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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粗野?你让他从他们村里挑个不粗野的给我看看。”何欢的声音提高了。
“何欢!”金羚充满警告地喊了一声,“你别嚷嚷,让他的下属听见了不好。”
“好好好,我不嚷嚷。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点怪啊?”
电话里传来金羚一声深深的叹息,哀怨得让何欢的心都缩了一下,“金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志远现在工作忙,难免脾气不好,对我要求就多一些。”
“你别多想,他刚才跟我说了说,他单位的事是挺烦的,人都这样,压力一大,心情就不好。”
“我没怪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他,我挺没用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有时候看着他发脾气,我特别心疼。”
“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你怎么对不起他了,你太对得起他了,当初要不是你铁了心非要跟他,他下辈子也找不着你这么好的媳妇。”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现在是我配不上他。”
“得了吧你,今天我认真看了看他,年轻的时候就一分人才没有,现在比年轻的时候又难看多了。对了,今天还有个笑话呢。”
第八章 严冬风雪急(10)
“什么笑话?”
“我那个同事,是个年轻小姑娘,这一路上就没闲着,光夸张志远,弄得我都以为自己要见比尔?盖茨去,我还琢磨呢,这是张志远突然发财了,还是整容了,能得着人这么夸他。结果一看,他哪样都没占,我实在是怀疑那小姑娘的审美了。”何欢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可她笑了一会儿,发现金羚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金羚,金羚,你怎么了,你听我说话了吗?金羚。”
“我听着呢,我没事。”金羚的声音带着一种明显的鼻音。
“金羚你哭了?你出什么事了?快说啊,别让我着急了。”
“何欢,我没事。”金羚重重地吸了吸鼻子,“你知道吗,你那个同事审美没有问题。像她这样崇拜张志远的,我见多了,张志远也见多了。”
“啊,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
“为什么啊,他有什么好啊?”
“他好不好,在于让谁去看。让你看,他是没长相,没风度,没钱,没事业。那是因为你平常看见的都比他强得多,所以你不会看上他。可现在志远接触不到你这个层次的女人,他能接触到的女孩子,都是给那些小买卖跑业务的,这些女孩子要么就是农村来的打工妹,要么就是城市里的底层平民。在这些女孩子眼里,张志远太优秀了。你明白了吗?”
何欢明白了,但是不能理解。就算张志远有人欣赏,金羚也犯不着这么伤心啊。
“好了,何欢,这事一言半语的说不清楚。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见面聊吧。不说我的事了,现在你怎么样?”
'4'
周五是博物馆大扫除的日子,这是孙青上任后新规定的。每周五下午三点钟,全体扫除。现在的孙青像一条狼狗,在博物馆的大楼里游弋、巡视,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瞪圆了眼睛,皱着鼻子,随时期待抓住某人的错误,好供她尽情施展淫威。她转到了何欢的办公室,发现何欢不在,别人告诉她,何欢被李馆长派出去了。孙青点了点头,继续她的游弋。
快下班的时候,孙青走进了赵毅的办公室。能当上这个副馆长,她对赵毅是感激涕零,一心想把工作干好。现在她把博物馆的纪律管得比小学还要严,但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今天,何欢被李馆长派出去,没向她请假——其实也确实不用再向她请假。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上任以后,还没抓住过一个违反纪律的典型,用来立威,正好赵毅平时总是一副看何欢不顺眼的样子,如果抓何欢一个典型,也算是一箭双雕,既立了自己的威,也讨好了赵毅。但她也明白,今天拿何欢这件事说事,有些牵强,所以,她决定先来问问赵毅,看看赵毅的态度。
“赵馆长,今天下午一上班,李馆长就派何欢出去办事,何欢没跟我请假就直接走了。”孙青汇报了几件事之后,装作无心地说了一句。
“确实是小李派的吗?”
