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是计划做梅毒患者未接受治疗的研究,但一开始这目标就很不稳定。有些患者从计划开始就涂满水银,比没有纳入计划内的患者接受更多的治疗。公共卫生署的冯德勒医生()在一封信中要求供应水银和砷,很清楚说明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未治疗”。他说,300名患者需要水银治疗,每星期14次,持续18星期;总共需要75000剂,约300磅的油酸脂水银。他还要求600克的砷,以补充现有的不足。许多实验对象多年来偶尔在其他地方接受治疗,这比完全没有治疗更危险。控制组的人如果感染,就换到实验的另一边。此研究进行30年,仍然存活的“未治疗”实验对象,有96%接受其他治疗。
疾病控制中心定期来收集血液样本,这工作倒是做得很好。政府公共卫生部门每年都有一群医师到塔斯克吉,每天收集血液样本,长达数星期。到塔斯克吉出差,他们称为“赶集”,有位医生甚至说是“捕捉”实验对象。后来,到塔斯克吉成为年轻公共卫生官员赚出差外快的门道,这些官员大多缺乏临床经验,对于未治疗梅毒的发展过程所知有限。
塔斯克吉研究并非根据医生和病患的关系,而是基于研究人员和实验对象的模式,其成果是血液样本和实地观察报告。公共卫生署性病部门的医疗主任约翰·赫勒医生()指出,虽然医生关心的是如何有效获取检查数据,但是有600个检测对象:“他们尽量满足每位患者的个人兴趣,基于时间压力总是无法做到。偶尔会惹恼患者,因为医生无法解决他的特殊问题。”'12'语言是另一个问题,医生不容易理解当地的方言。
温格医生()是这项研究早期的规划者之一,他冷酷无情,对梅毒患者漠不关心。尤妮斯·里弗斯是护士,参与这项计划整整40年。温格医生抱怨里弗斯开车到乡下访问这些患者,根本就是浪费汽油。他对一位同事说:“我认为,除非这些患者死亡,否则我们对他们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兴趣。”'13'
里弗斯没有受过梅毒方面的训练,但她有许多机会观察梅毒患者长年经历的痛苦状况。她受雇时表示自己缺乏梅毒方面的知识,有人告诉她,那是没有必要的。可见塔斯克吉梅毒研究的实验对象,一生承受梅毒的痛苦,没有得到医疗照顾或了解。虽然梅毒发展的所有症状都定期记录下来,梅毒中期更微妙的症状和复发状况却被忽略了。
塔斯克吉研究可能持续到最后一个人过世,但在1966年,旧金山一位公共卫生署的年轻性病访视员彼得·巴敦(Peter Buxtun),午饭时无意间听到有人讨论一位末期梅毒患者接受治疗,其实不应该接受治疗,因为那位患者是一项研究的实验对象。巴敦从疾病控制中心取得有关塔斯克吉计划的一大叠资料,发现这项研究有一些道德上的问题,尤其是青霉素在1940年代后期出现,为什么没有对这些患者实施治疗。第二次大战期间,甚至通知征兵处不要征调这些人服役,以免他们接受治疗。虽然青霉素到目前还是无法根治梅毒患者所受的创伤,但确实能避免进一步恶化。
光照暗毒(5)
1938年,巴敦9个月大时随着家人逃离布拉格,现在他重新审阅纽伦堡军事审判有关人体实验的记录,并且向公共卫生署提出质疑。'14'巴敦提出的问题先是遭忽视,被断然拒绝,最后于1972年向美联社举发他的发现。这个问题曝光后,引起大众愤怒与极端不满。1973年3月,实验正式停止,美国参议院开始针对人体实验举行听证会。巴敦在参议院健康、教育和福利委员会前作证,主席是特德·肯尼迪(Ted Kennedy)参议员。
当塔斯克吉的故事被揭露并成为众人讨论的话题后,公共卫生署的官员发现自己被媒体拿来跟纳粹医生比较,感到非常挫折和气馁。大众谴责他们没有告知实验对象并取得同意,还指控他们注射病人梅毒血清(就像19世纪他们的前辈所为),以及进行种族灭绝计划。温格医生在1932年说,这项研究完成之后,他们将惹得满身烂泥巴或是集荣耀于一身。'15'结果是满身烂泥巴。
1974年,梅毒学家鲁道夫·坎普迈耶(Rudolph Kampmeier)(1943年出版《梅毒学精义》)发表一篇文章,表达他对这问题的观点。他指出,要求告知并取得同意,在那个时代是不可能做到的。战时,美国青霉素的动物测试尚未完成,又有谁告知服用此药的35000名患者?'16'他发现媒体印出煽动性的标题:“许多医生对于这种慢性肉芽肿疾病的自然历史非常无知。”'17'
后来提出法律诉讼,最后赔偿1000万美元(还活着的梅毒患者每位获得37500美元)。20多年后,1997年5月16日,克林顿总统为政府的羞耻行为,向塔斯克吉计划8位还存活的实验对象公开道歉,最年轻的已经87岁。
“总体而言,这些人大多数没有因为他们的梅毒而损失什么。”'18'
没有损失?
