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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干笑道,“以前不知道薛大哥竟是那么讲义气,念恩情的人。”
柳湘莲也笑道,“可不是这样!”
宝玉的脑袋转着。他知道,若非柳湘莲这次机缘凑巧救了薛蟠,别的缘由,都不至于如此。就算是柳湘莲没有打过薛蟠,他对薛蟠来说也就是一个可以勾搭、想要勾搭的戏子罢了。但真被他当作了同等地位的朋友,薛蟠的为人也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在同时,薛蟠对柳湘莲好,又不等于薛姨妈对柳湘莲好。否则想要给他找一个美丽的好妻子,还不容易么?
是了,假如薛姨妈并不至于对他推心置腹的话……
“要说绝色,我们园子里面近儿倒是来了两个绝色的亲戚姐妹的。”
“可是薛姑娘、林姑娘两个么?可都是京城闻名呢,我才回来这几日,也是听说了。只是她们到你们家也不只一日了吧?”
宝玉心一宽,便知道柳湘莲还不知道尤氏姐妹的事情了。想来还有和他说说尤三姐好处的指望。
“不是我的表姐表妹,却是东府里珍大嫂子继母带来的两个女孩儿,叫做二姐三姐的。那三姐虽性子刚烈泼辣了些,容貌却不在我薛家表姐之下的。”
谁知柳湘莲远比宝玉想的敏锐。听了这话,他立刻就是怫然作色,“你可是要给我说和亲事么?本来宝兄弟你说的人,以我们两个的情分,我是断然不该说什么,直接应承的。只是你们那东府,除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子,只怕里面连猫儿狗儿都不是干净的。莫说亲戚,便是正经小姐,我也不敢高攀!”
若非是宝玉和他少年时的情分,柳湘莲简直要怀疑,宝玉这是在鄙视他曾经串过戏子的身份了。
而这样的隐藏怀疑,虽说没有说出来,却还是清楚地反应在了宝玉的眼中。他满脸羞红,目瞪口呆的坐在原处,实在是不曾想到,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呢,便遭到了这样激烈的拒绝。
柳湘莲和他贾家没有什么关联,便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别人会怎么想?东府的名声,到底坏到了怎样的程度?
他算是忽然间就明白了那个和他关系不好的沉默的小妹妹,怎么都不愿意回东府的原因。甚至连父亲葬礼的时候,都因为老太太体恤,不曾日日去带孝,只说病了要修养……
回去的话,真的就完全嫁不出去了。
见宝玉这样,柳湘莲也是自悔失言。忙作揖道,“我该死胡说。宝兄弟你也别在意。原是如今我心心念念挂念此事,不由失言了。
宝玉叹道,“这倒是无妨。只是柳兄也太武断了些。四妹妹自小住在我们家,尤家姐妹,也不过是东府的亲戚,鲸卿又难道不是?你便如此说,连我也不干净了。”
柳湘莲忙再次道歉不迭。
但是,他对“贾珍妻子的美人继妹”的排斥态度,却依然是明显无比,宝玉也没有什么办法,无法再提,不过再聊了聊别的事情——比如说薛蟠生病了,他的病情之类的,便散了。
柳湘莲的态度如此,宝玉便没有再去找尤老娘,径自回了大观园来,第二日,便去找尤二姐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这一日,三姐和二姐在一块儿,出了蘅芜院,到后面的山石花阴下赏景消暑,却不料宝玉寻来,只说有些事情要拜托二姐,三姐虽觉奇怪,却也不曾多说,只顾自己想着自己的心事。过了一会儿,却觉着不对。
她这个二姐,自从嫁了贾琏,便是彻底的洗心革面了。自以为终身有托,自然要重新做人。而到了大观园里面来,就更是步履维艰,一切小心翼翼,怎么会和宝玉牵扯上,宝玉又怎么会来找她?更重要的是,她姐姐怎么又肯跟着宝玉出去?
