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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我听到了一声久违的呼唤。
“师姐——”
05
睁开眼,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路边,身穿浅绿衬衣米白西裙,浅笑吟吟,整个人如一茎碧清的蹄兰。
是方雯,我大学不同系的学妹,我大四时她大一,我们一起在艺术团跳过舞。方雯活泼开朗,嘴巴很甜,对美女一向没什么免疫能力的我,自然和她关系还不错。不过毕业后这些年,我借由工作的忙碌来麻木自己,无心经营校园的友情,断断续续地渐渐疏淡了跟校友的一切联系。
几年未见,这样的偶遇还是令人欣喜的。刹那间,我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大学里的点滴,那个我们练功的舞蹈室,那个华丽的礼堂,还有那些,曾经的人。
心里腾地一痛。我赶紧挥了挥手,招呼方雯坐下。
方雯告诉我她刚在旁边的写字楼应聘一份贸易方面的工作。
“原来的工作不如意?”我问她。
方雯无奈地笑了笑。原来她毕业后进了一家通讯公司做销售人员,不在编制内,薪资福利都很不稳定,由于她的性格开朗温和,很多不该她干的活都落到她的头上。每天忙忙碌碌兢兢业业地坚持到现在,却面临着公司裁员的局面,像她这种没有签过正式合同的人自然是头一批被砍掉的。
“那刚才的面试怎么样?”
“感觉不是很好,他们问了很多贸易上的问题我都答不好,但是他们说可以让我考虑从助理做起,工资不高。我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工作。”
方雯语气中有几许忧虑,我掠过一丝怜惜,脑中迅速盘算了一下,手头的Case自然是没有适合她的,我们做的都是高端人才的输送。唯一可能的是看看相熟的HR有没有谁能帮上忙。
心思百转也只一瞬间,没有把握前我并不想开口允诺什么。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记得方雯家在湛江,如果没有了工作,她在广州将何去何从。
“我姑姑他们一家在这里,毕业后我就住在他们家。表弟在外读书,家里就是姑姑和姑父两个人,对我很好。”
“哦,那就好。”
我沉吟了一下:“回去也跟长辈商量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刚开始出来工作需要的是积累经验,总不可能马上就能定下职业方向的,不要着急。”
方雯点了点头。
我的手机突然在桌上跳跃起来,是妮可打来的。她问我下个礼拜二有没有时间跟江川一单的线人见面。
“应该没问题。”我一边应着,一边翻开我的备忘录,看到下个礼拜二被我画了个大大的红圈。
“呃,不行,除了下礼拜二哪天都可以,那天是我死党的婚礼。”
放下手机,方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突然笑嘻嘻地问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参加师姐和莫然师兄的婚礼呢?”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
我猝不及防,被一股热气堵在喉咙里,说不出的干涩难受。
莫然。多久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了。
“他、我……”我挤出一丝笑容:“我们没有在一起。”
方雯显然没有料到,笑容顿时凝结在嘴角。
“嗯,那个,”我顿了顿,“他早几年去奥地利了,进修音乐去了。”
她茫然地点点头:“学音乐啊,真好……莫师兄的确很有才华呢,作的曲子都好好听哦,和师姐的声音配在一起真是天作……”
意识又说错了,她赶紧止口,神情几分尴尬。
我除了苦笑,也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表情。
06
子昕站在我面前,长裙纯白飘逸,乌黑的长发迎风飞扬。
发丝轻拂过我的脸颊,微微刺痛了我的双眼。
忽倏间,她的脸离我很近很近,美丽的眼睛里满含泪水。
她没有开口,却仿佛有许多声音交杂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姐姐,姐姐……”
她那样沉默,连转身也悄无声息。
我仓皇地伸手,妄图拉住她,想开口留下她,却不妨一双冰冷的手偷偷锁上我的咽喉。
窒息的寒冷风一样灌进胸腔。
心里仿佛被塞进了冰硬的铁块,沉沉地,一直下坠,下坠……
我低头,看到那双手,苍白透明,刻着古朴纹路的檀木手镯鲜艳夺目,再渐渐幻化成乌黑的长发,闪着黑缎般妖异的光亮,一圈一圈,把我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我尝到眼泪的微咸,闻到死亡的气息离我如此之近,这气息如此熟悉,仿佛是莫然身上淡醇的烟草味道。
有人在身后唤我。
“小鱼……小鱼……”
我想回头,却动弹不得,发丝开始缠上我的嘴唇我的鼻子我的眼睛……
我已无法呼吸。
仿佛挣扎了一个世纪,终于能睁开眼,滚烫的液体疯涌而出,迅速溢满了我的耳房。
胸腔里有着挫骨的绞痛,简单尖锐,近乎残酷。
子昕,好久不见。
多久了?
