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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田应声道:“哎咿,老爷您请。”
板桥上了轿,钻进去一看,一个大包袱就放在座椅上,抖开一看,神秘地笑了。
马小健等人在外面等着里边的反应,见没有呵斥的问话声,几个衙役间作了眼神的交流。
板桥探头出来,奇怪地问道:“怎么还不起轿啊?”
马小健蔑视地笑了下:“老爷,小的这就起轿。”说完喊了一声,“来喽,老哥们,起轿喽——”
众应声道:“起轿喽——”
新来的县令果真是个贪利谋财的人,让祝大人说的一点不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按照预先合谋好的,在马小健的号子声中,抬起了“簸箕轿”,颠得板桥在轿子里七上八下。板桥想探头说上一句什么,头刚伸出就一脑门撞在了轿窗上。
郑田驾着马车跟在后面,见状敢怒不敢言。
马小健有意地问了下板桥:“大人,坐好了,潍县的路不好。”
“好。”板桥说,“潍县的轿子跟范县的不一样,坐着就象喝了酒一样。”
“那您就多喝点。”马小健一个号子声,轿子颠得更凶了。
板桥的头撞在轿顶上,身子撞在轿窗上,两只手扶着轿门上,那胃里翻江倒海,“哇——”吐将起来。
路边,出现了一个砖瓦窑。板桥透过风势刮开的轿帘看见了这个砖瓦窑,心下冒出一个主意来,大声地喊道:“停轿,停轿!”
马小健一个号令,轿子停了下来。他视而不见轿内的脏物,却假腥腥地问道:“大人,怎么啦?不舒服?”
“舒服,舒服极了。”板桥笑道。
马小健干干地陪着笑了下:“大人莫不是要尿尿?”
“我是怕你们要尿尿,才叫歇着的。”板桥诡黠地笑了下,说着没理睬衙役们,对砖瓦窑的窑工们喊道:“喂,你们这儿谁是头儿?”
跑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工头:“大人要买砖?”
“对,买砖。”板桥走过去吩咐道:“你领人搬些砖坯子到我的轿子里去。把它装满。”
工头不解地问:“这是干啥?”
“叫你装你就装,问那么多干什么?”板桥令道,接着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我给你双倍的价钱,没说的了吧。”
“好呐!”工头一听高兴地喊道,“老哥们,运砖坯到轿子里去!俺们的砖坯也当回老爷坐坐轿子!”
撒完尿回来的马小健见一帮窑工搬砖坯上轿子,急了眼:“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工头说:“大老爷让俺装的!”
马小健望着板桥:“大人您……”
“潍县的天灵地气都在这土坷垃上,本官得运些回去供在衙署的大堂之上。你领人把这些土坷垃直接给我送到大堂上,我随后就到。”板桥浅浅地笑着看着他说。
马小健的心里敲着小鼓儿,嘴上应道:“是,大人。”
板桥令道:“喊起轿啊!”
马小健再也没刚才那份精神了:“起轿。”
板桥看着衙役们艰难地抬起了沉重的轿子,掩口笑了……
衙役们已将轿子抬到了大堂上,轿子里的砖坯也规规整整码在了轿子前。一听说板桥如此治了抬轿的衙役们,县里的官员们不用传唤,就已经老老实实来到大堂等候板桥了。
板桥一进大堂门,所有的官员纷纷跪曰:“大人安好。”
板桥来到堂上的椅子上落了座,拿起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喝道:“都给我转过来!”
趴在地上的官吏们齐刷刷转过了身。
板桥厉声问道:“你们下乡都回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敢吭气。
“马小健!”板桥喊道。
衙役马小健颤抖着应道:“小的在!”
板桥低沉地审道:“你把轿子里的土坷垃搬出来了,那包银子为何不搬出来?去拿出来!”
“是!”马小健到轿子里将那包银子拿到板桥的面前。
“跪下!”板桥喝道。
马小健扑通就跪下了。
“你好大的胆子。”板桥讥嘲地说,“竟敢串通奸人私下在本官身上作文章。是谁支使你行贿的?从实招来!”