三姐越想越不对,不由得放缓了脚步,往二姐离开的方向走去。心中只是害怕,二姐又变了心思。谁料,她听见的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袭人的离开和尤三姐的到来,加上酷暑余威仍在,大观园本来就是行人寥落,宝玉把二姐找了出来,在蘅芜院后面那大山石边上,便和她说了柳湘莲的事情,一开口,宝玉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准备好该怎么说。
“我还没去找尤大娘,先找了柳湘莲,他和我原是朋友。但是他……”
柳湘莲拒绝的原话,实在是太过伤人了。
宝玉脑袋转啊转的,终于有了个理由,“他说他的婚事由薛姨妈做主,那儿我却是不好去说了。”
尤二姐听了就是心一沉。薛宝钗日日里早出晚归,避而不见,全不和她们相处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薛家对她们的看法。薛家公子少爷不成器,姑娘是很被看重的,尤二姐自然知道这个,去和薛家说这件事情,结果那还要说?
“那就谢谢宝二爷了。也是我妹妹没有这个福分,不能嫁得二爷的朋友。”尤二姐蹙着眉,有些茫然无措的说道。
宝玉想了一下,却也是想要补偿,“若是有人求嫁,也没有不能出去的道理。若是二姐不愿对老太太开这个口,不妨和我说说,这三姐的女婿,有什么要求没有?我倒能出去帮忙找找。”
二姐果然不愿意对贾母说要离开贾家。尽管这样要求的话,贾母应该会放她们姐妹离开的。
她想了想,觉得尤三姐虽然钟情于柳湘莲,但到底只见过一面,现实却是无可奈何的。当初……她们不也是被迫才从了贾珍的么?只要能够嫁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就足够了。她们可没有什么选择了。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宝二爷了。”尤二姐行了一礼,虽然柳湘莲事情不成,却是得了宝玉一个承诺,即使他未必可靠,总也是条出路,搞不好就能把尤三姐嫁出去,全了她这个姐姐的心思。所以虽然有些失落,却还是颇为高兴的。
宝玉点点头,也不敢多站,就这么告辞离开了。
不管是宝玉,还是二姐,都没有注意到,三姐就隐在大山石的另一角,早已经听呆了。又是气愤又是羞躁又是绝望又是茫然,百感交集之下,连宝玉和二姐相继离开都没有发现,心中只是转着自己的念头。
没想到姐姐居然真去找了宝玉。姐姐,又何苦这样着急把我嫁出去?我若是出去了,你还在这儿,还能得着好么?
幸而那宝玉尚且不曾对旁人说,这个人却还是可信。但是……
那柳湘莲,果然是不肯娶我,嫌我的名声的。
能进我心里的就这么一个,他若是不肯要我,天下之大,便是皇帝老子,和那贾珍贾蓉,又有什么区别?他都嫌弃,难道别人就能把我当做正经人家的女儿对待么?
想到之前的日子,三姐蹙起眉来,连连摇头。虽说她也曾经被那耀眼的繁华迷惑,加上反抗无力,落入了东府,但随着年纪渐长,懂得事理以来,回首往日,却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感觉。
这大观园,如果不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在她看来已经是一处极好极干净的地方了。不是为了姐姐,她又何苦这样闹?明知道,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只是,此前虽然知道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反正她也看不到,“长久”会是个什么模样,所以就在争取“眼前”,如今,却对“长久”这种东西,有了一种明悟,那其中的景象,让她茫然无措。
低着头,她忘记了自己的姐姐已经回到了蘅芜院,自己慢慢的离开了蘅芜院附近,沿着流水走去,连烈日的炙烤也全然不觉,只不知所措的慢慢走去。
黛玉拉着袖子,右手捻着棋子,对着棋盘思考半晌,最终还是笑叹一声,把棋子放在一边,拿起放在一边的扇子来摇着,笑道,“我输了。”
惜春也摇着扇子站在一边看着,扫了下了不到一半的棋盘一眼,摇摇头,“林姐姐你认输认得真快。”
和黛玉对弈的贾兰却是恭恭敬敬的说,“林姑姑,承让了。”
虽说因为起社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落下贾兰的缘故,他与园中姑娘们的关系,却是亲密许多。无事的时候,也可能会和姑娘们玩耍了。这一天,黛玉正和惜春两个人到了滴翠亭来赏花下棋——这地方也颇为偏僻,黛玉又喜欢莲花,夏日便时常在这里坐着。惜春也常陪着她,要么绣花,要么画画,要么弹琴,要么下棋,今天就刚好是下棋的时候。恰好贾兰也路过,惜春便把贾兰叫了来下棋。这是因为她赢黛玉赢得没有趣味了。
此时听得贾兰这么说,惜春便笑道,“你也不用替你林姑姑留面子,什么承让?她就是没有胜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