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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话里有话，故意停了停，想再吊一吊杨虹的胃口。果然看见杨虹急切关注的神态涌上来，才慢条斯理继续说：“没想，他们当场被我这么一激，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闷了半天，最后他们处长还算爽快，说，你们要是办到了，今年的上缴指标我就给你减免3％，算是从科技贷款里出的，你看怎样？不过丑话说在前面，钱就放在这里，有本事来拿，就怕你们完不成，拿不到，到了年终我也没办法。”
“嘿，小看人，怎么完不成？就怕他们到了年终说话又不算数！他们这些机关里的，我还不知道，答应为下面做点好事，没几次兑现的。”杨虹一下子高兴得蹦了起来，摩拳擦掌地在吴中面前晃来晃去像个大蝙蝠。
吴中被眼前的活色生香绕得直眼晕，无奈，只好盯着脚下，不动声色地说：“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有后手，不过这回是咱们董事长当场见证了的，还有会议记录，双方都签字画押了。”他这一招激将法，对运动员来说，绝对好使。
“好！只要到年终他们能兑现，现在我就跟你们签合同，谁怕谁呀！”运动员高傲地甩了甩燕翅般的短发，就要下场比赛了，“不过要让陆乘风赶紧回来，有好些客户设备都出事了，没他别人根本搞不定。”
“这可不好办呀，他确确实实被绊在西北了。”吴中有些担忧地说，“技术部小王他们不是还可以吗？也出去了不少次了，还不行吗？”
“哼，他们呀，还差得远呢。陆乘风这个家伙，在技术上除了他那两个宝贝徒弟之外，别人根本不交底……”杨虹得意之下，口无遮拦，不知不觉就在背后捅了自己人一刀，但话已出口，心里一阵懊悔。于是也不转悠了，赶忙回到原位坐下。
“嗯，如果真是这样，咱们就和技术部一起做一做乘风的工作。”吴中好像才刚刚知道有这回事似的。可心里却想，这个陆乘风，真是顽固不化，最好这次从西北那边铩羽而归，新账老账咱们一起算。嘿嘿，只要从杨虹嘴里说出来的，就能算是确凿的一条。
“签合同的事就这么定下来吧，我尽快召集个会，争取在会上，几个分部和销售员一起当场签。”跟这位姑奶奶打交道，吴中心里隐隐地还有些不踏实，决定最后还得再吊一吊杨虹。他靠在沙发扶手上，身体舒展，慷慨地说：“过几天还烦劳你给你手下这些俊男靓女一人挑一个好包，直接找我签字报销就行。发票抬头开汽油费，对其他分部就说是客户送的。我刚才看见他们的衣服和包可是不太配套呦。行头嘛，还是很提升公司形象的。怎么样？我跟你待了一会儿，有长进吧，杨老师？”
第十三章 深入游击区（7）
“不敢，不敢，哎呀，您这个领导又拿小女子取笑了。”杨虹现在说话可留上神了，只是一味地恭维吴中，再不敢涉及工作，“谢谢，谢谢！吴经理真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我就先代表大家谢谢您了。不过要说购物那可是我的强项，到时候您可别心疼钱啊。”
“哈！哈！”吴中大笑起来，点指着明显口不应心、眼珠乱转的美妇，“咱们替公司花点自己赚来的辛苦钱，理所当然，我心疼什么？”
在电梯口，吴中还是不忘了再次嘱咐杨虹：“3％的事就只有咱们两个知道，可千万别漏出去。否则到时候我可就被动了。”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嘴不严过！”杨虹大义凛然的样子，歪着脑袋反问吴中。
嘿嘿，你什么时候嘴巴严过？吴中一面走进电梯，一面对摆手相送的杨虹说：“就是嘛，我对你从来都是绝对放心。”
吴中钻进捷达车，颓然倒在后座上，与几分钟前谈笑风生的状态判若两人。谁说与人斗其乐无穷？有时候也累着呐！难怪世界卫生组织将脑力劳动定位为重体力劳动。吴中想起自己那句名言，“在斗争中成长”。这生命不息，斗争不止，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杨虹送走了吴中，窜蹦跳跃来到自己朱红色的班台前，抄起电话，迫不及待就向陆乘风将吴中突然来访，以及那3％的优惠合盘托出。
陆乘风在电话里沉吟了几分钟，才悠悠地说：“经济学上有个名词，叫‘机会成本’。用在管理学上，就是说，归根结底，咱每个普通人的精力旺盛度都差不了多少，不是在这个地方消耗，就是要消耗到那个地方，反正既然是成本总是要支出的嘛。就像有人好上面那张嘴的一口，有人偏就是喜欢下面嘴那一口，有的人就是以玩人为乐。就像吴中，你想不陪他玩都不行！反正咱们只要与他共事，他有事没事总是要琢磨你的，更别说真的是事到眼前，那更是摩拳擦掌，乐此不疲了，此等人古今皆有。