马小健这下吓得不轻,他支吾着,拿眼偷觑着县丞祝英杰。祝英杰叩曰:“大人,这是下官所为,与马小健无干系。”
“你有钱是不是,潍县今年春上遭了蝗灾,你捐了多少?”板桥责问道。
祝英杰不吭气。
板桥判道:“有钱来贿赂本官,那就更有钱行善了。罚你三千两充公赈灾!”
祝英杰连忙辩解道:“大人,能听下官说个明白吗?”
板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吧。”
“都说大人的声名好,下官出此下策,让马小健出面迎接大人,并交给他这两千两白银。”祝英杰磕了一个头,“大人海量过人,廉洁清明,这是俺潍县的福气!下官五体投地!”
板桥知晓了事情的真委,不觉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脸色缓和了过来。“如是这般,本官恕尔等无罪。诸位都起来吧。你们这一招厉害啊,我的五脏六肺差点没让颠出来……”
众窃窃而笑。
板桥笑了:“不过,郑板桥有郑板桥的招法,这些土坷垃上了轿子,感觉也是不错的。”
众大笑了起来。
马小健叩曰:“大人,小的见大人见了白银没吭声,只当来了个大贪官,抬了‘簸箕轿’苦了大人。小的给大人赔礼认罪。”说着不停地磕起了头。
板桥连忙下了大堂,扶起了马小健:“快快快,别再磕了。你看你看,头都磕破了。”
马小健由衷地说:“大人,别说把头磕破,跟您这样的好官当差,就是叫俺死,俺的眼皮眨都不会眨一下。”
板桥笑话道:“哎咿,不能死,你死了,我花钱买不来你这么个大个,怎么向你的老婆交差啊?”
哄堂大笑驱散了猜忌所带来的阴霾。
当天下午,潍县县城过节似地热闹起来,城门楼上披红挂绿,所有的店铺张灯结彩,通往县衙的主街衢上搭起了三道彩色的牌楼,好一派喜气洋洋。板桥新安置的府宅里,衙役们忙前忙后,登门造访的大小官员、豪绅富贾川流不息。望着喜气盈面的板桥,五妹惊奇地问道:
“先生用的什么法子?”
“这就叫‘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功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孙子兵法如是说,就是要在对方不经意的时候,出奇不意地采取行动,必操胜券矣。”
五妹直起腰来瞪着大眼看着板桥,板桥亲昵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看你这个大脑袋,里边都装满了什么?”五妹顽皮地说道。
“什么都有。你想看看?……”
板桥的话没说完,郑田领进一个有着一头卷发的年青人来,这不是“静心斋”的小伙计罗聘吗?板桥一见,心底掠过一阵不祥的预感,整个人愣住了。
“大老远的,你怎么一个人从扬州来的?”
罗聘没说话先红了眼圈,喊过一声“师叔”就出不声了。
“来,有话慢慢说。”五妹端上了一杯茶,轻声细语地说。罗聘推开了五妹的手,哽着嗓子说:“我是来给师叔报信的,我师傅冬心先生,他……”
“他怎么啦……”板桥眼前一黑,但他挺住了。
“他游历黄山回扬州,突然中风,仙逝了。”罗聘说完泪如雨下。
板桥木如呆人。五妹一看情势不对,慌忙招呼郑田和罗聘把他搀扶到内室去了。喝了一杯水,板桥缓过了神,轻声地吩咐五妹道:“娘子你去,把我的书房布置成冬心兄的灵堂,我要为他守灵三天。”
郑田小心地说:“叔,您刚到任,地方上安排的酒宴在等着您呢……”
“告诉他们,我的家人去世了……啊,不不,这么给他们说,我的兄弟过世了,谢绝一切应酬。”想了想他又说,“三天之内,不许任何人进家门,都给我谢绝了。”
五妹很懂祭祀的章程,书房的四周布上了白色的纱幔,上堂设下灵座,摆上了香案,罗聘执笔绘了金农的画像悬挂在正堂的上方,画像的周围披上了黑纱。板桥来到灵床前,点起灯烛,铺设开酒肴,安排端正后,扑地拜道:“冬心兄屈魂有灵,你走的为何如此匆匆?你就不能等着你的兄弟来看你一眼吗?你不是拙顿生冷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你的那股直逼汉魏的雄风呢?冬心,我的冬心啊,你的灵府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