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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五级,还分了一个给同伴。真是心地仁善,不枉我当初帮你交纳债款了。
郭破胡愣了一下,恍然道,原来家里拖欠的债款是大人帮我还的。上次老家平阴县家信到达,母亲夸我有出息,能有钱还清官府欠债。我很诧异,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催债文书根本没送达我手中,怎么就还了呢。原来是大人在暗地里帮我。大人心地这么好,怎么会被当作群盗了,其中定有冤情罢。
小武淡淡地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看得开了。冤情不冤情,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罢。我感到对不起你们的是,上次明白宣布,每斩群盗首一级,钱五万,爵一级。本来长安朝廷的规定只有二万,另外三万,是我向县令建议,准备节省县少府的钱来颁发。这事原来由县令王公主持,现在王公含冤被杀,恐怕这赏钱也难以兑现了。
是谁杀了王公?这些戍卒齐声问道。可能他们每个人在那次都有捕斩功劳,虽然惊魂刚定。可是一旦涉及到现实中的生计,都不由得有些着急。
呵呵,小武无奈地笑道,就是征发你们逐捕我的公孙昌家族。他叔叔公孙贺,也就是当朝丞相葛绎侯公孙贺了。……现在我大概全明白了,他为何这么急切地想斩下我的首级。其实这件事王明公知道得并不多,他一直抱病,由我代他处理公务。没想到竟因此成了我的牺牲品。
戍卒们脸上无不露出失望、愤慨的神色。他们很难有这种斩首立功的机会,在太平年代,想要快速地受赏升爵,除了击捕群盗外,几乎没有别的可能。他们满心欢喜可以在上次的捕斩中得到收益,改善家庭景况。可是这希望随着小武的几句话破灭了。
小武道,好了,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说说眼前的事罢。你们现在才五个人了。我们却有六、七个。你们还几乎都在刚才的撞击中受了伤,有两个看样子伤得不轻,没有战斗力了。而我们一切完好。你看我们还要不要打?如果要打,你们先下车罢。站在车里很危险,这驿道太窄了。如果不想打,你们就回去,我也不想跟你们为难。
大家都不说话,沉默了一会。
沈大人,郭破胡突然拍拍胸脯,我不想跟你打。沈大人这么善良,肯为一个从来不认识的贫苦戍卒交纳税钱债务,怎么可能做那群盗。有恩不报非君子。既然那笔赏金也化为乌有,却是公孙家负了我们。干脆我跟着沈大人走,他转头对其他甲士说,大家兄弟一场,你们就当我在这次行动中阵亡了。不要让老家的官吏找我母亲和妹妹的麻烦。
其他甲士对看了一眼,也纷纷道,这次逐捕,丢失长官,回去也要治罪,干脆我们一起跟沈大人去算了。官府以为我们死了,还会给我们家发一笔丧葬费呢。一般都有三万钱的。有那三万钱,又不必办实际的丧事,也算为家里做了点事。
刘丽都高兴地说,很好,那么大家化敌为友,一起回广陵国罢。
第七章 长安多疑氛 广陵多纷争
一
长安,未央宫昭阳殿。
博山炉里香烟袅袅,殿内四壁挂着刺绣的丝帛,香桂木的殿柱髹着通红的漆,翠羽织成的帷幔低垂,云母屏风将大殿隔成了几个小而温馨的间室。丞相葛绎侯公孙贺局促地跪坐在席上,他对面就坐着号称母仪天下的卫皇后,然而早已不是当年明眸皓齿的卫子夫了。几十年前的渭河两岸,不,天下所有的郡县都传唱过那首歌: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然而现在,这歌已经和她毫无关系。至少没人会相信和眼前这妇人有什么关系。她的青春早已携着岁月一起逝去,那头曾让皇帝迷醉不已的乌发,早无复昔日风采。虽然有心腹侍女曾劝她,让中黄门令去剪下掖庭年轻宫女的青丝,编成精致的假发,戴在头上,以弥补这衰老之态。可她坚不采纳,她知道自己的辉煌已如覆盆之水,又何必掩耳盗铃,去和后宫层出不穷的佳丽们争宠呢?在这万民所仰的未央宫,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像韭菜,割完一茬又是一茬,可以随时端在盘子里奉上。