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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心灵相通,友谊之牢固是许多自命有知己之交的人望尘莫及的。他俩也因此感到快慰;吉布森先生当然更觉得快慰了,因为他的交往圈子里既有学问又有教养的人相应少一些。的确,他平时交往的人中间没一个赶得上他的,这叫他老觉得心灰意冷,虽说他从没有认识到为什么会这样。比如接替布朗宁先生担任了教区牧师的艾什顿先生,人品好极了,一副古道心肠,可是胸中实无任何创见;平时谦恭惯了,懒得动脑,只要不是明显的异端邪说,听什么意见都点头称是,还爱讲些老掉牙的俗理充高雅。吉布森先生有一两次寻开心,故意引诱牧师对一些论点点头称是,说”完全在理”,又对一些提法表示同意,说”怪是怪,但毫无疑问对”,终于把可怜的牧师诱进异端邪说的陷坑里。艾什顿先生猛然醒悟,已经陷入解不脱的神学困境中,便痛心疾首,对刚才点头称是的态度当真展开自我批评。吉布森先生一看这般情形,就再没心思逗着玩了,赶快拨转话头,回到英国国教三十九条教规上,使出全部的诚心和善意开导他,这才能平慰牧师深受谴责的良心。除了正统的宗教观念外,谈别的任何话题时吉布森先生都能占据主动,游刃有余,可是正统观念以外的话题牧师多数不懂,因而只是和颜悦色地表示领会,并不知道妙在何处。牧师有一些私人财产,没有成家,过着优雅懒散的单身生活。虽说他本人在教区里比较贫穷的地方走动不勤,但他向来扶贫济困,乐善好施,因为有这样的习惯,有时便会表现得极富自我牺牲的精神,只要吉布森先生或任何人明白告诉他谁有困难。”吉布森,我的钱包你随便拿去用,就当是你自个儿的,”他常这么说,”我生性懒散,不爱四处走动,不爱找穷人闲谈——就是谈了恐怕也谈不出个名堂——但我非常乐意啥都交给你,你看谁需要就送给谁。”
“谢谢。我觉得我经常向你提出要求而且毫无顾忌。不过你要是允许我提个建议的话,我建议你到穷人中间去时不要费心去对他们讲演,有话说一说就行了。”
“我看不出这中间有何不同,”牧师有点烦躁地说,”不过也许有不同,我毫不怀疑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应该讲演,可讲演和讲话对我来说一样困难,你还是让我什么都不要讲,出上十英镑钱算了。”
“谢谢。你这样做我不满意,我看你自己也不满意。不过那些穷苦人琼斯、格林之辈可能欢迎你这么干。”
每次说出这样的话后,艾什顿先生就可怜巴巴、疑疑惑惑地往吉布森先生脸上观察,像是问这话是否带刺。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和和气气地谈下去,只是一超出大多数人共有的交往经验谈起各自交往的具体圈子时,他们俩便觉得对方的圈子实在没意思。其他人里吉布森先生最喜欢交往的要数乡绅哈姆利老爷了,至少在霍林福德少爷重回故里之前一直如此。他家祖祖辈辈享有乡绅称号,历史像本地的传说那么悠久。不过这一带比他阔的地主多的是,他充其量也就有八百英亩左右的地产而已。然而他家早在听说有卡姆纳几代伯爵之前就享有那份地产,也比希利·哈里森家买下科尔斯通庄园早。霍林福德镇上还没有人知道哈姆利家哪一辈不曾住在哈姆利庄。”从七国①时代起就住在那里,”牧师说。”不对,”布朗宁小姐说,”我听说早在罗马人之前就有多少辈哈姆利了。”牧师正准备客客气气地同意,不料吉迪娜夫太太进来,推出更令人吃惊的论断。”我一向听说,”她慢条斯理地摆出老前辈的权威架子说,”早在异教时代就有多少辈哈姆利了。”艾什顿先生只好躬身赞同,说:”可能,很可能,夫人。”不过他说话时的态度毕恭毕敬,致使古迪纳太太踌躇满志地四面一望,那模样就等于说:”教会都认可了我的话,看谁敢有异议?”不管怎么说,哈姆利家即使不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也的确是很古老的家族。他们家几百年来没有增加地产;他们就守着自个儿的那些家业,也实在不容易,一百多年来不曾卖掉一小块。但他们不是敢闯敢干的人。他们不搞贸易,不搞投机,也不实验任何形式的农业改革。他们不在任何银行里积累资本,也不搞他们搞起来或许更适合的那一套——私自贮藏金子。