓缓地响起,每一个音符都敲在了他的心上。
叶英章正站在台下侧身微笑,如栀子花般纯洁清净的蒋正璇由蒋正楠挽着,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婚礼台,长长的婚纱一路逶迤,像是幸福地尾巴,那么那么长。
那是璇璇要的幸福。
那个抱着小熊,穿着层层叠叠小礼服,赤足而来的小公主……要结婚了!
忽然间,身旁的楚随风和路易周抱着他的手臂,一左一右地把他架上了婚礼台,然后又哄笑着退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聂重之茫然四顾,而后望到了蒋正璇盈盈动人的眼,他再无发移开。
有人问他:“聂重之,愿不愿意娶蒋正璇为妻,一辈子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是做梦,他在做梦!
他深深、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可人儿:“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那人又问:“蒋正璇,愿不愿意嫁聂重之为妻,一辈子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一辈子爱他!不是可怜他,同情他!
他看到璇璇脸上的笑,听到她说:“Me too,我愿意。”
有人呈上了托盘,是一对戒指,那枚女戒他分明是熟悉的,是他丢了的那枚心形戒指……
只见璇璇轻轻贴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道:“聂重之,你这个傻子,大家都在看着我们……你还不给我戴戒指……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再不娶我,你都要老了!”她的声音腻中带恼,软绵绵的,说不尽的婉转缠绵。
如果可以,聂重之愿意沉醉在这个美梦中,一辈子不醒。
想不到那样的绝望过后,竟是如此美妙的结尾。
蒋正璇笑吟吟地凝视着他:“你吃醋了?”聂重之不吭声。蒋正璇扳过他的俊脸,不肯放过他:“快说!”
良久,他说:“是,我在吃醋,我一直在吃醋。当年吃叶英章的醋,后来吃过宁熙的醋,到了今时今日还是吃他们的醋……谁让你以前说,叶英章什么都比我好……”
蒋正璇眉目之间似嗔非嗔,似笑非笑:“那你有没有生气?”
聂重之轻轻地道:“我没生气。”
蒋正璇白嫩的手指刮着他的脸,冷“哼”一声:“生气就生气。Who怕who!谁让有人不要我,还装大方地祝福我跟叶大哥,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谁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而且啊……”
所以她偷偷地策划了这个婚礼,让他也尝一尝当日她难过的滋味。
蒋正璇重重地补充道:“而且啊,我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那“一辈子”三个字似箭般精确无比地击中了聂重之内心的柔软处,酥酥麻麻的,仿佛刚才喝下去的酒再次发酵一般。
聂重之双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静静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字地说:“好,说定了,你让我一辈子不好过。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哪怕是少一年,少一个月,少一天,少一个小时,少一分,少一秒也不行……”
忽然有柔软湿润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唇,缠缠绵绵地探了进来,触碰他的牙齿。
蒋正璇诱人地纠缠着他的舌尖,又吸又吮,见他半天也没动静,忽然恼了,重重地推开了他:“聂重之,今天是洞房,你到底想闹哪样?”
蒋正璇转身欲走,聂重之从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用双臂禁锢在怀里。良久,她才低低地道:“璇璇,告诉我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我怕一动,梦就醒了。”
她不敢醒来!宁愿一辈子坠入这黄粱美梦之中。
她总是怕她会离开。蒋正璇顿时心软如棉絮,她反抱着他,紧紧的:“傻瓜,这不是梦。我在这里,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不离不弃,一生相依!
他轻轻地问:“那你爱我吗?”蒋正璇没有回答,她至死吻住了他的唇……
反正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回答他!
很多年后,醒来的时候,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斑斑驳驳地招进来,四月的天气,亮堂堂明艳艳的阳光,讨喜极了。
蒋正璇舒服地翻了个身,边上是空的。她懒懒地打着哈欠起身,书房里明显在听着动静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温柔地走了出来,吻了片刻,问道:“我熬了两个多小时的鱼片粥,想不想吃?”
蒋正璇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被他吻住了:“你爱不爱我?”
他到底是不放心地,哪怕如今早已再度功成名就,但他还是每天重复地问她这个问题。蒋正璇又“嗯”了一声,聂重之追问:“有多爱?”
蒋正璇捧着他的脸:“很爱很爱。”这个问题大概她要回答一辈子吧。
其实一辈子也很快的,转眼而已。
唯愿现世安稳,日子就这样过下来,再过下去……一直到两人年逾古稀,齿松发白。
番二 他与她的天荒地老
两人婚后不久,蒋父的事情也传来了好消息。几个月后,总算顺利地告一段落。聂重之便带了蒋正璇踏上蜜月之旅,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成仨了!因为经医生检查,肚子里带了个“球”回来。
每月的最后一日,小夫妻两人照例是到聂家吃饭。聂父接过蒋正璇捧上的茶杯,一听聂重之报告的这个好消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激动了起来,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万淑萍瞄了一眼蒋正璇的腹部,笑吟吟地接口道:“这真是我们聂家的大喜事。老头子你啊,也早点儿退休,跟亲家公一样,含饴弄孙,多清闲多有福气啊!”
说到底就是挑剔蒋家现在失势。蒋正璇和聂重之都心知肚明。
聂耕礼侧目扫了万淑萍一眼,神情淡淡。
聂重之握了握蒋正璇的手,微笑道:“阿姨说的是,岳父她老人家现在确实清闲,跟岳母大人每天早晚散散步,一早送孙子去幼儿园,傍晚接回来。得空儿两个人便听听京剧唱唱昆曲,也说忙得每一刻空闲。还不时地出去旅游度假,说什么年轻那会儿不时兴蜜月,所以趁着现在骨头还能动就多出去补度补度。这不寒假吗,他们明天带两个孙子去苏州,就是为了去听一场《游园惊梦》,还说是为了国粹培养下一代。我看着岳父他现在的状态啊,比以前不知道身轻体健多少倍。”
聂耕礼饮了一口热茶,落了几丝笑意:“这可是遗传。当年白阿姨,哦,就是璇璇的奶奶当年就喜欢听曲。小时候每次去他们家,那老唱片机里头咿咿呀呀,我现在都还记得几句。”
万淑萍见聂耕礼出声了,便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蒋正璇听他提及自家奶奶,便喜盈盈地道:“是啊,我奶奶最喜欢听曲儿了。”
聂耕礼的视线扫了扫璇璇的腰腹处,眼底深处溢出了一片笑意:“说起那对双胞胎孩子,我上次倒也见过一面,长得可真是啊!”
一提起大哥的那对宝贝,蒋正璇也眉眼弯弯:“是啊,俊文\俊佑实在可爱,我爸妈如今宝贝得不得了,只恨不得自己可以生四只手,这样就可以同时抱他们了。”
万淑萍则似笑非笑地说:“可不是,换了是我,凭空一下载多出来这么一堆双胞胎孙子,我也乐啊。”
聂耕礼眉头一皱,表情有些不耐。他转头问道:“璇璇,你爸妈什么时候从苏州回来?”
蒋正璇含笑回道:“下个星期应该能回来。”
聂耕礼沉吟了数秒,转头朝万淑萍道:“明天你就去拜访一下易宏生的太太,还有梁夫人,请她们出面去蒋家提亲。”
聂耕礼说到这里,脸上挂了慈爱的笑,对蒋正璇道:“璇璇,你不要嫌爸爸我老套,有道是礼数不可废。你们小年轻的婚礼归你们小年轻的。我们老一辈啊还是得按我们老一辈的礼数来。宴请亲朋好友,这可是绝对不能免得。这不啊,正好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