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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优越性,及过去二十年来已经研究完成的单项成果,并且拿出许多单项试验成功的数据给他看,他当场表示应该支持,很快就被批准了。那年三峡电站招标时,我们参加了竞标,可是当时还是相信洋人的因素占上风,我们没有中标,一直到2005年,德国700兆瓦机组在三峡装上,却发不出电,水电部急了,才回过头来要我们赶快准备替补。2006年正式由国家下达任务,研制700兆瓦蒸发冷却机组,我们七十多岁的老将顾国彪,早已退休,当了院士,实际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全力以赴,领导这班人马,带领大批大学毕业分配来的“新鲜血液”,夜以继日,紧张工作,抢时间完成这一千载难逢的、世界上破天荒的巨大新创水轮发电机的研制任务。这支队伍目前已扩大为三十来人,有院士、博士、硕士二十人,在新建的大实验室中进行新的拼搏,不但在蒸发冷却发电机上,而且扩展到特种变压器和大功率电力电子装置的开拓研究,和将蒸发冷却技术与超导技术相结合的,高温超导电机的前瞻性研究,可谓是“天马行空,长空万里”!今天蒸发冷却技术终于被同业所认可,不但国内,而且通过2000年国际大电机会议,蒸发冷却被评为旋转电机领域的四项新进展之一,公认确实是中国自主创新的高级电工技术,成为各国学习采用的新方向。
这一切,是顾国彪四十多年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取得的成果,他成为院士,朱维衡十分欣慰。
此刻又想起了唐任远。唐任远在沈阳第八设计院时,是朱维衡的得力助手,还在大跃进时期,朱维衡跟部长去四川做翻番计划那一个多星期,请他住在朱维衡家,替朱维衡照看他儿子朱道一,因为孙华善那一年下放农村劳动了。他后来调到沈阳机电学院,成了著名教授,并出版了许多电机书籍和译著,其中有与中国电机界老前辈褚应璜、丁舜年、汤明奇先生合写的,一九九七年也被评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突然间,朱维衡看见书柜上的两册很漂亮的文件夹。想到了老邻居Jim先生。Jim先生曾经是美国空军电子技术人员,曾在麻省理工学习,因病退伍。离婚后独居,比朱维衡小二十岁。他对磁浮列车有很大的兴趣,自己在网上收集了许多磁浮专利和资料,并把它非常漂亮地装订成册,经常抱着资料来找朱维衡交流,两人有共同语言,十分投机。Jim先生除了对磁浮外,兴趣简直太广泛了,对电动车、燃料电池、单人二轮车、永磁冰箱、直线发电机,以及原子物理、天体物理等等无不涉及。
有一次,Jim先生同朱维衡一起去麻省理工找Dick 。Dick与Kohl是麻省理工研究磁浮列车最早的两个人物。看到两人正在研究的从月球上发射火箭的直线电机资料,Jim先生和朱维衡便去拜访。没想到刚谈到正题,Dick就当着他们发了一通牢骚,大说美国政府没有远见,不支持磁浮列车研究。然后Dick送给他们他写的另一篇文章,讲的全是超导型设计。以后Dick退休,创办了MagneMotion公司,生产直线电机,用于工业传送带。另外也研制磁浮轴承。他用他在直线电机传送带控制系统比较成功,和磁浮轴承积累的经验,开始研究永磁与电磁结合的磁浮列车,后来拿到了交通部给的一点经费,做出了实际尺寸的磁浮列车底盘。但试验线只有二十来米长,没法跑到设计速度,暴露不出潜在问题,朱维衡曾带几个中国代表团去参观访问,都认为很有希望,他就希望我们投资,但你还没有真的按每小时160公里跑给人家看一看,人家怎么敢投资呢?
