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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少伟是衡阳保卫战“五虎将”之一,解放后留在大陆,曾几次撰文和发表谈话回忆那场刻骨铭心的作战。在他的记忆中,情形是这样的——
8月7日黄昏,方先觉来电话通知他马上到军部来开会。这时,“最后一电”已经发出,师参谋长赖典职等人猜测方先觉可能要搞集体自杀,劝他不要去。
饶少伟说:“仗已经打到这一步了,要死就死,还是去军部,看他们怎么办吧。”
他走到设在中山南路中央银行内的军部时,军参谋长孙鸣玉及师部处长以上的军官和周庆祥、葛先才两位师长已经等在那里。饶少伟就见方先觉六神无主、泪流满面,正翻着几只抽屉,一面喝问卫兵和副官:“手枪藏到哪里了,快把枪给我!”看样子像是要自杀。孙鸣玉、葛先才等人在一旁哀哀苦劝,请军长不要扔下弟兄们自己先走。在这种情景中,屋里许多人也哭泣起来。
唯独周庆祥毫无悲戚之色。他问饶少伟:“情况如此严重,你认为我们应当怎么办?”
饶少伟说:“我看目前只能放弃城北,固守城南。根据情报,由湘桂路上赶来的援军离城只有十余公里,远程炮已经能打到城边了,只要固守一夜,明天早晨援军就可能打进来,因此固守待援不能说是没有希望。”
周庆祥打断他的话说:“现在阵地犹如一张薄纸,敌人到处可以突进来,何况伤亡这么重,军心也涣散了。”
饶少伟说:“固守不能,那么就只好考虑突围,向援军来的方向分路突围。”
周庆祥又急火火地截断他的话头说:“突围,突围,哪个走在前面?再说这么多的负伤官兵,难道就丢下他们不管吗?如果真的这样,那将来谁还肯与我们共患难!”
失守。惨烈的守城之战的灰色句号(3)
两人正说着,190师师长容有略赶来了。日军是首先从190师阵地突入城区的,容有略师伤亡最大,这时的处境也最危险。他进屋后只是流泪,不说话。见他这样子,也就没有人再征询他的意见。
真是到了最后关头,屋子里哭声一片。
方先觉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好,就这样干吧!”
饶少伟一惊,听方先觉继续说道:“不是我们对不起国家,而是国家对不起我们;不是我们不要国家,而是国家不要我们!”
他指着孙鸣玉说:“你们赶快提条件,越快越好,如果天亮前接不上头,敌人进城来就会大肆屠杀!”
饶少伟大惊:这不是要向敌人投降吗?事后他听说,周庆祥3师的一个团那天下午就已经在天马山阵地上插出白旗。
孙鸣玉、周庆详、葛先才等人你一条我一句地,提出七个停战条件。大意是:要求日军立即停火;要求日军进城后不杀害俘虏;给受伤官兵以人道待遇;允许按中国传统礼仪安葬阵亡中国官兵;保留第10军建制,派飞机送方先觉去南京见汪精卫。最后一条是,第10军此举表示参加南京汪政府,不能作为投降来宣传。
拟好草稿交方先觉看时,周庆祥说:“咱们这么多的条件,还不知敌人答应不答应。”
葛先才拍案道:“不答应就拼他个鱼死网破,难道谁还怕死不成?”
晚上10点左右,方先觉在停战谈判条件上签字盖章。他派遣周庆祥、军部副官处长张广宽及日文翻译梁某等人,拿着谈判文件到五桂岭前沿,用喊话的方式同日军指挥所联络。
1小时后,几个人急匆匆回到军部,报告说没有联系上。方先觉着急起来。日军一般在清晨发起攻击,情报人员已侦知日军已准备好对城内守军发起一次强大攻势。而这时的衡阳守军已不堪这一击了。
方先觉让这几人马上再到与日军相距较近的190师阵地联络,因怕190师官兵“误会”,方让190师师长容有略也去。又过了好一阵,电话打过来说,已和日军116师团前线指挥所取得了联络。又过了一会,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消息是,日军指挥官对第10军残部投降表示欢迎,对所提出的要求表示接受,并已通知前线部队停火,同时,约定了谈判的时间和地点。
方先觉接到这个电话后,紧张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吩咐指挥部的人员各自回去安排善后。饶少伟也要回自己师部去,被方叫住,陪他一起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饶少伟目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感到犹如“万箭穿心”。47天衡阳保卫战,那么多官兵的热血流尽,如今竟这样不明不白地、或者说是极其耻辱地结束了,怎能不令人心痛!
