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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这个原因。都怪那个缺教养的女人,大家吃罢饭一出来,她就钻进了自个的房间。她和艾丽丝小姐呆在里头不出来,我们还以为她们在如何盛装打扮,收拾得光彩照人呢——原本应该如此的——到了十点半,妈妈打发人上楼去请她们,说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当公爵夫人打发人下楼叫端上去些牛肉茶时,大家才终于看见了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么个娃娃相。妈妈很生她的气,还有别的不少人也为没能早点来而气恼,还有一两位端着压根不该来的架子。只有爸爸不受影响,没有气。”说完她转向莫莉说:
“你舞跳得不少了吧,吉布森小姐?”
“不少了。不是场场都跳,但也差不多一直在跳。”
这实在是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可是哈里特小姐只要和莫莉说话,仅此一条对吉布森太太来说,简直就像挥舞红布逗公牛发怒。这是一件肯定能惹得她发脾气的事。然而她无论如何不会让哈里特小姐明白她的心思。她只是算计着阻止她们两个进一步交谈,用的方法是哈里特小姐要求在辛西娅跳舞去了空出的座位上坐下来时,她自己插在贵小姐和莫莉之间。
“我不回到那些人中间去,我都给他们气疯了。再说,我那一天几乎没怎么见你,现在就必须和你好好聊一聊。”于是她挨着吉布森太太坐下来,如同古迪纳夫太太后来说的那样“看上去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古迪纳夫太太这么说是为了给自己出的那点小小事故打圆场。她刚才仔细地检阅了在屋里上席就座的那些大人物,她鼻梁上架着眼镜,也不管自个儿的高声大嗓。向着希普尚克斯先生大厅上座上坐的都是谁。希普尚克斯先生是卡姆纳老爷的地产代理人,又是和她邻座的一位大好人,想用低声回答的办法压压她高声打听情况的过热劲头,却没有成功。原来她不但眼睛不行,耳朵也不行,他一低声说话,反而引来了新的询问。这会儿她满足了,能听的都听到了,于是准备离去,回家熄灭煤火和蜡烛。她走到吉布森太太对面时停下了,这么一停便同她说话,重新提起了她俩前一阵说过的话题:
“一位公爵夫人穿戴这么寒酸,我从没见过。身上哪有点钻石的影子?一伙人中除了伯爵夫人外没一个值得一看的。她向来是个有风度的女人,如今不如以前那么精神了。但别的人就不值得我们等到半夜三更。”
出现了片刻停顿,然后哈里特小姐伸出手来说道:
“你不记得我了,但我在托尔斯庄园常见你,所以认得你。卡姆纳夫人是比过去瘦了许多,但我们希望人瘦了反而更健康。”
“这位是哈里特小姐,”吉布森太太对古迪纳夫太太说,怪她扫兴。
“我的天哪,原来是贵小姐!但愿我没有得罪你!可是,你看看——我是说贵小姐心下明白,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今晚就太晚了些。我这是宁肯不睡觉来看看公爵夫人的,原以为她会戴着钻石项链和宝冠前来。我这把年纪的人恐怕只有这么一个开开眼的机会,不料大失所望,难免不痛快。”
“我也不痛快,”哈里特小姐说,“我想早早来,结果却这么晚了才到,我气得发脾气,恨不得你一回去睡觉我也钻被窝算了。”
她这番话说得中听,古迪纳夫太太态度缓了下来,微微一笑,刻薄劲转变成了恭维。
“我不信长着这么个漂亮脸蛋的贵小姐会气得发脾气。我上了岁数,你得允许我这么说你。”哈里特小姐站起来,深深地行了个屈膝礼。接着她伸出手来,说道:
“我不再耽搁你了,但我要答应一件事,以报答你刚才这番动人的话。如果我有朝一日做了公爵夫人,我一定穿上我所有的礼服,戴上我所有的小玩艺儿,来让你瞧瞧。晚安,夫人!”
“行啦!我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她说道,再没有就座,“而且还是在郡中大选前夕。”
“啊!亲爱的哈里特小姐,你千万别把古迪纳夫老太太当成怪人,她就是爱发牢骚!你们喜欢晚来就晚来,我相信别人没一个会对此有意见。”吉布森太太说。
“你怎么看,莫莉?”哈里特小姐突然一转,盯住莫莉的脸,“你不认为我们因为晚到而失去了一些人心吗?——所谓人心这时候当然指选票了。别客气,回答我!你一向有点实话实说的小名气。”
“我不懂人心或选票的事情,”莫莉很不情愿地说,“但我觉得你们没有早点来,许多人都觉得遗憾。”说完又补充一句:“这难道不是个得人心的证据?”