“我前两天偶然想到，宋代刘禹锡有一首《竹枝词》单道这人间一景：‘懊恼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长恨人心不如石，少时东去复西来。’由此看来，喜好这一口的，可谓前赴后继呀，前浪倒在沙滩上，后面还有浪打浪。”
杨虹听了，豁然开朗，频频点头说：“嗯，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现在我倒是想起来以前咱们老领导曾经说过的，要想成为这种人，必须具备一条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要成为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不惧天谴，不信报应。不过这种人也有二怕，一是怕同道中的高手，二是怕急了跳墙的狗。可现在，我心里最不安的是，我这不是受骗上当，被吴中当成工具使了吗？还说错了话，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哈，哈……”陆乘风在电话里爽朗地大笑起来，毫不介意口气轻松地说：“说我搞技术垄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这生生是让杜小军他们给逼出来的，我这也是在斗争中成长嘛。他们要是真想下手整我，把柄多着呢，还在乎多一条，少一条？至于你刚才说的受骗上当，我倒是觉得应该两说。毕竟是光明正大地多挣钱，也不是什么坏事嘛。好了，时候不早了，我都忙活一上午了，现在是饿累交迫，腰都直不起来了，得赶紧到门口小摊上找点食吃，下午还得接着干。”
“喂……”杨虹接下来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陆乘风在那头已经先挂断了电话。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深入游击区（8）
杨虹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心里惴惴不安的，不由为他担心起来。听他刚才最后在电话里表现出的那股子激情飞扬的劲儿，莫非这个公子哥与原来那个旧情人又重新勾搭上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来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见吴中一上车就闭着眼，四仰八叉地颓废在后座上半晌没发话，也不敢开车，只是试探着轻声问：“吴经理，中饭是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唔，唔……”吴中被司机唤回魂来，这才倦怠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咱们还是到常去的那个会所吧，吃点自助餐，洗个澡，按摩一下，我觉得这两天累得厉害。”
“好咧！”司机痛快地打着火，火烧火燎就窜了出去。他抑制不住兴奋地想，跟领导出去就是好，领导坐小车，我坐卡车。听明白了吗？这卡车可是指吴中包里装着的，预存有大笔钱的消费贵宾卡呦。
而吴中此刻却另有谋划，今天下午我就是要消失，这山雨欲来，我偏不弄那个风满楼。这就叫，销售部的黎明静悄悄！
临近当天下班前，吴中才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见小茜正站在屋子中央，拿着个记事本，看意思，正在向孙纯汇报将要参加的展览会布展情况。
孙纯老爷似的靠在沙发上，手里随意哗啦哗啦翻看着一摞子新设计的展板小样，有一搭没一搭，不着边际地做着指示。吴中观察到小茜圆润的脸上似乎很有些委屈的表情，嘴巴紧闭着，从嗓子眼里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声音。吴中猜测，孙纯可能又在有意无意地为难她了，不由一阵心疼。难得的一下午好心情，好似被一把讨厌的脏手不轻不重地给搅了一下，爽度降低了许多。
孙纯抬头看见吴中满面红光地走进来，立刻兴奋得眉眼颤动，龇着整齐的牙齿，表情那叫一个美，大声说：“哎，吴经理，这半天都找不着你的人影，手机也没开，跑哪儿去了？”
吴中看见他急不可待的样子，就料到他是有喜了。果然，孙纯沾沾自喜地立刻说：“你猜怎么着？”话说半句戛然而止，他看了看池小茜，“扑”地合上面前的大册子，挥挥手示意小茜出去。
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