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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远没留神一脚踩进水里。
“怎么回事?你听我说呢吗?”格兰特桑皱起眉头问。
“我,我有个急事。想请个假。”徐志远皱起眼角鱼尾纹说。
“你。”格兰特桑大惑不解,怒声追问,“咱刚到这儿,我的工作还没安排完呢你又请假。刚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我刚想起来。”
“萝卜章给你安排工作时你没想起来,我给你安排任务你就有事啦?”
“我,我真有事。我明天加班一定把图赶出来。”
市里一直下着小雨。天空灰蒙蒙的,细雨如银针坠落。马路两旁的楼房外墙洇着一片片的水印显得有些古旧。树上的叶子被冲洗得郁郁葱葱惹人喜爱。身着五颜六色雨具的人们步履匆匆。自行车轮子卷起路边的积水疾行如飞。汽车笛声在这种天气里显得愈发清脆悦耳。
徐志远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前挡风玻璃的雨刷来回摆动着,繁华的街景如同一幅幅扇子画匆匆掠过。操纵方向盘的郝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现在有十几个人。办公室里一帮,车间里一帮。他妈的一个能顶事儿的都没有。干活磨洋工,吃饭像比赛,领工资是最积极。水平差不说还一个比一个跩,动不动就要求涨工资,不给涨就闹情绪要不就辞职。我总得去招新人,愿意来的都是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或者戴花镜的老头儿,要么没经验要么连电脑都不会用。”
“好好培养培养,给机会让他们练练。”徐志远静静地搭腔。
“练?他们可拿我练手了。”郝晨加重了语气,“前一阵子我揽个业务,给食品公司做几个货架子。一个白吃饱吭哧了一个礼拜画出几张图来,车间给做出来了。等运到人家那儿发现尺寸不合适,运回来改。改完了再运过去,尺寸还是不对。运回来改。改完了再运过去,还是达不到要求。就这么改来改去浪费了我好几十根不锈钢管。今天该交货了才发现没料了,我就得亲自去买。一天到晚都是这事,把我急死了。”
徐志远没说话,咽了口唾液。他预感到郝晨的用意。
“老徐,房子的事我可帮你搞定了,你辞职过来吧。我没个帮手不行呵。你给我个痛快话,还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工资待遇要多少,你说出来。”
胖子开公司已经一年多了,这种表面上大义凛然实则苦苦的哀求已经数不清多少回了。一个街边小作坊和欧美跨国企业在跷跷板上孰轻孰重对于一个白领来说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每到此时如何回绝却成了徐志远难以逾越的障碍。作为老同学采取远离和断交是行不通的,三十几岁正是怀旧思潮萌发的时候,只要有同学聚会准能碰得上;作为落魄之人也不能对一个老板挖苦和讥讽,万一将来真混到人家手里呢;正经八百的回绝也有悖常理,自己需要钱的时候人家甭管出于什么目的确实借出两万块钱来,现在债主子有求于己难道就不能抽身相助吗?而且最理亏的是截至目前为止欠的两万块钱一分钱还没还上。
要说工资待遇倒是块烫嘴的山芋,把它加加温胖子不可能啃得下。等等,说得太离谱也不好,那会招来背后的毁谤,说我徐志远不知吃几碗干饭;如果随便加个千八百的也没底,万一人家真能给付自己再不去还是遭骂;要不就把现有的工资告诉郝胖子看他的反应吧,以静制动是个好主意。想到这儿徐志远晃了一下脑袋显出很为难的样子,他说:“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四千四,凑合过吧。”
“我也给你四千四。一百元面值的四十四张。”郝晨说。“你刚才说的是税前价吧?你们交了个人所得税就没那么多了。”
“也交不了多少,每月就二百多块钱。晚上改了合同,公积金贷款的话能减免一些个人所得税。”漫谈中暗含着徐志远的争辩。
