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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也没有多想什么，跟着两个伤者一起上了车。
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你们是……谭远昊医院的？”
对方点点头，其中一个马上就认出她来，“你不是我们谭远昊医生的女儿谭文静小谭医生吗？还真是凑巧，我们接到了急救电话就赶过来了，因为这里发生意外的地段和谭医生的医院是最近的。”
文静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到，这条路段确实和爸爸的医院很近，只需要过了马路转个弯就到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她今天在医院请了假，来爸爸这边也有很好的医疗设备。等到车子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文静第一个跳下车，帮忙一起送伤者进去。
有医生马上迎出来，文静将自己初步检查的一些情况告诉了医院的医生，因为她也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所以只站在急诊室门口等着。
文静等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她爸爸，因为她断定这两个人是肯定要做手术的，这起车祸很严重，她虽然不能肯定，但是经验告诉她，百分之八十两个伤者都会可能有颅内出血的情况。她主意刚打定，还没有来得及去谭远昊的办公室，正好看到从长廊的那头又是急匆匆进来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上去差不多只有两岁的小女孩，小跑着过来，抓着医生就问：“我老公在哪里？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我老公出了车祸，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急救，你在外面等一下。”医生给了一个很官方的应答，甩开女人就冲进了急诊室。
女人面色惨白地哭起来，“老公……老公你千万不能有事……”
文静见状于心不忍，也料想到应该就是刚才那一起车祸的其中一个伤者的家属，不过看衣着打扮，应该不会是那个私家车的司机。她想了想，还是上前安慰她：“你好，请问你老公是开出租车的吗？”
那个女人看了文静一眼，这才点点头，眼泪婆娑地说：“是啊，我老公是开出租车的，刚才忽然就接到医院的电话……他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她怀里的小女孩一见妈妈哭得这么伤心，也哇哇大哭起来。
文静连忙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她：“你别太担心，医生一定会尽力的，你先坐一会儿，照顾好孩子要紧，不会有事情的，我也是医生，你要相信医院。”她将那个女人扶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远远地正好见到谭远昊穿着白大褂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过来。
文静心中有些诧异，其实一般送到急诊室来的病人，爸爸这样的身份都不会亲自上阵的，难道他是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
她又匆匆安抚了那个女人几句，这才小跑着过去，“爸爸。”
谁知道谭远昊见到她相当吃惊的样子，“文静？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送那两个伤者过来的，谁知道正好是你的医院。”文静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辆车相撞很严重，我在现场帮他们初步检查了一下，都撞到了脑子，很可能会有出血的情况，可能要开刀。爸爸，你怎么会过来？”
谭远昊语气急切，“其中一个伤者是你李云海的儿子。他刚才亲自打电话给我了，人也已经赶过来了，我必须亲自过来看一看，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文静一楞，李云海？
A市的那个市委书记李云海？
她刚转过弯来，谭远昊已经走进了急诊室，她也不好直接进去，也只能在外面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到了李云海匆匆赶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文静有些熟悉的权威神经科医生，文静这才恍惚地想起来，前几年她确实和这个李云海吃过饭，说起来爸爸和他也是略有些交情的，怪不得爸爸会这么重视。
其实这起交通事故，文静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是看样子和一些目击者的口述，她已经断定，李云海的儿子是要负全责的，而且出租车的司机伤势也是比他严重很多，但是她没有想到，最后拍片的结果出来之后，先把李云海推进了手术室。
文静看着那么多的人都围着一个世家子弟，而那个出租车的司机却还依旧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做着最简单的急救方式，她一时间无法理解，终于赶在谭远昊进手术室前找到了他，“爸爸。”
谭远昊已经准备要进行手术，没有多少时间，“文静？你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跟我说，我现在要做手术。”
“爸爸，我看到刚刚李云海也带了很多医生过来，你为什么还要进去帮他做手术，急诊室外面还躺着一个伤者，他的情况也很不乐观，你应该给他……”
文静的话还没有说完，谭远昊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简单地说：“现在医院就一间手术室，其他的手术室已经都排好了手术，而且你说的那个伤者的家属还没有交付手术费。”
第九十四章，残酷社会
文静像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没有听清楚谭远昊说了什么，“爸爸……你、你说什么？那个人现在快要死了，难道就因为所谓的身份和手术费的问题而不去救他吗？他有老婆和女儿要养的……”
“谭医生，手术室就位，可以进行手术了。”护士这个时候上来提醒谭远昊可以进手术室了。
谭远昊沉沉地“嗯”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文静一眼，直截了当地说：“文静，医生不是神仙，爸爸开的医院也不是善堂，明白吗？什么事情都是有规矩的，还有，不管李云海带来多少别的医生，爸爸都是神经科的权威，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一定会是那个主刀。”
文静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足冰凉。
她怔怔地看着谭远昊走远的背影，那么熟悉高大的背影，曾经是她童年里面最威武的背影，代表了所有一切的美好。
她从小就觉得爸爸是那样了不起，因为他是医生，那时候有很多人每天都会来她家里，感谢她的爸爸救活了他们的家人，那时候她就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就好像是电视剧里面的菩萨一样，那么善良，那么伟大，所以她也要读医科。她那么努力地赶着爸爸的脚步，只是为了可以救活更多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不是神仙，爸爸开的医院也不是善堂……”
“什么事都是有规矩的，爸爸是神经科的权威，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一定会是那个主刀……”
文静紧紧地抿着唇，好像是有一种困顿迷茫的感觉。她不敢相信，医生难道不应该把救人放在第一位吗？
原则？名誉？金钱？权势？地位？
难道一条活生生的人命都及不上这些虚无的光环吗？
她没有办法接受，她也无法相信，自己最尊重的爸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谭医生？小谭医生？……”身边有人在叫她，文静有些恍惚地回过神来，见到一个年轻的护士笑眯眯地站在她的边上，好心地提醒她：“需要带你去休息一下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文静一声不吭地摇了摇头，转身就朝医院门口走去，原本是打算离开的，谁知道经过急诊室的时候，正好看到急救的医生一脸颓然地从里面出来，她下意识地站住脚，刚想要问，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凄惨地哭喊声。
“老公……老公……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已经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了，让他们送钱过来了……老公啊……老公……”
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夹带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爸爸……妈妈……”
文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地捏紧了，无力到让她觉得自己站着都觉得打晃，或者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看着这样惨不忍睹的画面，她唇上那最后一丝血色都已经消失殆尽。可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去安抚那个可怜的女人……
难道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的最真实的写照吗？
没有钱，就不会得到尊重，因为这里是私家医院，没有地位没有钱，人命如同草芥……
她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压抑着的难受，或许这个伤者应该送到他们公立医院，哪怕设备不如私立医院，但是至少不会这样子。可是她知道，来不及了，再也来不及了，只是让她最难受的却是，这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是自己最尊重的父亲……
尽管知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残忍和现实，她不是什么无知的少女，当了那么多年的医生，类似的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得绝望。
就仿佛是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一种信念，陡然间被人反驳得一文不值，原来一直以来都不过是虚假的，原来所有的人也不过都是被欲。望驾驭着的凡夫俗子……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只是站在马路上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个季节的晚上其实不会很热，但是文静却觉得胸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