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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黄昏的时候,毒师将那颗聚毒丸给明烬服下,那时明烬的状况已然很糟,若不是金针控制了毒素的继续蔓延,想必他此刻早已命绝。
而就在服下聚毒丸之后的没多久,他突然感觉一阵恶心,继而一张口吐出一口黑血来,紧接着又是一口,如此几乎整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断断续续地吐了不少毒血,直到后来感觉体内的血都要被吐完了,而精力反倒恢复了些许。
往后又过了数十日,明烬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劫后重生,毒师功不可没,宫泽锦重重赏之,本欲留其在宫当御用毒师,可那个男人道其向来不喜约束,于是婉拒了离去。
偶一日明烬与宫泽锦一同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赏花,望着满园子的春色,他不由感慨,“能继续看这世界,真好。”两人相视而笑,继而明烬突然又问:“那个离玉贤……”
然而他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宫泽锦则竖起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冲他摇了摇头,“那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
自此以后,明烬就再也没有在宫泽锦面前提起过那一年的事,而在内心深处,这二人又何尝不在为了同样的事而愧疚着?只不过于人前,他们将那年的悲剧合手藏了起来,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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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染虚软地跪伏在地上,双肩微颤,脸色惨白,他突然忆起明烬死前曾对他说过的话,“当年那件事他本是无心,日后你自然会明白。”如今想来竟是分外讽刺。
他恨了宫泽锦整整四年,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恨错了人。明烬在信里说:“如果你要恨,那么请你恨我,皇上没有做错,即便是要蓝翎之璧,那也全是因为我,之后他知你爹为此而死,则下令厚葬他,只可惜那以后你没再回过扬州,自然不知道这些后事。”随信的两张书页,一页上标注了记载蓝翎之璧与萤火之玉结合朝露可解百毒的文字,而另一页更像是一张药方,上面写了三十多种毒药的名称,正是聚毒丸的配方。
明烬还说:“离慕染,抛却所谓的仇恨,你仔细想想,可曾发现他对你的深深爱意?请善待他也善待你自己,何不试着接受,你也一样能够幸福。”
“其实你和皇上都没错,错的人,是我,所以明烬以死谢罪,只盼你们恩怨两清。”
思及至此,体内气血越发翻腾,下一刻,又是一口血破口而出。
宫泽锦回到客栈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如此一幕,他当下就吓傻了,待回过神来,立刻迎上前,蹲下身子使劲握住慕染的双肩,“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血?到底哪里不舒服?”
此时慕染最怕面对的人就是宫泽锦,偏偏此人还一副紧张的模样对他表现出无限关怀,这叫他很是无措。
宫泽锦见慕染不吭声,只当他是无力回他,则越发的担忧,旋即转过头对归禾吩咐道:“立刻请大夫来看看!”怎料他此话一出,慕染却连忙拒绝,“我不要看大夫!”他尖利地叫起来,口腔中仍然沾满了血腥味。
宫泽锦心疼地为他拭去唇角的血迹,不过是个轻柔的举动,却引得对方剧烈地颤抖。慕染的背脊突然僵直,那一刻宫泽锦温柔的触碰却如细小的针,深深地扎入他心头最脆弱的地方。
顿时泪水划破眼角,他向后闪躲。
宫泽锦甚是诧异,望着慕染的眼泪,他突然有些慌张,将之一把拥入怀里,轻抚着他的背脊,他焦急地询问:“慕染,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面对宫泽锦一连串的疑问,慕染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许久后他才哽咽着出声,“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求你了,让我一个人……”
而慕染的话未说完,宫泽锦已出声反对,“不行,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说着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而后在其耳畔柔声道:“乖,早点睡,等醒来的时候就没事了。”他扬起唇角,给了慕染一个安心的笑容。
慕染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笑容太明艳,所以晃晕了他的眼。那一瞬间眼前一片晕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给彼此一个机会……
因为他爱你……
枷锁缚手足尚且使行动不便,何况缚心呢?
