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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事，我愿意。我跟她讲道理也没有用，林静说，这是我少女时代的秘密与自由。我不容易爱上一个人，但爱上一个人，我也不容易放下。这是我的初恋……
林静就这样有一次说着说着就哭了下来。好在后来办公室进来了其他老师，林静才平静了下来。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的初恋，一定要与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捆绑在一起。
我认定任玲玲是林静指使她来火力侦察的，便虎下脸来，说，不准乱说！
任玲玲吓得伸了伸舌头，说，饶恕小女子则个。下次不敢了。
但我清楚得很，林静是吓不住的。这是林静的初恋。林静的话在那里，你就是方芥舟，也得尊重一个少女的初恋。
我又一次遇到这样的麻烦事……
放在过去，放在水廓，我确实不会回避，一定会按耐不住，把这个女生抱起来，上床，然后，成就好事儿。
但现在是在异乡，现在是在瓢城，现在是在白莲。
期中考试后，任玲玲又来告诉我，林静真的喜欢你。你不作任何回应是不对的。人家那样对你，你总得有个说法。回避不是个事儿。
林静就这样成了我的心事。
林静无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修长的身材，洁白的鹅蛋脸，全身洋溢着一种小镇少女的美丽。有时候，我会静静地回忆着林静的那张脸，像温习功课一样，想一想林静的脸，林静的眼睛，林静的秀发……
被女生偷偷地喜欢，这让我非常幸福，也曾偶尔想起假如有一天真的将林静这样的小女孩子抱在怀里，那又是一种怎样的风光。可是，也只是偶尔想起，一闪念。一闪念过后，我便连连说罪过罪过，这怎么对得起丁亚琼？再说，你一个已婚的男教师，怎么可以这样去想一个高中女生？这太肮脏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次元旦到来的时候，高三（1）举行元旦联欢会，林静在晚会上有了大动作。
那天，她特地将任玲玲喊在身边，两个小女生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来，主持人宣布林静表演节目时，林静落落大方地站起来说，下一个节目，献给我敬爱的方老师。歌伴舞：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我敬爱的陶老师，咬得很重，味儿全出来了。男生们不由自主地把眼睛对着了我，女生们则低下头，或者装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心头一凛，知道不好玩了。这个林静有点失去控制了。
岁末，教室外是凛冽的寒冬，白毛风吹得大地都要裂掉似的，教室内也并不十分温暖，可是为了跳舞，林静脱去了外衣，穿上了薄薄的演出服。
那是一件左红右白的连衣裙。林静伴着柔美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她的手果真有点像杨丽萍一样，能够将雨与云、水与火全都表现出来。林静竟然有着非常专业的舞蹈水准，这让我大吃一惊，随之也即释然了，爱情太容易降临在一个具有艺术气质的女孩的身上了。
……
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每当心中又想起了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
林静沉浸在她想象中的爱情世界里，她一会儿像飘忽的云朵，一会像凝滞的雨珠，一会儿舞姿如悠长的叹息，一会儿又将扭动的身躯化为热烈的相思。她将一则忧伤的爱情故事演绎得酣畅淋漓。
音乐在悠悠忽忽地讲述着一个少女的心思，教室里很静，静得听得见心跳。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林静的身上，我眼睛相着前方，目光里空无一物，深邃而又茫然，视若无睹地装作对音乐一无所知。
音乐戛然而止时，掌声骤然响起。
高中生们簇拥着林静走向我，一定要我向林静道谢。舞蹈是献给你的，你陶老师当然要谢谢人家林静。
我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摆摆手，示意同学们让开一条路，然后，走出了教室。
那一天，我不知道学生们是什么时候结束晚会的。
后来的日子里，学生们像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有再提起那晚的跳舞。林静一到语文课时或者一俟我进教室时，便立即低下头装作做其他事。
但后来的时日里，我总能在不经意间突然感到一股深情的凝视。方芥舟知道那是林静忧伤的目光。
一次放假返校，林静一下车便直奔我家。那一天，她打扮得非常美丽。她不知道哪来的那股勇气，将自己的那一身装束修饰得非常成人化。客观上说，林静确实是一个美女胚子。我当然知道她的一身着装是想向他表明什么。丁亚琼被林静的举动惊呆了，她站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全是狐疑。女人到了这事情上，眼睛特别尖鼻子特别灵，一看就能嗅得出特别的味儿。
我平静地对林静说：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回班级吧。
林静知进退，立即离开了。但是，很快，她托任玲玲给了我一封信。信上写着：
舟：
我爱你！永远！
永远属于你的静
这次到了面对的时候了。回避不是个事儿。任玲玲说得对。
晚上，到了班上，林静显然在等待我的到来，她一直注视着教室的门口。
我在讲台前坐下来，然后开始检查作业。学生一个个地被叫到面前，一个个地进行面批。当检查到林静的作业时，林静像小鸟儿一样地飞来。我没有抬头，但方芥舟知道全班同学都在看他。
方芥舟装着低着头批改作业，却将一本本子翻到一页空白处，写道：
你今天的着装不适合你这样的年龄与气质的女孩子。如果换一身学生装，你会显得更加亮丽更加动人。
林静呆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嘴咬着食指，迟迟不肯放下。她着意为我打扮的结果竟然是这，这是她无法想到的。
我当然还有另一层意思，我是想要告诉她，你这个时候就是没有懂得什么叫爱情，因此，你就不要踏上这块禁地。因为，你如何装扮成一个成熟的女人都不会，你还谈什么爱情与婚嫁呢？
林静无言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林静就要哭下来了。可是，我一直低着头，改作业，看书。一点儿没有理睬林静的意思。
第四十一章 冯大光大展拳脚
有一天，我在月下散步，没想到，林静竟然悄然跟在身后。
我停下来，她也停下来；我走，她也继续跟着走。
我于是转过身，对林静说，林静，你还是回吧。明天我给你信！
林静这才走了。
是啊，不得不答复了。
我回到办公室，拿起笔，却情不自禁地写下了一篇散文诗：
我的心怦然而动，当听到身后你的足音跫然而至。
我总想问你：
你为什么要将目光从书页上悄悄地抬起，望向我？
你为什么要将温柔的轻叩固执地留在我的门环上，期待我为你打开那扇门？
你可知这纵然美丽，却是一种错误？
我们可能是大山与江河。但我倾听你壮阔的涛声注视你湍急的激流，却无意让你在我的山脚停留片刻；你无法拥抱我的巍峨与苍劲，因为你属于大海……
我们可能是太阳与月亮，你从我吸收光与热，但美丽只在夜间展开，而我属于白昼……
我们只是两辆列车，方向纵然相同，却不能有触碰的瞬间……
当我老了，白发苍苍，围炉话旧，而你却青枝绿叶，生机勃发……
我如果是父亲，是兄长，而你只是调皮的女儿与可爱的妹妹……
我是一道过去式，而你是将来时……
我将长久地长久地像一棵老树一样，生长在乡间，枝繁叶茂，荫庇着足下的土地；
你则是一朵美丽的花，终将去点缀都市美丽的园林……
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走向我？
请你离开，而我也将背转过身。
休道无情，我的心头有另一个美丽的春天。那样的春天，我怎么能让她走向寒冬？
别说无缘，你所希冀的不应是炊烟、小桥、流水、枯藤……
会有一天，你坐在大学图书馆美丽的阅览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