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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杨泽初到夏府作客,看到在座皆是比他年长一辈的,心里有点忐忑,但他很快地就“在林先生可亲的笑容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编辑宋雅姿自称是夏府的“资深吃客”,最喜欢接到林阿姨亲笔邀请函,事前盼望,事后回味,她说:“喜悦可达一周,真是划算,就凭这份荣幸可知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
在“来客留言簿”上可以看到夏府的“资深吃客”还不少呢!留英作家游复熙、季光容夫妇留言说:“这是台北市最有人情味的地方。”
两岸开放后,《城南旧事》的林海音家,也是大陆文化界访客非常想拜访的地方。作家舒乙、邓友梅、金坚范、陈子善、指挥家李德伦,还有林海音的老师成舍我的公子成思危都到过林海音家,成思危还在留言簿上写下:“字字珠玑自生光,深情至性入文章。信手拈来皆佳作,不拘一格尽流芳。”邓友梅也留下:“林姐姐,在我最困苦的时候您的作品给了我安慰、信心和勇气,今天到您家中,发现我在台北也有了个像家一样可以得到温暖和安慰的。”
正如出版人陈远建说的,长久以来,夏府一直是全台湾艺文界人士的温馨之家,随着海内外以及海峡两岸的交流,夏府成为全世界华人艺文朋友温暖小聚的佳所。他说:“夏府两老的风范,是台北令人怀念的地方。”
一九九四年六月,中国大陆有一个十四人的儿童文学访问团来到台北,林海音邀集了北京的孙幼军、樊发稼、金波,湘潭的金振林,还有多位台湾的儿童文学作家林良、李潼、桂文亚等人来家聚会,这是一次难得的两岸儿童文学作家之夜。后来北京的金波在留言簿上写道:“我一直梦想着何时能到台湾来拜访您,没想到这个梦想这么快实现了。今天到府上,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希望您和何凡先生常回北京看看。”
孙幼军也在留言簿上写下:“读您的《城南旧事》,总觉得我是顽皮的小孩时,就在北海公园的漪澜堂前的冰场上看见过您。”这样充满儿童风味的话。樊发稼留下:“四十多年前我第一次读您的作品,今天我第一次来您家,激奋之情无法用语言表述……您的许许多多作品丰富了中国文学的宝库。您的人品文品都是我们学习的楷模!”而台湾作家李潼也写道:“林先生的人美、声音美,生气勃勃更美,这动人的活气,是天生气质,希望也是能培养的——我暗里欣羡。”
林海音不但声音好听,更吸引人的是她永远不散的人生,俏皮风趣,勇于寻自己的开心,随便说什么都能成为众人注意力的焦点。到她家作客的人都觉得开怀。林海音像撒下一个网,许多人在林先生家的客厅里认识,成就许多文坛事。
何凡、林海音家的客厅,不只有中国客人,还有外国客人,美国人、德国人、澳洲人、韩国人、日本人,他们大都是研究林海音的作品或是来台湾学中文的,日本小姐山寺未希子就是其中之一。林海音曾说:“山寺是一个不客气的日本人。”山寺非常欣赏这句话,她说:“对,我是一个不客气的日本人,不像一般的日本人,我一有时间就跑到您家来聊一聊,我觉得很幸福。”山寺正在译林海音的短篇小说,她说她希望更多日本人看到林海音的作品,欣赏她写的温暖世界。
在夏府作客,大家无拘无束随意谈天说地,或三三两两小群,或大家一块儿谈,林海音很善于在谈话中间点燃些什么,让大家谈下去,或把话题导向有意义的事上。她喜欢谈生活、谈写作、谈人、谈风俗;而何凡喜欢谈社会、谈观念、谈世界大势。在夏府聊天很少有道人长短或隐私的,因为可谈的事情太多了,每次都意犹未尽。正如齐邦媛在留言簿上写的:“海音的家是我与文坛的惟一‘聚散地’。”她认为在今日富裕至此的台北,高朋满座的家庭反而不多,这些朋友随着林海音搬家,好像逐水草而居似地仍然常常满座。她说:“由夏府欢谈出来,常常忘了外面原是风雨。难得的是,何凡兄丰富了我们交谈的内容,强烈的意见却能和风煦日般地谈来。”