“其它福利还得从税前价里扣呢。扣得也不少。”
“扣,扣是扣呀。公司也得交一些。就拿住房公积金来说吧,每月不够交房贷的但是也有点儿。这次交营业税的钱我就取房屋基金来填补。”
“哎哟老徐,取房屋基金还房贷和人家一次*齐房款哪个风光?你得还利息,人家不用走那脑子。有句话叫越穷越吃亏,越冷越尿尿(sui)。你现在就得找个地方能挣大钱,或者说遇上个好老板能帮你一把。你要是早过来,买房的钱我借给你,你慢慢还,没有利息。多好。”说完郝晨摇摇头表示惋惜。
少还利息是硬道理。在房屋基金这个福利上没有辩论的余地了。看看其它福利吧。徐志远没动生色继续说道:“养老保险我们按工资总额的百分之多少算,挺规矩的。”
“哈哈。”郝晨大笑两声。“徐老呀徐老。您知道现在的钱贬值有多快吗?去年你四十六万买两室一厅,今年你花六十六万不一定买得下来。等你老了,你那点儿养老钱,哼哼,也就当个普通小老头儿过普通日子。”车到一个路口在红色信号灯前停下,他扭过脸来继续说:“与其那样不如年轻时热火朝天地挣钱,然后投资干点儿什么。钱能生钱,到你老了比养老钱多得多。”
一番话说得徐志远歪起嘴角,用手直挠头发。
郝晨继续发动攻势,“赚大钱吧,徐总。趁咱们还年轻,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外企挺重视医疗这块儿。除了开发区社保之外还给上了个商业医疗保险。我那孩子总闹病,输两天液就得几百块钱。能报销心里踏实点儿。”
“报销也不是全报给你,能报回来三分之一就不错。什么门槛费、自费药、挂号条都不给报。矫正斜视、镶牙、剌双眼皮、*、变性全得自费。得个隐蔽的病找江湖大夫更得自己埋单。这是多少限制条件。” 红灯变成绿灯,金夏利向前行驶。“医疗保险没什么意思,有多少保险也得先拿钱顶上,然后才能靠保险弥补一些花销。”
“唉,有你这么一说。看病得先交押金,自己先付帐。”
“对呀。保险公司不可能提前替你垫钱,那不成贷款了吗,得找你要利息。”
“嗞。”徐志远唑牙花子,歪着脑袋点点头。“每月让人扣去那么多钱还真冤的哼。”
“就是。我就不给员工上保险。我只给工资。自己愿意缴什么保险自己找地方交去。”郝晨说。“现在一点半了,咱先找个地方把午饭吃了。然后跟我去南马路买材料去,到那儿我再给你介绍几个老板,看看他们是怎么创业的。走嘞…”郝晨操着山西口音一声长啸,脚下狠踩油门,金夏利快速驶过海河。
雨过天阴,清新潮湿的空气给处于交通晚高峰的人们带来一丝惬意。便道上行人收了伞盖,自行车主们从雨衣里露出头来,司机摇下车窗。无数双鼻孔吸喰朝露般的气息,无数双眼睛也在捕捉色彩和新奇。
机动车道上,一辆金色夏利惹人瞩目。车壳被雨水冲涮得干干净净金色喜人,车轮黑光乌亮弹力十足。可是好端端的一辆车除了车下的排气管以外后备箱和玻璃窗都插满了几十根不绣钢管,支楞出半米多长。这比魔术节目中的利剑穿箱好像还悬乎。里面的两个‘演员’当然是不舒坦。那些钢管一根根地搭在后座的靠背和副驾驶座的靠背上,有几根竟是架在徐志远的肩膀上。正驾驶座调到最靠前一档,郝晨几乎贴在前挡风玻璃上。车辆慢慢地向前行驶。
开了一下午车,郝晨精神不减继续游说。“刚才卖钢材的那个老板,十年前下岗了。人家借了些钱开了个买卖,几年就干大了。你说人家当年怎么抉择的?是找个工作有几险几金还是自己当老板呢?”
“他怎么想的?”徐志远问。
“你分析呀。人家盼着失业保险?干几个月还失业,领失业保险。再找工作再失业,还领失业救济。这不撑的么,有那工夫自己干点儿嘛多好。人家盼着工伤保险?快出点儿事故吧,在医院躺着有保险罩着有吃有喝多美。”
“要说也是,出了事才能享受保险。经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儿开窍了。”
“当时人家盼望着有生育保险?盼着独生子女费?嗯?”郝晨扭过头来反问。“要是生二胎怎么办呢?还能享受生育保险和独生子女费吗?”
“那当然不行了。国家政策也不允许呀。”
“是不是?拥有这些保险不还是给别人打工么?能混成现在的模样么?所以我说,就得自己开公司挣大钱。别被那些保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