以后,Jim先生又拉着朱维衡去找永磁冰箱的发明人Gachneider交流,还一同去SatCon公司参观、座谈,十分热心。Jim先生既懂电子技术又熟悉机械加工,经常帮朱维衡解决计算机上的问题。朱维衡的汽车出了毛病,Jim先生总是帮助修理。最有趣的是,他在住处的地下室里布置了一个工作间,放置了几台小机床,可以加工简单工件,这最合朱维衡的胃口,两人每周最少要去地下室一两次。那一年的圣诞节过后,Jim先生说天太冷,他想搬到亚里桑那去,可是才几个月时间,朱维衡就失去了和他的联系,再也找不到了。Jim先生的两本漂亮的文件夹留在了朱维衡这边。
电话铃响了几下,朱维衡站起身,接听电话。电话是加州GA公司(General Atomic)Gurol先生打来的,他真诚地邀请朱维衡参加即将在加州召开的第二十届国际磁浮列车会议。朱维衡算了一下时间,答应了他,Gurol先生非常高兴。
虽然朱维衡认为GA公司在磁浮列车的设计理念上与他不尽相同,但是朱维衡还是饶有兴趣,想了解得更多,当然有机会坚持自己的理论他一定会尽力争取的,一切机会都不会放过!
由此,他想到国内的有关磁浮列车引发的议论,他有些担心起来。
上海的磁浮列车示范线在运行几年中,出现过电缆接头冒火花,导轨微沉,车厢着火的问题,又在德国试车线上出了撞死十五人的大祸,而且正好在德国开完第十九届国际磁浮列车会议之后不几天。传媒就说磁浮列车不安全,其实那前面三个问题,很快就全解决了,任何一种新技术,出点这样的小问题,根本算不了什么,最后一个问题是管理问题,本来不应该发生。磁浮列车技术本身的先进性是不容怀疑的,在实际应用中,一定会不断改进,愈来愈完善。
2006年国家批准了上海磁浮线延长到杭州,但既然已经建好德国的示范线,要延长只好再与德国打交道。中国人总想尽量采用自己的设计,用国产的器材来降低造价,但德方要求高价才肯转让专利,关键部件必须买他们的。谈判僵持,拖延难定,他们认为你们想在2010年世界博览会之前建成延长线,所以寸步不让,中方只好放话,我们世博会没有磁浮延长线也可以。另一方面,当初规划考虑不周,延长线必经地段建了许多住宅,要建磁浮延长线,必须大拆民房,国家公布“产权法”后,民房拥有者的拆迁费大幅度上涨,影响延长线总预算,而原来那条上海磁浮示范线是上海市自己筹款兴建,国家未投一分钱,如今磁浮线延长到杭州,浙江省当然应该出钱,出多少?成了上海市和浙江省要谈判的问题,事情复杂多了。不光是拆迁的问题,那些不需要拆迁的,沿磁浮线不远的居民也有上千人去上海市政府抗议,说磁浮影响健康,其实那是民众不了解情况,磁场在离开磁体一尺就没有磁性了,怎么会影响到附近居民的健康呢?至于噪音问题,那么磁浮列车比汽车可安静多了,所以都是宣传不够造成的误解。如此看来,可见新技术的应用和推广,决不光是技术问题,很多与技术本身无关的问题,解决起来更困难。朱维衡一直主张先建每小时100多公里的市区交通轻型车,比轻轨和公共汽车快,噪音低,无污染,而造价可比轻轨更低的磁浮列车,等居民习惯了,确认了磁浮列车的优越性,而运营部门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然后再建每小时500公里的长途车,那就顺理成章,不会有阻力了。
反观国际上磁浮列车的研究,当德国工程师提出磁浮列车概念时,简直就是中国人说的天方夜谭。
直到差不多五十年后,德国才建造了30余公里的试验轨道,还是在试验场内。接下来几十年旷日持久的论证、争议,沉沉浮浮。
而远在世界的另一头,相隔十年之后,中国的年轻学生朱维衡一次小小试验和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梦想,竟然六十三年之后在中国得以梦想成真。
尽管在磁浮列车的技术问题上,朱维衡仍旧认为钕铁硼作为永久磁铁可以在磁浮列车上发挥重大的作用。但磁浮列车的发展远不是单纯的技术上的问题,它已经成为各国发展磁浮列车研究上一个充满政治、经济和社会意义的博弈,甚至是“死亡游戏”。但就中国而言,在这场博奕中,中国绝不会先天不足。
想到这里,朱维衡走到窗前眺望着远方。天边一簇火红的晚霞正在燃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后记
笔者与朱维衡先生第一次面谈是在二OO八年四月的一天。这位民国时期中国第一批自费留学的老知识分子,在笔者眼中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虽然已是耄耋之年;但仍然精神充沛,目光炯然。言谈之中,神清气爽,尤其是超然的记忆力,不得不令人钦佩。
回忆一个人的过去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