“是,我问过了。”
“是领导派的,又是为公事,没什么问题吧。你要是怕不好管理,你们三个再商量一下,给请假、销假,因公外出什么的,订出一个明确的制度来,人们也就好遵守了。”
“好吧,”孙青摸清了赵毅的态度,就准备告辞,临出门,她觉得,有必要再为自己辩解一下,免得给赵毅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我不是针对何欢本人,我这人的一贯方针就是对事不对人。何欢今天这件事,宽容地说,她是没错,可要是严格地说,她还是有一定错误的。她这回确实是被李馆长派出去了,可就怕人们发现这是个空子,以后溜出去办私事,都自称是被哪位领导派出去的,咱们不可能去挨着调查。所以我觉得您说得特对,得赶紧规定出明确的制度来。”孙青说着话,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第八章 严冬风雪急(11)
本来孙青说的,不过是几句场面话,可这几句话在赵毅听来,句句都是话里有话,像赵毅这种在仕途上刚刚起步的男人,又在心底里私心重重的男人,最怕的,就是有人说出他在偏袒某一个女职工,尤其是何欢还是一个年轻的寡妇!赵毅绝对不允许任何影响自己形象的流言出现。所以,赵毅马上就改变了态度,“你说得对,是应该严肃纪律。何欢的违纪行为,你就看着处理一下吧。”赵毅干巴巴地说。
孙青一下子就兴奋了,像是秃鹫发现了尸体,“好,我这就安排,今天下班前开全体会。”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
等孙青走远之后,赵毅稍微踏实一些了,孙青这个人太是非了,任何一件事,都会被她给张扬得全世界都知道了,现在自己这么处理,该不会有人说他偏袒何欢了吧。
'5'
何欢和马华回到单位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马华匆匆地去找李馆长汇报、表功,何欢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还没有坐稳,就来通知了:马上到会议室集合,五点钟开全体会。人们一片哀号,这会儿才开会,得几点完啊?大周末的平白干了半天活不算,还得晚下班,天啊,领导们都想什么呢?
哀号归哀号,抱怨归抱怨,大家还是迅速地向会议室集合,并且在进门的时候,都收起了脸上愤怒的表情,换上了千篇一律的谦卑和恭敬。何欢还是坐在惯常的角落里,一脸的木然平静。此时何欢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不知名的远方,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关心台上的人究竟在说什么。
“……我是主管纪律的副馆长,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事情,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就得管,对于当事人,我就得处理!”孙青在台上嘶喊。她满意地看到下面坐着的黑压压的人群,随着自己的喊声都缩了一缩,这是不是就叫噤若寒蝉,孙青感到由衷的满足和快乐。可突然,她看见了何欢,何欢没有变化!在自己说了这么多之后,她竟然没有一点变化!孙青被激怒了。像孙青这种人,本来就不具备当领导的素质和涵养,当她发现何欢在忽视自己的威严后,她愤怒至极,彻底失控了。
“何欢!”她突然怒吼了一声。这一声把全场都震动了,人们纷纷抬头张望。本来,当人们弄清楚今天所谓的“严重问题”以后,都觉得孙青是没事找事,说白了,就是在借机过当官的瘾。人们都在盼着,她赶紧嚷累了,赶紧散会,大家好下班。可没想到,她竟然开始点名了,在博物馆的历史上,最严重的错误,也都是单独谈话解决的,从来没有在大会上点名的先例。今天,为了这么件不足挂齿的事,孙青竟然要点名批评了。人们在吃惊之余,不会想到,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听见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何欢一愣,她本能地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欢,我叫你呢,站起来。”这回何欢听出来了,是孙青。何欢缓缓站起来,站直后,把眼神聚焦到了孙青的脸上,很平静。静静地等待着孙青进一步的发言——她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孙青也在盯着何欢,她在等着何欢认错、忏悔。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
其实何欢倒不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的,何欢是真不在乎,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她的意识里,在这里是不可能发生什么能够伤害到她的事的——博物馆的级别不够。
第八章 严冬风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