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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要放在场史馆,和为了开发北大荒而献身的烈士们的遗物摆放在一起。”沉默了一刻,他继续说:“我还要建议,为两名知识青年修建一座碑,碑上要饰有石雕的象征,交叉的麦穗和枪,托举着一台拖拉机。这是四十余万知识青年希望实现而始终没能实现的兵团战士服的帽徽设计,也是当初兵团曾向四十余万知识青年许下过的诺言。过去的十年中,曾有许多向知识青年们许下的诺言成为空话,我要为两名知识青年,实现其中的一个诺言。”
军务股长说:“政委,我第一个赞同你的建议。”
“你,替我深深地感谢这三十九名知识青年。”
“他们,也要我转告你,他们感谢你。感谢你给予他们的评价……”
这时,电话铃响了。
“是我,我是政委孙国泰。我?……是,我服从组织决定……”老政委缓慢地放下电话听筒,转过身,注视着军务股长。
“哪儿打来的电话?”
“兵团总部。”
“什么事?”
“调我到三师去任师长职务,他们的师长……回部队了。”
“那……那么我们团……”
“现在不同平常,我任命你为代理团长兼政委。”
“我?……”
“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从今天起,你就接替我和马团长的工作吧!不久,兵团就要恢复到农场的体制了。你,大概和我一样,是要把骨头埋在北大荒的吧?”
股长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两位北大荒的第一代创业者,彼此用目光说出了要向对方说的许多话……
工程连的“28”型拖拉机挂斗车,最后才离开团部。离开之前,他们将团部区域的混乱残迹清除得干干净净。
小瓦匠的弟弟找到了他,问他何时动身返城。
他回答:“为什么要跟我一起走?你不能自己先走吗?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路上需要我照顾你!”
当弟弟的,无法理解哥哥为什么发火。
曹铁强将小瓦匠的弟弟拉到一旁,说:“我请求你一件事,我的养父现在病情很严重,正住在市立一院,我妹妹看护着他老人家。他们虽然不是我的亲父亲亲妹妹,但他们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们。你一下火车,先不要回自己家,先要赶到医院去,告诉他老人家,就说我请求他老人家,千万要坚持住,几天内我就会回到他老人家身边。可是我现在不能离开连队,我是连长……”
“需要我告诉他们,你决定留在北大荒么?”
他摇了摇头:“不,只有我自己告诉他们,他们才会理解。”
…………
” 28”型拖拉机挂斗车行驶在荒原上。象一艘驳船行驶在夜的海面上。
每一个人,都无语地沉思着。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咦,咱们指导员呢?”
没有人回答。
郑亚茹,这时坐在长途汽车上。她不要铺在连队大宿舍里的被褥和那只伴随她十年的木箱子了。
她临登上长途汽车,从北大荒的土地上装了一牙具缸雪。雪,已经化成了水。可她双手仍捧着牙具缸。
哦,北大荒的雪呀,这表现在北大荒版画上是那么美那么迷人的雪,但一离开北大荒的土地,竟是这么迅速地融化了!汽车里的温度不是和外面一样寒冷吗?她不明白,是她的手温将雪融化了。
难道我连一捧雪都带不走吗?既然带不走,就归还给北大荒的土地吧!让这雪水再冻结成冰,让这冰在春天再融化,渗进北大荒的土地吧!
她轻轻摇下一半车窗,将那半牙具缸雪水洒到了窗外,连同她落进雪水中的几滴泪水……
“驳船”仍在夜的荒原上行驶。北大荒的荒原啊,如果你也有思想,也有语言,你将对十年和两个不平静的夜晚,做怎样的评说呢?
荒原的夜“海”是那么沉寂!
坐在车上的小瓦匠,从兜里掏出什么,背着人悄悄撕碎了。
几片白色的纸片从他手中飘落在雪地上。
驼峰上,又传来一声怆凉的狗吠——那是“黑豹”的声音。
荒原是那么沉寂,那么沉寂,那么沉寂……
一九八三年四月十五日改毕
《青春》1983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