1993年,自由作家汤姆·朱诺(Tom Junod)在“致死的医学”(Deadly Medicine)一文中,谈到塔斯克吉可耻的失败,他提出这样的质疑。除非塔斯克吉的实验对象跟哥伦布以来所有的梅毒患者不同,否则他们还是会出现头痛、肌肉和关节疼痛、皮肤溃疡、虹膜炎、严重的肠胃病痛,以及梅毒病程常见的痛苦。不过,认为这些人没有因为(未治疗)梅毒而受到痛楚,这种谬误的观点是塔斯克吉的许多遗毒之一。欧朗斯基(Sid Olansky)是最后参与塔斯克吉的梅毒学家之一,1992年,他在《黄金时间现场》(Prime Time Live)对着1000万观众(面带微笑,但是有点紧张)说:“梅毒没那么可怕。”'19'
20世纪初,参与“合作临床小组”的大学做了许多梅毒研究。穆尔根据这些研究的综述,以及自己丰富的临床经验得出结论,他发现初期感染之后,10个梅毒患者中有8个经历过痛苦的复发过程。一般人以为只有三分之一患者会发展到第三期,可能是严重低估。例如,许多研究显示,超过50%的梅毒患者,解剖发现梅毒已经造成心脏受损,这还只是第三期梅毒的症状之一。塔斯克吉的统计资料经常被引用,但内容乱七八糟。当时大学医学中心进行梅毒实验,环境控制比较小心谨慎,却较少人使用。旧教科书的资料很丰富,但已绝版多时。
近代则有新新监狱(Sing Sing penitentiary)的志愿囚犯,他们以前曾经以青霉素治疗梅毒,1956年再度接种,重做19世纪的实验。'20'1986年,斯蒂芬·凯亚沙医生(Dr。 Stephen Caiazza)爱滋病毒检测呈阳性反应,他接受梅毒接种实验,以提供实验用血清。两星期之后,皮肤出现溃疡,接着是严重的结肠炎、“可怕的”沮丧感,以及无法集中注意力。他后来接受青霉素治疗。'21'
塔斯克吉的实验对象,从来没有被通知患有梅毒。医生使用行话“坏血”,但是这些人知道自己得了性病。在一次访谈中,里弗斯回想有个人说过:“‘你在黑暗中所做的事情,总有一天要摊在阳光下’……我对那些人的表情印象深刻。他们应该知道,只是‘梅毒’这个字眼没说出来而已。”'22'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医生的观点(1)
知道梅毒的所有症状与关系,临床上的其他事情都会加到你身上来。
——威廉·奥斯勒爵士; 1897
19世纪中期,菲利普·利可将梅毒分为三个阶段:初期(下疳)、第二期(皮肤和粘膜出现创伤)以及第三期(侵入身体内部组织结构──内脏、骨头、关节)。数十年之后,哈钦森与富尼耶证明梅毒会演变成神经系统梅毒──麻痹性痴呆和脊髓痨,等于是加上第四阶段。但是专业术语已经固定了,所以“第三期梅毒”(tertiary syphilis)成为用来指称初期感染之后的所有症状。19世纪使用顺势疗法的医生强调,第三期梅毒之前的数十年应该另外分类,因此应分为四期。发现分成三期失之过简,斯托克斯便分成八期,但部分有所重叠,因此只好放弃己见,他得出结论,梅毒“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任何状况”。'1'
想要定出一套完美的分类,将梅毒数十年的发展过程,从下疳到发疯的所有临床症状都纳入解释,结果只会搞出一大堆术语,如“潜伏期初期”、“潜伏期后期”、“第二期初期或后期”以及“第三期良性初期”,其实根本没有用。《哈里森内科原理》(Harrison誷 Principles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