“答得干脆,颇有外交家之风。”哈里特小姐笑笑说,用扇子拍拍莫莉的脸蛋。
“莫莉不懂事,”吉布森太太说道,有点沉不住气了,“卡姆纳夫人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完全是她老人家的权利,不管是莫莉或者别的人,对此存有疑问便是大不敬了。”
“好啦,我现在只知道得回到妈妈那边去了。不过我一会儿会再次入侵这几块地方的,你们必须给我留着个座。啊!那边是——两位布朗宁小姐。你看看,吉布森小姐,我没有忘记教训。”
吉布森太太一等到和她再婚丈夫的女儿单独在一起时,马上说道:“莫莉,我不能允许你同哈里特小姐这样说话。当初假如不是我的话,你就根本不会认识她。你不准老是在我们谈话时加进来。”
“可她要是问我问题,我就必须回答呀,”莫莉恳求着说。
“好吧!必须回答时就回答,我批准。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不哄你。但你小小年纪,没必要搞成个自有主见的样子。”
“我身不由己,不知该怎么办,”莫莉说道。
“她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你往那边瞧瞧,看她是不是在和菲比小姐说话。菲比小姐性子太软,随便一哄就会胡思乱想,以为她和哈里特小姐亲密得好像手套离不了手呢。要说世上有教我最痛恨的事,那就莫过于变着法子和大人物套近乎。”
莫莉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所以就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答话。说来也是,她心思已多次用在辛西娅上面了。辛西娅似乎突然变了一个人,莫莉实在不理解是怎么回事。她跳舞和先前一样,依然步履轻快,姿态优雅,这不假,但现在做弹跳动作时失去了先前如同羽毛被风吹起来一般的翩翩韵味。她依然在和舞伴交谈,但平常总是闪现在她脸上的那股温柔生动的蓬勃朝气不见了。舞伴送她返回座位上后,莫莉注意到她脸色不好,眼睛也在茫然出神。
“出什么事啦,辛西娅?”她低声问道。
“没啥事,”辛西娅说道,说着猛然抬眼,腔调也变了,姑娘家用这样的腔调未免太厉害,“凭什么就该出事儿?”
“我不知道。不过你看上去和刚才不一样——累了还是怎么的。”
“没什么要紧事儿。即使有吧,也别议论了。全是你瞎猜。”
真是个前后矛盾的话,只可凭直觉体会,不能用逻辑理喻。照莫莉的理解这是辛西娅希望安安静静呆一会儿,和谁也不说话,不料她看见普雷斯顿先生朝辛西娅走过来,只伸出胳膊带着她下了舞池。联想到先前他们两人话不投机的情况,辛西娅已暗示了她对他的基本态度,现在却又一起跳舞,叫莫莉好生奇怪。这情况似乎使吉布森太太受到震动,如临大敌一般,她忘了刚刚和莫莉斗嘴的事,问起话来,惊得仿佛不敢相信亲眼看见的事:
“辛西娅这是去和普雷斯顿先生跳舞吗?”
莫莉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她的舞伴带走了。她在移动着的身影中仔细观察辛西娅,结果既冷落了她的舞伴,又乱了四方舞的舞步。
有一次她一眼瞥过去,之间辛西娅定定站着——垂头丧气——听普雷斯顿先生急不可耐地说话。然后她又懒洋洋地走回到跳舞的人中间,几乎看不见周围有人一般。等她和莫莉再次会合时,只见她一脸的郁闷已经发展成满面愁云了。不过,当时要是有个相面先生仔细研究一番她的表情的话,就会发现其实也有反抗和愤怒,大概还有些为难。
四方舞还在往下跳,哈里特小姐一直在跟她哥哥说话。
“我说霍林福德!”她说着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扯着他稍稍离开那一伙出身高贵的人。他刚才站在那一伙人中间默默无语,独自出神。“不不知道这里善良的人们多失望,多伤心,就因为我们来得太晚,公爵夫人穿戴简单可笑。”
“他们何必管那么多?”他乘她说得急切喘不过气来时问道。
“哦,别这么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