抛却所谓的仇恨,你可曾发现他对你的深深爱意?
恍然间,明烬说过的话拥簇着涌现于脑海,慕染仿佛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个像大孩子一般的男子正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着这些真挚的话语,他拼命地摇头,却摇不散眼前的幻影。
他终被逼急,一记手刀劈向自己的颈项,如此晕死过去,昏迷前他隐约看见宫泽锦惊恐的面容,伴着耳边那急促的叫唤,莫名地使他心中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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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染!慕染!慕染!
是谁在叫他?他似乎在做梦,耳边总有个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那个人似乎依偎在他耳边,用类似训斥的口吻质问他:“你不恨宫泽锦了吗?”
他猛然一怔,竟不知该如何作答。本以为这个问题,他理应能够不假思索地将答案脱口而出,然而此刻,他却呆呆地站在一个无名的场所,眼前一片漆黑,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那个同自己像极了的声音盘旋在上空,看着他踌躇茫然,而后继续咄咄逼人地发问:“你忘记了这四年来你所承受的屈辱了吗?”
慕染蹲下身子,双手将自己的身体环抱住,他抗拒那个声音,害怕的情绪充斥着心头,让他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离慕染,你醒一醒!”那个声音愤怒地叫道,他惊恐地抬起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那声音仍然分外清晰地传入耳中,“慕染,你听着,固然四年前宫泽锦的所作所为是有苦衷的,但这四年你在他身边时他又如何呢?难道只因为明烬口中所谓的真相,连曾经那些侮辱与伤害,你也能一并忘却吗?”
黑暗中,慕染使劲地摇着头,他激动地叫起来,“不,我没有忘,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意思?离慕染,快点振作起来,永远记住,宫泽锦不值得你原谅……”慕染突然站起身,眼前恍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拥有一张与自己相同的容颜,便如他的影子一般,那影子伸手抚住他的心口,最终又加上了一句,“除非,你爱他。”
瞬间睁开双眼,慕染满目惊恐地望着床顶,过了须臾,方才从之前的那个梦中回过神来,侧目间与床边的宫泽锦四目相对,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地握住他的手,笑道:“你终于醒来了,慕染,你吓死我了。”
慕染疑惑地偏了偏脑袋,而后才缓缓忆起些许。努力撑起身子,他说:“劳皇上忧心了,慕染没事。”言下,他扯开一丝浅笑,如小花一般淡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作何要伤害自己?”宫泽锦一想到那天的事便不免心惊,事后他请了大夫来看过,大夫只道慕染的心脉很乱,情绪十分不稳定,恐怕是受了刺激所致。
而慕染只是垂着眼帘,静静地望着盖在身上的白色被褥,轻声询问:“我能不能不说?”
宫泽锦略懵,沉默了许久,终是妥协道:“你不愿说便罢了。”继而伸手抚摸慕染的头,举止甚是亲昵宠溺。
慕染并未躲避,依然表现得极为平静。
那厢宫泽锦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般,他兴奋地道:“慕染,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就跑到柜前取过一个桃木盒子,随之又回到床边,将桃木盒递与慕染,他说:“打开看看。”
慕染微愣,迟疑了片刻后才慢慢推开盒盖,而下一刻入目的东西却让他更为惊讶,那是一幅被裱在框内的双面绣,正面绣得是兰亭曲水,背面是引觞留香,和记忆中娘绣的“曲水流觞”极为相似,手工也是一流的,只是有一点不同,那是那天他没有告诉宫泽锦的,其实娘绣的那幅苏绣的背面,在横卧的酒觞边还刺了一个字:玉。
那是为了他爹离玉贤所绣的双面绣,献给她此生最爱的人,纵然有情人不能在一起,但只要这幅刺绣仍在,无论此刻存在于何处,只要没有被毁,那么这个傻女子对那男人的爱就会一直延续下去。
慕染的手指轻轻拂过刺绣的每一块图案,然后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抬眼对上宫泽锦期待的目光,唇边的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