夏府的夜谈是集思广义、开讲有益的;夏家的客厅是老少聚集、多重交谊的。一九九四年“九·一八”前夕,散文家陈之藩在留言簿上为何凡、林海音写下“千仞洒来寒碎玉,一泓深去碧涵天”,这两句话是说他们创作的丰盈及为人的海量。
6。永续经营生活
多少年来,夏府的聚会,温馨自在长期如故。远流出版发行人王荣文说:“如果事业经营讲究永续概念,夏先生、林先生家无意间也提供了大家最好的对待朋友的示范——这也是一种永续经营。”正如与林海音相交五十年的一位文友说:“我们当年那一群朋友,从来也不会觉得,海音那么出名,我怎么没有?没有人会说海音,这是海音做人成功的地方。她对老朋友有情有义,再忙也会主动找我们,她交了那么多新朋友,但老朋友一个也没忘记。”
像资深广播导播崔小萍,当初因制作林海音的广播剧本《薇薇的周记》,和林海音一同参加女记者英文班而结交,后来崔小萍因被冤枉是间谍被关了十年。“当年我‘进去’时,外面传言很多,甚至有人说我已经正法了。海音是文艺界第一个给我来信的人,她送了许多‘纯文学’出版的书给我,并且在信中说,如果这些书‘到不了’我的手中,就捐给看守所图书馆。我‘回来’后,她也是第一个来我家看我的人。海音对朋友真诚,她不理外界传闻,她也不怕。”崔小萍噙着泪水说。崔小萍在“里面”时用毛线钩了两个小娃娃请人带出来送给林海音,多年来,这两个小娃娃就站在林海音家的电视机上。
后来“中华汉声剧团”成立,团长李玉琥第一出要制作的舞台剧就是纯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王蓝的小说《蓝与黑》,李玉琥透过老师崔小萍去找林海音。“第一次见面林阿姨就请我们在她家对面餐厅吃牛排,吃完后上林阿姨家聊天,就在她们家客厅里,她马上一通电话打到美国,找到王蓝,敲定了演出《蓝与黑》的事。那是中华汉声剧团的第一出戏,林阿姨对陌生的年轻人的信赖,使我们很感动,演出时也给我们很大的支持,经常几万块钱地替我们销票。”
没想到,演出的最后一天剧院失火,整个舞台布景和服装道具全部烧光,影响了他们接下来的演出。失火的第二天一大早,林海音赶去看李玉琥,交给他台币五万块钱说:“不要倒下去,要站起来!”就在林海音家的客厅里,李玉琥述说这段十多年前的往事,他眼里噙着泪水。他说,十几年来他坚持没有放弃式微的舞台剧,就是每年都要交给林阿姨一张成绩单。后来“汉声”成立十年时,林海音又建议他们演出老舍的《骆驼祥子》,并由她联系把舒乙从北京请了来。
林海音一生都在快乐地交友,她不以现况为满足,她总觉得不够,朋友圈一直在扩大、在提升;她用心经营友情,很把朋友当一回事。舞蹈家林怀民说:“林先生不是光有客套而无热情,或是徒有热情而无规矩。”
就像作家李瑞腾在“来客留言簿”写下的那段话:
海音先生,您拿相机是记者本色;您整理书信、照片,是一流编辑能力;您亲切、自然地接待宾客,是上等的公关;您的生活,便是一篇又一篇的散文佳作了。
谢谢您,林先生。
1。不逾越孩子的观察
那年,我念幼稚园大班,祖美念小学二年级,每天早上,父亲骑着他那辆绿色的脚踏车,载着我们上台北城南植物园的国语实小和实小幼稚园上课,然后他上《国语日报》上班。母亲也骑一部淑女车同行,母亲能穿着旗袍骑车。父亲在脚踏车后座安了一张小藤椅,我们姐儿俩,一个坐前座——斜坐在两轮间的横杠上,一个坐后座。从重庆南路三段的家到学校,一路上可看的东西可多了:那个成年穿着黑色唐衫,佝偻着九十度弯的背,每天早晨在门口刷牙的老太太;那个披着长发,穿着紧身衣,叫张仲文的漂亮女星的家;还有那个告诉我天堂是巧克力做的,她拉三轮车的哥哥得了天花的小女孩……
中午放学,我们一群报社员工子弟,到报社等父母下班回家。报社一入门有个人工荷花池,左右两旁是排字房及工厂,荷花池后面上了阶梯,就是父母亲的办公室。有一次我们一群孩子在荷花池边嬉闹、跑跳,突然,我脚下一滑,跌进池子里了!就在掉下去的刹那,我看见姐姐惊慌的眼神,小朋友慌乱地在岸边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