饶少伟想到自己的今后,更是心乱如麻。他既不愿甘心情愿地叛国投敌,又缺乏以死殉国的勇气,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设法逃走。
夜深人静,饶少伟向方先觉提出要回师部安排一下,说了几次,方才应允,再三叮嘱要他快去快回。
回到师部,见参谋长等人正在一个防空洞内焦急地等他。饶少伟将军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提出东渡湘江突围出去,他问这些军官哪些会游泳。
军官们都垂着头默不作声,看来会游泳的人和敢于冒险突破日军沿江封锁线的人不多。饶少伟见此情景也泄了气。在方先觉的电话催促下,他又回到军部。这时接洽与日军谈判的人也回来了,大家心情沉重。各想心事,一直坐到天亮。。 最好的txt下载网
失守。惨烈的守城之战的灰色句号(4)
8月8日拂晓,方先觉率领周庆祥、葛先才、容有略、饶少伟、孙鸣玉及高级参谋人员共20余人,沿着中山南路向五桂岭走去。人们沉默不语地走着。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程呵!
在约定的中山堂,日军已有人等待,引导着一行人来到设于城郊欧家町天主教堂的日军68师团司令部。在一个防空洞内,血战47天的两军指挥官们真切地见到了彼此的面孔。
双方相对坐定,谈判于上午10时开始。日军第68师团长堤三树男首先发言说:“本人以日军最高指挥官资格,向贵军提出无条件投降的要求。”
七项条件被否定得一条不剩,只因为第10军战败。也许战败者本来就无权提出停战——除非是无条件投降。
在森严的警卫中,中国将领们失去往日虎威,无言以对。方先觉在日军翻译将话说完时,面部颤抖。良久,低声道:“服从这个要求。”
谈判(如果说这也可以称为“谈判”的话)结束后,方先觉一行人被关进天主教堂院内的一间屋子。中午12点,大批中美空军的飞机轮番轰炸衡阳城区。在第一个波次中,设于城内大西门银行公会的救护所落入几颗炸弹,1;000多名伤员遇难。被日军集中在汽车西站的千余名被俘官兵中,落入两颗炸弹,当即死亡200余人。
饶少伟说,在决定“停战”即投降时,惟一支撑着人们心理,使之能作出如此违心选择的,就是让剩余的官兵、特别是已经饱受伤痛之苦的伤员们活下来,但投降不到两小时,大批没有死在战场的官兵们死在了来自己方的轰炸之中。而且从那天开始,一批又一批官兵死于饥饿、疾病、伤口恶化和日军的疯狂虐待。
国民革命军第10军3师8团2营4连1排全排惟一没有死于战场的3班下士吴久煌,在被俘的第三天被派去打水。他在日军的看押之下,用一根降落伞绳子拴在一只水桶上,提着水桶走向城郊农田旁的一口水井。日军不愿喝浮尸横漂的湖水和河水,甚至嫌城中的井水也有血腥味道,这个原因使他有机会在40多天后第一次走出自己和战友们曾经浴血坚守的防御圈。
他记得守城作战第一次打响的那天,正是农历五月端午。在他的家乡,这是一个热闹的日子。那天,连长让他们班去城郊接应从本连前进阵地撤下来的两个班。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城郊的田野中一片青青禾苗。而在腥风血雨之中,在短暂而又漫长的一个半月之后,田野中的嫩绿已变得一片金黄。
吴久煌世代务农,他是26岁时丢下锄杆子来参军的。作为农民,此时他欣喜地看到,这一季稻谷竟长得好极了。
吴久煌揪下几根稻穗,痴痴地闻着、看着,心中莫名的情感终于冲决堤坝,他瘫坐在井边,朝着田野,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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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回抗日队伍,回重庆去!(1)
8月7日傍晚,190师570团机枪3连连长符能将全连尚存人员召集在一起。百多人的连队只剩下28人,27张疲惫不堪的面孔望着这位在这次战斗中临危受命的连长。
符能说:“营部、团部、其他营,都联系不上了。敌人已经攻破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