一年?两年?
或是更久。
我埋头苦干,夜夜笙歌,恣意狂欢,仿佛已经成功地将那些过往藏进记忆的黑洞。
不触摸,不思量。
天知道我是如何度过那些令人窒息的梦魇般的日子。
我夜夜哭喊着从梦中惊醒,在漆黑织就的网中挣扎浮沉,找不到呼吸的方向。
这一夜,我再也没有睡着。
阳光下方雯的问候,就像一页符咒,打开了我记忆的封印,往事如洪水肆虐,瞬间将我吞噬。
那些过往如无声电影,一幕一幕闪过,每一下都锋利如刀。刀刀切割着溃烂的创口,鲜血肆意流淌,仿若迷离毒花,有一种绝望的快意。
原来,一切都在,一切都没有离开。
阴郁仿佛深植于骨髓,在这样一个无法抑制的时刻泛滥。
窗外,整个城市都在沉睡,我一个人在黑暗中,泣不成声。
朝九晚五 第三章(1)
01
晴晴结婚当天,艳阳高照。我是伴娘,一大早便赶到她家帮忙。
一屋子人忙活了一上午,眼看接新娘的队伍就要到了,还没有收拾完所有事情。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哎呀,那个鞋子快点藏好,要隐蔽点的,他们就要到了。快点快点!”
晴晴的妈妈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一屋子姐妹团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家拿着新娘的一只红鞋子四处找藏匿的最佳地点,扰攘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把它塞到书架的下层柜子里用杂志遮掩住。
这边出嫁都有这样的习俗,新郎接新娘时必须找到藏好的鞋子给新娘穿上,象征着婚后对她的呵护顺从。
“伴娘记得待会儿出门把红伞拿好哦!”
身边的一个阿姨不忘提醒我,我赶紧点头。
化妆师把小巧精致的水晶皇冠斜簪在晴晴的发髻上,再给她戴上一对清润珍珠耳垂,一个娇美欲滴的新娘子便出现在我们面前。
珠锻白纱蔓延出一床旖旎,晴晴端坐其中,浅笑吟吟,美不胜羞。
晴晴是我的小学兼中学好友,我们一起在市府大院长大,无话不说。
高中时她随家人迁到广州定居,她的性格比较温婉随和,大学毕业就在家人安排下进了电信部门工作,每天按部就班,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和我风风火火的生活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尽管生活节奏的不同,让我们无法时常聚在一次,但我们依然亲密无间。
见面时,晴晴喜欢跟我倾诉她生活里的点滴琐事,甚至包括和海群的恋爱故事。我不喜欢谈论工作上的事,感情世界又乏善可陈,所以每次都是晴晴讲得比较多。
我珍惜晴晴这样的朋友。
人的一生,总有一种人,是从你的童年时代开始,就活在你的生命里的,或朋友,或敌人,或爱,或恨。
晴晴连接着我的青葱岁月。我看着她一生中最美的样子,脑子里闪过的,是当年那张和我躺在被窝里,讨论着长大后谁先出嫁对方就要当伴娘的青涩模样,心底突然有泛泪的冲动,那是一种幸福的喜悦。
儿时的一句戏言今日成真,我却依稀有白日做梦的不真实感。往日种种犹在昨天,我们已经走过了彼此人生的某一段旅程。
你堕髻轻挽将作他人妇,我继续两袖清风孤身天涯路。
突然忆起那张年轻的脸庞,北方男子清瘦明朗的轮廓。
莫然,如果没有子昕,我是不是早就为你披上了纯洁的白纱?
曾经,我是如此坚信那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归依。可惜人生终究敌不过命运的藩篱,冥冥中仿佛彼此姓氏早已隐喻,我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永远沉默于往事的阴影中,嗤笑我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