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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干脆来个玉石俱焚。
公孙勇道,好,你把剑刃移开点,要是一旦失手伤了我,那我可怎么也保你们不住。
小武道,如果我把剑刃移开,又怎么能让使君大人尽力呢。
这时只听得公孙昌在外面大叫,反贼沈武,赶快出来,我们知道你躲在里面了。
小武揪住公孙勇,帮他披上绣衣,一脚踢开门,早晨的阳光倾泻了进来,非常耀眼。小武躲在公孙勇身后,眯着眼睛向前看去,果然是公孙昌站在兵车上,面前竖着一块齐人高的大盾,后面跟着四辆革车,车上的二十多个士卒,有人左手执盾,右手执剑;有人两手持着弩弓;有人持着卜字形的铁戟;还有人持着长铩。个个都披着铁甲,立在革车上,显得威风凛凛。
妈的,我真有面子,这狗贼竟也征发了篁竹营的郡兵来逐捕我。小武吐了一口唾沫,握紧了剑,叫道,公孙昌,你听着,现在皇上派遣的绣衣使者公孙勇在我们手里,你要敢动一下,我就先斩下他的首级。我丢失二千石长官当斩,你丢失了绣衣直指使者又将怎样?哼,恐怕皇上会连公孙贺的脑袋也砍下来的。
公孙昌冷笑了一声,哼,少跟我耍花招,绣衣使者怎可能突然出现在这偏僻小县。你赶快出来受缚,我们押送你去长安,好生看待,不让你受苦。到了长安,就没我们的事了,你自己到廷尉府辨讼去。否则,我就要下令当场格杀,带你的人头回去交差了。
小武也冷笑一声,使君大人的绣衣,可是一般郡县能织造的么?乘舆的服御,向来都是由齐郡临淄县的〃三服官〃所供应,天下其他任何郡国皆没有这工艺,岂能有假?倘若不信,你指挥人尽快上来,大家都别活了罢。
公孙昌定睛看了看公孙勇,很是犹豫。小武用手轻轻捅了捅公孙勇。公孙勇叫道,本府确是绣衣直指使者公孙勇,奉诏令和副使胡倩一起出巡东南五郡,有皇上特颁印信在此。你们赶快退后,不要轻举妄动。他举起一个绣囊,从里面掏出银色印信,托在掌上。
公孙昌傻了,他愣了一下,突然跳下车,惶恐拜倒,叫道,下吏敢问使君大人无恙,死罪死罪。
罢了,公孙勇又来了威风,慢条斯理地说,问什么无恙,叫他们都退下,本府就无恙了。快让出一条道来,放沈武走。我回去禀告皇上,或许他真有冤情也未可知。
公孙昌迟疑道,可是下吏奉令办事,岂敢临阵退缩?否则会以〃逗桡不进〃罪,判处腰斩的,最轻也会刑为城旦啊。
公孙勇怒道,你敢不听本府的命令?你去告诉郡太守,一切有我兜着。倘若不然,你全家都会腰斩。
公孙昌叹了口气,那……好吧。大家都退开,让他们走。不过,沈武,你什么时候放了公孙使君?
小武道,等我上车,驰过了余汗县,我就放了他。你到大王潭边上接人罢。
公孙昌迟疑了一下,好,我相信你。
刘丽都命令侍从,快,驾上我们的马车。
公孙昌的五辆革车全部退后,把院门的驰道空出来。小武一步步押着公孙勇上了车,御者套上驷马,吆喝一声,车子冲上驰道,经过一晚的休息,这八匹马又精神抖擞,大概连续跑一上午没问题。
车刚上驰道,刘丽都喊道,先停一停。她命令另一辆车的侍从,快,你们把床弩驾好,以防万一。她掀开车厢的底板,原来下面还有一个暗厢,似乎装有什么机关。她握住什么往上一扳,原来是一架黄色的大弩,安装在车厢后部,旁边是个辘轳。刘丽都道,快,帮我一下。小武换了一柄短剑,左手仍横在公孙勇脖子上,右手帮助刘丽都,两人脚踏住车厢后部,合力使劲扳动辘轳,绞丝的弦艰难地张了开来,扣在后部的弩牙上,一共有七条弩槽,可装七枝长箭,中间那支箭最长最大,直径有几寸粗,光是箭镞就有五寸之长,加上箭杆,起码有三尺,箭羽竟然不是用羽毛,而是铁叶。小武讶道,原来你这车还真不简单。刘丽都笑道,上了车,咱们就不怕了,我一扳下弩牙,七枝箭一起飞出去,非将他的革车射穿不可,这样的床弩,可是有射倒小城墙的先例呢!