他们的生活方式很简朴,更像自耕农一般,不像地主。当今的哈姆利老爷,还是他家先人的老一套,生活习惯依然和十八世纪的乡绅一样;如果有自耕农这个阶级的话,他倒真像个自耕农,根本不像当今时代的地主。这种安于平静的守旧精神自有一种尊严,使他收到社会上层和下层两方面的极大敬重。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去这一带每一个人的家里作客。但他对社交活动的种种魅力无动于衷。也也许是因为当今的哈姆利老爷,住在哈姆利庄并执掌家门的罗杰·哈姆利,没有受到他理应受到的良好教育。他的父亲斯蒂芬老爷在牛津大学会考落第后,因死要面子,便不肯再上学。这还不算完!他发下重誓——那年头男人都搞这一套——将来他有了孩子,一律不准上大学,叫他们不知牛津剑桥为何物。他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哈姆利老爷,从小按他父亲的誓言培养;上学上的是一个小小 的地方学校,在学校里见了不少他痛恨的事,于是弃学回家,继承祖业,无拘无束地过日子。原以为这样的培养教育只会害了他,其实他得到的不全是害处。他受到的教育不完整,许多方面没有知识,但他明白自己的不足,繁星起来也很后悔。他在社交上手腕笨,举止俗,于是尽可能躲开不搞。他固执、脾气暴,在自个儿的贴身圈子中独断专行。另一方面,他为人慷慨、忠实可靠,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他天生精明审慎,使得他说的话总值得一听,尽管他爱从完全假设的前提开始,而且认为他假设的前提无可辩驳,入宫经过严密论证一般。不过,只要他的前提设得没有错,展开的推论便言之成理,没人能拿出更多的聪明才智挑出毛病。他娶了一位娇柔美貌的伦敦女子,他的婚姻是属于叫人猜不透的原因那种古怪婚姻。不过他们过得很幸福。当然,假如她丈夫稍稍多关心点她的广泛兴趣,或者允许她和关心她的人来往,那么哈姆利太太就不会害起慢性病,健康日衰。他婚后逢人便说他从人们称为伦敦的茫茫楼群中得到了一切,值得。这是让他妻子听的奉承话,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直说到她去世。起初她听得神魂颠倒,直到最后一次听时也还满心欢喜。话虽说好听,她有时候却仍然希望他能认识到,大城市里总归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值得听听、值得看看的东西吧。可是他再没有去伦敦。她去他也不挡着,但每次她装了一肚子到伦敦去的见闻和活动后回来,他却总是不闻不问,毫无共鸣,后来她便干脆不去了。尽管他人很好,她要去他会很爽快同意,后来她干脆不去了。尽管他人很好,她要去他会爽快同意,而且让她不愁花销,她还是不再去了。”好啦,好啦,我的小妇人,把这些钱都拿上!把自个儿打扮得漂漂亮亮,不亚于她们任何一位。喜欢什么就买上,别让哈姆利家脸上无光。去逛公园、下剧院,和她们中的佼佼者一起出风头。我知道等你回来再见面我会很高兴的,不过玩的时候就玩个痛快吧!”她回来后话就是这样的了:”好,好,我看这一趟你玩个痛快吧!”她回来后话就是这样的了:一套怪烦人的,也不明白你怎么不觉得烦。出去走走,看看南边园子里花儿长得多好看。我吩咐他们种了你喜欢的各样品种,我还去了一趟霍林福德苗圃,买了你去年挺喜欢的那些花草插条。这么天花乱坠地谈伦敦,听得我晕晕乎乎,吸口新鲜空气可以醒醒脑。”
① 美国历史上七至八世纪时的七国时代。
哈姆利太太读书很多,相当喜爱文学。她温柔和气,多愁善感,心眼细,心肠好。伦敦再不去了,也放弃了和她教养相同地位相当的伙伴常来往的社交乐趣。她丈夫早年教养不足,便讨厌和那些他理应平等对待的人交往。她丈夫早年教养不足,便讨厌和那些他理应平等对待的人交往。他又太清高,不愿与地位低于他的人为伍。他的妻子为了他做出了牺牲,他因此更加疼爱她。不过,她被剥夺了所有的强烈爱好,身体便渐渐不行了。也没什么具体的病,只是从不见个好起色。她要是有个女儿的话,也许情况会好一些,可她的两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