比起她们,自己已经够幸运了。本来从未想过,作为一个平阳公主家的丫鬟,能被皇帝偶然看中,竟还成了尊贵无比的皇后。现在她只想老老实实深居宫中,以免招惹任何麻烦。皇帝快七十岁了,身体时时不适,大概没几年好活。只要他一死,自己就可移驾长乐宫,尊为皇太后,腰杆马上可以挺起来。当然,她也时时有一股隐忧,虽然儿子立为太子已有三十多年,可不到皇帝咽气的那刻,位置终不敢说可靠。只要皇帝愿意,废了他也不是不可能。况且皇帝对他并不喜爱,常说,皇太子,你太仁慈了,不象我的作风,大汉的天下象你这么治理,一定会衰落。接着照例是叹息几声。我呸,这都是什么鸟借口?如果我还象三十年前那样貌美如花,你好意思说出如此拙劣的理由吗?因为我的肉体再也引不起你的兴趣,我的儿子也就顺理成章成了垃圾。那么几十年前立他为太子的时候,你为何又将他夸到了天上。唉,在我眼里,你不过是头永不疲倦的猎艳动物。不管你有多大的功绩,什么击退匈奴,开拓疆土,修订律法,兴办太学,改易正朔,封禅百神,跟我一个妇人有什么关系。在女人眼里,男人们都只有动物的特征。
也不是罢,妹妹,我喜欢陈掌,不只是因为他长得英俊,更因为他的博学,那么精通经典。我最喜欢他旁若无人吟诗的样子,那种男性的风采,真让人迷醉,那时我整个身心都崩溃了,恨不能马上被他揽在怀里,让他恣意轻薄。我之所以那么早就失身于他这个有妇之夫,就是因为这个呢!卫少儿反驳卫皇后道。这姐妹俩当时正在明光宫太子甲观的画堂里谈心,如此抱怨皇帝的言辞,一旦传了出去,整个家族都会断头。虽然在平民夫妇看来,这样对丈夫的抱怨简直不值一哂。可在她们,却要让太子家令派人执戟重重防守,才敢互相吐露苦水。
卫皇后苦笑道,也许是罢,可是我尝不到你那样的欢喜。陈掌只是一个列侯,并不能左右你什么,反而要听我的话。可是他不一样,他是皇帝,普天下至高无上的一人,纵使他有怎样的男人魅力,都被头顶上的冠冕给遮蔽。说到这里,她也回溯起了当年的光阴。是的,皇帝那时还不到三十岁,仍旧青春勃发,他第一次和自己交欢之时,又何尝穿戴了什么冠冕呢?自己虽然战战兢兢,可是那时候,难道没有一点被他的英俊潇洒所征服吗?也许,正是当时没有那么多功利的想法,和他的交欢才会那般的快乐迷醉。等到正式进了宫,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要尽力讨好这个人,反而有点局促了。也许,是他现在的冷漠诱发了自己心底潜藏的怨怼。可是,自己本来又何尝有霸占他一人的想法。他对自己还没这么冷落时,那貌美绝俗的李夫人已同时得到他千般宠幸了,自己也并没有任何嫉妒。
卫少儿道,妹妹说得也是。你现在的位置,的确是高处不胜寒。没有你,我们卫家又怎能由徒隶之间,一跃而为煌煌贵族呢?皇上现在宠幸钩弋夫人,就由他去罢。等到他驾崩,也许妹妹的心情会好很多。
卫皇后脸色大变,虽然卫少儿的话正好切中她的心,她也的确不止一次在心里盼望,皇上尽早驾崩了才好。这不是出于她生性的恶毒,她本是个恂恂小心的人,善良贤惠这些品德都离她不远,可是日复一日的压抑让她自觉有崩溃的前兆。她爱丈夫,也希望他能长生。可是,丈夫这个词难道适用于一个皇帝?这样的想法简直让人羞愧。那么,为了儿子和整个家族,让那个她本当爱慕却不能叫作丈夫的男人死掉,当然是无可奈何的最佳选择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卫少儿敢于当面说出来。她情不自禁地按住卫少儿的嘴巴,失声道,姐姐,这种话可绝对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我们一家包括皇太子,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其实这时外面的守卫和执戟郎全是太子的亲信,即便是他们,隔着重檐复帐,也绝对听不到她们的片言只语。
卫少儿也自知失言,她跪近一步,抱住皇后,抚拍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妹妹,不要害怕,这是在画堂密室,绝对不会有人听见的。
是的,这是小心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