小武道,这车可是价值万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对不要用这种弩。现在快走罢。
御者马鞭甩下,马车顿时狂奔了起来。远远看见公孙昌的车队在后面紧随着。但是他们的马足没有这边的快,不一会就只看见尘土,不见他们的踪影了。
四
车子驰行了好一会,过了余汗县,驰道越来越窄。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峭壁。公孙勇又摆起架子说,现在该放本府下车了罢?本府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陪。你们的冤情,到了长安一定向皇上请求覆按。
小武看了一眼刘丽都,你说呢,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刘丽都瞧了公孙勇一眼,哼了一声,我车厢的秘密都被你看到了,哪里能让你走?
小武恍然道,这倒也是。皇上早就有诏书,十石以上的大黄强弩是不能出函谷关的。现在这三十石的床弩都被你看到了,哪里还能放你走。况且,你也别跟我们装蒜了,你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绣衣直指使者了不成?
公孙勇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你,你,你什么意思?他的手有点发颤,脸上显出一幅很尴尬的神情。
小武笑道,任你巧舌如簧,能说得许多人相信,无奈我见多识广,怎么能被你蒙蔽?你的符节、印绶还有你的做派,都有破绽。老实说罢,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何苦冒充绣衣使者,要让整个家族为你陪葬,真是好不狠心。
公孙勇傻傻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搓着手掌,怎么可能呢,我当然是货真价实的绣衣使者。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是我发话喝退逐捕吏,你们可就死路一条了。
小武沉吟道,哦,可能我多疑了。我只是奇怪,看上去你不象是精通吏事的人。算了,我现在这个处境,对你是不是绣衣使者也不感兴趣。谁也帮不了我,我自己只是活过一天算一天。
公孙勇得意了起来,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也不一定,要看你请得动谁为你帮忙了。如果有本府这个绣衣御史为你说话,就算你一心求死,也是很不容易的。
小武假装感激地说,那先谢谢使君大人了。刚才下吏误会大人,死罪死罪。唉,其实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人指使你的话,那人一定是巴不得你早早露馅,然后被杀。……公孙勇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罢?
公孙勇立刻面如土色,什么?巴不得我死?这话怎么讲?
小武心里暗笑,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试探达到了目的,这是他从审案中总结出来的〃钩距之法〃。想问一件案子,如果一直纠缠着主题不放,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抵触情绪,从而达不到目的。或者对方干脆会用谎话搪塞。但是如果假装漫不经心地东拉西扯,使对方注意力转移,再突然行诈,对方多半会上钩。刚才的情况就是如此,他见公孙勇不肯承认,担心问急了,得来的只是谎言,所以干脆岔开话题。接着对方果然上钩了。于是他叹了口气,我也是瞎担心,使君大人既然货真价实,自然就无所谓了。
公孙勇的额上沁出汗珠,你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你为什么会这样瞎怀疑的?他似乎并不放心,紧紧追问不辍。
小武笑道,我也是胡乱猜测。因为大人的符节印信应该是皇帝信玺,却盖成了多用于册封的天子信玺。中二千石的官员最近改了黄绶,你却还是青绶。御史府少史前个月就换人了,你上面写的却还是戴充。所以我免不了有些怀疑了。
公孙勇冷汗涔涔而下,喃喃地说,我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果然是耍我。
小武冷眼瞧着他,不说话,他知道公孙勇必定已在做心理斗争。他支持不了多久,一定会主动向自己询问。马车还在小心翼翼地奔驰,这里地势很险,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下悬崖。车上的人默然无语,只听见马车车轮的辚辚之声。
果然,不一会,公孙勇忽然张口道,沈君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小武漫不经心说,听口音,使君大人应该产自齐鲁一带。这点小武的确有把握,他做